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我是一个很喜欢过节日的人——只要能找到让自己快乐的借口统统都不放过的。从小,快过生日之前都会给家人和朋友打电话:嗨,我的生日快到啦!妈妈常常笑我坦率直白得有几分傻气了,这样的事怎么可以提醒别人呢?可生命哪有那么多规矩,打破不必要的矜持与等候也没什么不好的。
Valentines day是情人节的英语里叫法。这是西方的传统节日,关于它的来历也有好几个版本,其中之一是说古罗马暴君Claudius当政时,罗马内外战争频仍,为了补足兵员,Claudius下令,凡是一定年龄范围内的男子,都必须进入罗马军队,以生命为国家效劳并禁止国人举行结婚典礼,甚至要求已经结婚的毁掉婚约。然而,暴政禁止不了爱情。一位德高望重的修士Valentine不忍看到一对对伴侣就这样生离死别,便为前来请求帮助的情侣秘密地主持结婚典礼。事情很快被暴君知晓,他将修士打进大牢,最终折磨致死。修士死的那一天是公元270年的2月14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为成全爱情敢于与暴君斗争的人,便把这个日子定为情人节。这样看来Valentine在西方文化传统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我们中国的月下老人,只是与我们那个留着长长的雪白胡子长得胖乎乎拄着拐杖牵着个红绳儿成天笑眯眯的老头儿比起来,这位西方月下老人的命运实在是凄惨了点儿。
情人节前几个礼拜,我就把电脑的桌面换成了一对热情相拥的小熊,还下载了玫瑰园的屏保,看着一朵一朵娇艳的玫瑰在屏幕上绽放,满心欢喜的。宁静的小屋里,立刻弥漫着春色。
从这个月初起,走在剑桥市中心的街道上就颇能感受到情人节的氛围了。欧洲的那些小店,未必怎样的气派奢华,却极善于制造浪漫温馨的情调。粉色的暧昧,红色的热情,精致的小摆设,角落里点缀着粉嘟嘟的手持小箭的丘比特小天使,诱惑着来往的行人。街边的小馆子也纷纷推出情人节的套餐,门口的广告牌上写满着煽情的字句配上挂在一根箭上的两颗心。巧克力店的生意出奇地好,而且这样的店是不需要吆喝的,巧克力浓郁的香味便会将人勾引入内。巧克力是情人间最暧昧的礼物,据说它的成份之一苯基胺能引起人体内荷尔蒙的变化,跟热恋中的感觉相似。电台里播放着形形色色的为单身男女寻找另一半而专门举行的派对的广告,Would you be my Valentine? And would you be mine? (你愿意作我的情人吗?你愿意成为我的所有吗?)情人节,那是根本就是情人买单,商人过节嘛。商人越卖力地煽情,情人越卖力地掏钱,money越快地流通,不过反正是皆大欢喜,挺好。
下午去市场给自己买了一束花——玫瑰配着满天星。很喜欢满天星的英文名字的:baby’s breath,(婴儿的呼吸),实在是温柔得让人动心。路上走着走着就想起中学时候,一次恰巧在情人节前和妈妈逛街,她忽然决定去花店订一束红玫瑰,以“爱慕者”的名义给老爸送去。当时鲜花价格已是在飞涨,她却坚持要给她爱的人一个惊喜,我记得她孩子气十足地对我说:“你说他回来会不会告诉我有一个‘爱慕者’给他送花呢?”那一刻,我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浪漫得极为可耻。
情窦初开的岁月我们都是浪漫得一塌糊涂的人,曾经是那样的相信童话,对爱情对生命充满着无尽的浪漫幻想。我们会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一样深情而坚定地说:“我的如意郎君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乘着七色彩云来迎娶我。”可是,在时光的穿梭中,年轻的生命如同浴室里的那块白丽香皂,不管曾经多么的芬芳高贵,在岁月的大手中,她褪色了,味淡了,瘦削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现实了,说起爱情时,我们会撅撅嘴:什么白马王子,吻上一千只青蛙也未必有一只能变成王子呢?年轻美丽的公主们不图自力更生,一味憧憬“有朝一日我的白马王子会出现”,这种观念简直比大灰狼还要可怕。谈到浪漫时,我们平静地分析:山盟海誓的诺言不过是脱口而出的灵感罢了,只是一种即兴的点缀,是可以说可以听,却不可以信的。于是,世界上没有了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天长地久,多的是美女配野兽,美男配夜叉。不再相信童话,其实并不是因为长大,而是因为受过了伤。阳光下是灿烂如花的笑颜,可心的某个角落里小小的伤疤还会隐隐作痛。渐渐的,生活变成了一本波澜不惊的教科书,再也没有了昏天动地出生入死的故事。于是我们学会了用怀疑和冷嘲来伪装自己的懦弱,淡忘了曾经有过的纯白如雪的心境。偶尔的,我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哼那首BEECEES唱的“First of May”:
“The apple trees that grew for you and me,
I watch the apples falling one by one.
