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林知惜从床上翻座而起,负责值夜的死士法?夏去开门。
自打半夏接管云南府,林知惜又提拔两个女死士守在身边,分别赐名法?夏和云夏。
前来汇报的是寒云,外面下着雨,他身上全被?雨水打湿,显见有急事要禀告。
林知惜披衣下床,直接命死士将人带进来,“发生何事了?”
寒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说出的话却?比什么都沉重,“主子?,陕西失守了。”
周围一片寂静,值夜的法?夏正在关门,听到这话,锁头直接掉到地上,她根本顾不上捡起来,扭头看向寒云,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身为死士,头一个要牢记的是要忠于主子?。敢背叛主子?就要接受十世处罚,凤至他怎么敢?
他以为他积分够了,就可以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了?他做梦!他绑定的系统随时可以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当他背叛那刻起,他的积分就会被?全部清零。等他死了,他的灵魂会被?系统带去接受处罚。
这是多蠢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林知惜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起身在屋里走动,始终不发一言一语。
寒云跪下磕头,“主子?,恳请您杀死凤至!”
林知惜是主子?,她只凭一个意念就能将凤至杀死。但杀死他,陕西也拿不回来了。
林知惜没有回答,而是问他,“其他死士呢?”
寒云牙根崩紧,“他们?与凤至共进退,并未传消息回来。”
死士每个月都要捎一封信回来汇报自己的进展。也方?便于主子?了解他们?。不回消息那就是不打算认林知惜这个主子?。
林知惜圈起手指,沉声道,“你们?先将凤至所负责的那批死士从陕西撤出来。再着一批生面孔去陕西找育婴堂找柔娘,让她帮忙打探一下情况。”
她的死士遍布各个地区,凤至调任陕西,其他死士就由别人接管。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是损失哪一个都让林知惜可惜。
寒云微愣,一时之?间竟没想起来柔娘是谁?
“是我在陕西救的一群女人,我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在当地建了育婴堂。他们?不是死士,应该没有人防备她们?。”
寒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半天?才?开口,“主子?,您不打算杀了凤至?”
林知惜没有查清事情之?前,确实还不想杀凤至,“凤至极有可能中了灵妃的催眠术。你我都知道死士背叛的代价有多惨重,凤至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如此蠢事。而且其他死士居然也跟着凤至胡闹,可见他们?都被?催眠了。”
寒云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没听过?催眠术,听到凤至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他心?里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着急,他们?也是死士,要是对?方?也对?他们?催眠,那他们?岂不是也会成为下一个受罪者??他急切追问,“那怎么解除催眠术?”
“只要他们?不再接受灵妃的催眠,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清醒。”
虽然凤至是被?催眠才?背叛林知惜,但是身体?背叛同样是背叛,除非他能求得林知惜原谅,否则他死后还是要接受系统的惩罚。
寒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他恢复清醒,你让他把陕西给我夺回来。这是他能戴罪立功唯一的机会。”
寒云点头应是,对?催民术还有些不放心?,“怎么样才?不会被?对?方?催眠?”
林知惜笑道,“只有信任对?方?,才?能被?对?方?催眠。只要你们?随时保持警惕心?,就中了不招。”
寒云明?白?了,他这次要挑选警惕心?比较强,不容易相信别人的死士。
寒云走后,林知惜没有接着睡,她叫来几个属下让他们?连夜赶去京城,将沈柏阳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以及灵妃会妖法?一事传遍大街小巷。
她就不信新帝会不介意这些。世人对?神鬼一事向来忌惮,哪怕他现在用着灵妃,也会有所防备。
不仅对?方?要防备灵妃,他们?自己人更要防备,林知惜叫了几个死士连夜送信给各个省负责人,命他们?全面防备灵妃。
等死士走后,林知惜问守夜的法?夏,“去京城接我姐姐的镖队还没回来吗?”
年前,林知惜就命去往京城的平安镖局将她姐姐和两个侄女带回蜀地。这一去足有半年,居然还未回来。林知惜担心?出了变故。
法?夏摇头,“没有。”
恰在这时,云夏推门进来,“前往京城的镖队回来了。”
林知惜立刻让她把人带进来。
为首的镖师行完礼,回禀此次行程,“安雅郡主不肯跟我们?回来。说她已经嫁了人,生是承平侯的人,死是承平侯的鬼。”
林知惜有些失望,难道嫁了人,就不再是她的姐姐吗?
林知惜挥手让人出去,披着衣服打开房门,没让死士跟着,独自站在游廊底下看星星。
深夜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在草丛里咕咕叫着。她从未像今夜这样孤单,原来她以为自己还有姐姐,但是在姐姐心?里,她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怎么还没睡?”
