鹿雨在他背上睡了一路,安静异常,只有清浅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小时候被小狗缠上了。
狗的肚子其实很软,你碰一碰它就会张开四肢不动,这点和她就不一样了,她的大腿能夹死人。
深夜,皎洁的光浅浅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屋顶上有警惕的猫叫声,嗖,又窜的不见身影。
回到小院,风吹着断笔四处摇动。
程朔想把她放在椅子上再叫醒她,但她坐不稳于是只能放弃。
门“咯吱”一声,房间里黑漆漆。
他进去时,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房间里挂着的蕾丝内衣在渐渐飘动,禁忌,白而薄,他像误入领地的人,平静无言地错开目光。
程朔自若地来到床边,把被子掀开,把她往床上放。
她双手圈着他脖子,束缚地紧紧,他掰了几次死活掰开她的手。
程朔有些脱力地摸了下额头,想把她手想往上抬一点儿从他脖子里套出,她跟犯了倔一样,强制把他往下按。
程朔一时未注意,差点被她撂在床上,抿紧唇无言了一会儿,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道:“再不听话就给你扔地上!”
不知凑巧还是警告真管用,她本能放开了手,身体翻了个身,脸深陷被褥里。
程朔呼了一口气,帮她脱掉鞋子,走出房间合上门。
在路上她吐了点酒,程朔走去冲澡房,拧开了水,水从他头上落下,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笔直的身段,精壮的身躯,结实的双腿,性感的肌肉线条像石膏像。
他闭着眼,手撑在墙壁上,淋着水,一动不动,水流在他身上流淌,一寸接着一寸。
安静的夜晚水声潺潺,他摸了把脸上的水,微微侧过身把水关了,拢起湿漉的黑发,沉默的挤干毛巾。
房间里,白花花的大腿动了动,床上的人被尿意憋醒了,鹿雨双手撑着起来,刚下床天地旋转。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脑子昏昏沉沉,本能往水声处走。
黑暗的长廊,她扶着墙左脚绊右脚,觉得这条路怎么走不到头。
水声更近了,她似乎听见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擦身。鹿雨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些。
终于到了,她正要推门,程朔裹着浴巾从里面开门出来,他黑色的眉目隐藏在黑暗中,身上带着清新的水汽。
鹿雨的手就这么凑巧按到了他硬邦邦的腹肌上,一硬一软,触手可及,程朔瞬间卡了一秒的壳儿,看到她又停住了呼吸。
他微弓着腰背,胸肌腹肌齐齐绷着,身上粘着水,刚才没擦干,身下就裹了块薄薄的浴巾,还露着小腿。
程朔一边挑起眉毛,一边带着笑意咬紧了后槽牙,这是他私人的地方,他没算到她能跑这儿来。
鹿雨抬起眼看着他,她那双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睛又敏锐又细致,好像在辨认他一样。
程朔以为她清醒了,表情也有所调整,从匪夷所思到屏声静气。下一秒,就听她又懊恼又迫切的声音:“这门怎么推不开,钥匙呢?”
说罢,手不老实的往下游走。程朔终于抓住她的手,制止。
“你要干什么?”他眉头皱着,也不多讲。
她呼吸声有点重,胸口起伏,说话声音又闷又急:“尿尿啊!”