And I recall the moment of them all,
The day I kissed your cheek and you were gone,
Now we are tall and X’mas trees are small,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But guess who cried come First of May.”
我经历过浪漫的年纪了,可是我依然相信浪漫,不可救药地相信地球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真正深深地懂得你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他在远远的一角里看着我且歌且舞,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Our love will never die!
晚上萍打电话来让我去吃她煲的“鸟汤”。英国的鸡长得无比肥大,从国内带过去的电饭煲一般装不下,所以我们通常会买一种体型小一些却类似鸡的动物吃,简称“鸟”。鸟在锅里扑腾扑腾地冒着香气,萍打开电脑说:要过节啦,送你一首歌吧,孟庭苇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孤单的小镇上,我要和她共度佳节。“没有男人,只好拿你将就啦。”我忙着啃“小鸟”,萍问我理想中情人的样子。“简单!拜伦的才,梵高的艺,王子的风度,油王的钞票。”我想也没想就拿言情小说里男主人公的标准敷衍她。她依旧不依不饶,我老实作答说十七岁那年一家青春杂志采访我时就问过这个问题。当时的回答我还依稀记得,而且直到今天也没有太大变化:个子不用太高,不比我矮就行;长得不用太帅,夜里我醒来看着不害怕就行;钱挣的不用太多,养得活他自己就行,当然养得活我也欢迎。关键是心好,还有就是等我老的时候,能陪着我说很多有趣的话。萍说还有呢。我摇摇头,没啦!世界上能陪着我说有趣的话的人实在不多呵。
当一对小鸟纷纷落肚之后我打着饱嗝晃悠回家,小遥来找我玩,她教了我一个小玩头,帮我消磨了整个夜晚。她说你知道怎么找丈夫么?只要把对方和自己的名字笔画加在一起然后除以四,余数是一代表无缘,余数是二代表朋友,余数是三可以做情人,整除的就可以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我找来通讯录寻丈夫,一个晚上找了六个情人,其余的都是无缘人或朋友。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可不大好呢,我还是想和一个人生生世世的。小遥安慰我说不要紧的,没丈夫你也可以有可爱的小孩子,真的要男孩陪你,自己生一个好了。这个长发飘飘的台湾女孩比我大了三四岁,满脑子惊世骇俗的古怪念头,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就是台湾什么时候可以有合法的精子银行。受不了她。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do you have your Valentine?只要你爱着,或是爱过,体会过那份温暖贴心的感情,那么,就是有的。其实喜欢一个人哪里有太多的准则呢,不外是一个“遇”字,正如我很喜欢的Vonda Shepard 的那首歌里唱的:I know he is out there somewhere; Just beyond my reach. Though we’ve never met; Haven’t found him yet; But I know him by heart.你知道你会遇见的,那个人;你相信你们会心灵交会的,在某个时空。妈妈说过的一句话我会一直记得:容易相信的人容易幸福。
我知道的,走过万水千山,终有一天,我会与他相逢。相视的瞬间,彼此也只是淡淡会心一笑:哦,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