她是努力组织语言了, 醉了酒脑子不大好用,还是提炼了重点。
走廊上,有细小的飞虫在两人身边飞飞停停。
程朔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年少时爱犯的坏,混账且犯贱的挡着厕所门不让人去,那时候有人就跟她的声音一样,恼羞成怒,再过分一点就忍悲含屈。
所以,程朔听她刚才这么一说就知道她这会脑子还没长回来,平常那两个不优雅的字绝无可能从她那张嘴里喊出来,她只会冷淡地回你“关你屁事。”
他往门上靠了靠,避让,等她进去,及时帮她关好门。
程朔往屋里走了一步,黑发上的水珠滴在背脊上,流下一条小小的印子。
——
翌日,两人都起晚了。
鹿雨对昨晚怎么回来的一点记忆也无,但是回来后的一切她都记得,可以说,那个时候,她从流氓变成了耍流氓。
开始她的脑子什么也没想,有意识是摸到他腹肌后,那八块硬梆梆紧绷绷的腹肌将她整个人都摸的清醒了。
不过,更让她冲击性的是他腰腹往上的画面,鹿雨没来没见过能把身体锻炼成如此完美的男人,他是属于肌理分明的流线型,体格健壮但又不夸张,胸肌挺括又不粗暴,挺带劲儿的。
女人对男人的身材同样挑剔,她见过身上四块腹肌都吹嘘半天的男人,还是请私人教练训练出来的,真脱了衣服,胸肌和背阔肌都没有,完全不够看。
后来的过程顺其自然就变成不让他察觉到她清醒过来,只好继续做了点不太好的事,是不是真想往下摸,她也说不上来。
她不是一个情感驱动身体的人,所以两性的选择上,她不会轻易越线。
至于他这种饱满立体的腹肌延伸至腰间的身材,她已经摸到手了,自然不会再可惜什么。
她刚出门,抬头便撞上程朔深黑色的眼睛,这个碰面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昨晚那件事后该用合种态度面对他。
比起她的心虚,程朔跟没事人一样,他知道她昨晚是不清醒的,第二天肯定什么也不记得,但偏偏她就是那个另外。
她今日穿了件红夹黑的格子衬衫,领子边上有一圈花纹,袖口微微收紧,外面是搭着深蓝色的连体牛仔裤,和她往日迷人显腰,诱惑显腿的风格判若两人。
“昨晚多谢你。”鹿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道:“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这次,他的目光并没有很快挪开,在她脸上停了一两秒,没漏掉她往他腰腹上很轻的一眼。
“昨晚的事,你还有没有印象?”
“不记得了。”
他眼神无声,鹿雨也平静地看他,再后来他鼻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若有似无咬了下牙齿,鹿雨突然回味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不应该说不记得了,应该问什么事,显然她刚才的回答太欲盖弥彰了,他怀疑了。
不过,只要她不承认,这个趁机占便宜的事也就不成立。
“真不记得了,我喝醉了。”鹿雨摆摆手。
程朔见她装傻,这下轮到他说不出话来,他笃定她记得,但是这种事直接挑明对谁都不好。
鹿雨声音懒懒的再道:“今天我来煮粥,记得赏脸。”
她这次已经不是命令的口吻,拿眼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试探和商量的成分。
程朔挑了挑眉,惊讶她能开火煮粥,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最终点了头什么也没说。
鹿雨钻进厨房,看着里面陈旧的厨具发呆,她虽然算不上四体不勤,但也基本上是五谷不分,这煤气灶给她真是大材小用了。
最后,她没找到砂锅,用了炖锅代替,这粥终于是炖起来了。
程朔在院子里喂了鱼,扫掉了地上的落叶,经过公共厨房时,他闻到了小米粥的清香。
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正午,午后的一抹阳光轻笼着里面的人。
她闭着眼靠着桌,头微微扬起,手指有一下无一条敲着桌子,像在计算时间。
“你这粥还没煮干?”他计算时间,已经都快过去一小时了。
鹿雨听到他声音睁开了双眼,懒洋洋地说:“水加多了在煮会,你且等等。”
程朔揭盖去看,好家伙,里面水多米少,小米粥变成了小米汤,比夏天的绿豆汤还望不到底。这么看来,她没把地方点着已经算不错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她一个人闷在这里的场景,烦恼又不知如何是好,自尊又不让她示弱。
想到这,他心里微微发笑,没有刻意压制声音,波澜不惊地对她说:“下次水多了倒出就行了,你这煮要煮到什么时候,跟我买的煤气有仇?”
鹿雨早把窘迫抛诸脑后,似乎他一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连他调侃的话也接得上:“是呀,谁叫这煤气给我添堵。”
“小样,这都怕上了?”
“谁怕了,还不是悠着不想把你这地方给点着了。”
“点着了把你卖了赔。”
“卖我?你想得美!”
他把多余的水倒掉,小米还是香的,给她盛了一碗加了点坚果:“就这样吃吧。”
鹿雨双手接过,不禁道:“我发现你这人还是不错的,即使这样还不忘锦上添花加几粒坚果补充营养。”
听到她的话,程朔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耸耸肩道:“放挺久了,再不吃就坏了。”
鹿雨皱了眉,刚想说你少唬我,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表情无所谓看着他:“只要没坏就能吃。”
看着她颇有几分稀粮,程朔点点头,大口喝了口小米粥。
鹿雨看了他一眼,想起一件还未实施的事,她放下勺子,微微翘起了唇角突然道:“我想到去哪了。”
程朔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咯,出门培养感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