一道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知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闻言笑了,“你不是也没睡吗?”
陆霄无奈揉揉额头,“我倒是想睡,可你的房间一会进来一个人,我瞧着不对?劲儿,就出来瞧热闹。发生什么事了?连天?亮都等不了。”
自打林知惜住进郴州城,陆霄非要住在她隔壁,说方?便保护她。
林知惜对?他自是信任的,也随他去了。
林知惜把凤至叛变一事说了,陆霄大怒,一拳砸在游廊的柱子?上,“枉费你对?他那般好,他竟然敢背叛你!我要杀了他!”
这一拳头是下了狠劲砸下去的。自打蹿高个头,他力气越来越大。
但直直砸到柱子?上,也磕破了皮,滴滴往下流血,林知惜瞧着心?疼,立刻叫法?夏拿药和纱巾。
她一边给陆霄包扎一边责备他,“这有什么好气的。没有人会永远忠于一个人。有的只是权衡利弊后的妥协。”
她从来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哪怕她重用凤至,也不会将所有死士都交给他。
就连半夏和寒云,他们?每人也只负责一部分。
陆霄见她没有发火,以为她故作坚强,绞尽脑汁想安慰她。可还没等他开口,林知惜紧接着又道,“而且凤至很有可能被?灵妃催眠了。”
陆霄惊恐瞪圆眼睛,他被?灵妃关在丽坤宫七年,竟是头一回知道她居然还会催眠。他一直以为她只求青春永驻呢。
陆霄有些想不通,“她怎么会这种邪功?”
林知惜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动作太大差点扯到他的伤口,她忙止住笑连连抱歉。
陆霄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逗乐了她,挠挠头,“我不疼。早知道这样能逗你乐,我就多捶几次柱子?了。”
林知惜嗔了他一眼,竟说胡话!
“你别不拿自己当回事。你有血有肉,也会死的。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虽然他被?灵妃母亲喂药激发他身体?潜能,但他是人。是人就会死。
陆霄侧眼看着林知惜,她的脸在映衬着月光,反射出白?玉一般的温润光泽,温暖美好,明?明?她板着脸,还有些凶巴巴,但是他看着这张脸就觉得亲切,想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永远不离开。
“姐姐!我会永远陪着你!”陆霄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像山间的滴水,滴滴答答敲击她的心?,又像是蜿蜒流淌的金色蜂蜜吸引她的味蕾。
林知惜捧住他的脸,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清楚感?应到他皮肤紧绷在一起,她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在他眉间印下一吻,温柔道,“好!”
陆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握住林知惜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林知惜弹了下他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傻了吗?”
陆霄身体?往后仰,确定她没跟自己开玩笑,一把扛起她,让她骑在自己肩头,放肆大笑,“姐姐!姐姐!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啊!”
林知惜双手抱着他脑袋,因为坐得高,视野也比以前更开阔,看到前面有横梁挡住,示意他往花园走去。
“姐姐!姐姐!”
他不知疲倦叫姐姐,似乎高兴时,他只会叫她。
林知惜揪住他耳朵,在他耳边嗔道,“你若是跟了我,以后别人会嘲笑你靠女人上位,你还高兴吗?”
陆霄咧嘴一笑,“我管他们?说什么!他们?说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放屁!我要是不放心?,我就跟他们?比试,谁怕谁呀!”
许是没有经过?正规教育,他所思所想简单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拖泥带水。
林知惜长叹一口气,她不就是喜欢他这点吗?
“姐姐,你不高兴吗?”
林知惜故意逗他,“我不开心?,你怎么办?”
陆霄苦恼皱眉,他还真?想不出来,但他听话,“姐姐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姐姐的。”
这话取悦了林知惜,她揪着他一只耳朵,轻轻说,“我很高兴。如果你能让我更高兴就好了。”
陆霄颇有些苦恼,以往他让王二麻子?替自己出主意,每次都越搞越遭,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现在听她提这个要求,他却?犯了难,只能望着她,“你说怎么做!我照办就是!”
林知惜故意在他耳窝吹一口气,伸手在他喉结轻轻抚过?,坏笑道,“这是你说的!”
陆霄感?觉她指尖像带了火苗,唰地一下点燃了他的脸颊,耳根隐隐发烫,“是!”
林知惜手指擦着他遒劲有力的臂膀攀岩向上,直到他整张脸红透,像煮熟的虾子?,她却?勾起旁边伸过?来的一截树枝,从他肩头跳下,而后背着手走进屋里,一本正经吩咐,“明?日我们?拔寨前往江西。”
陆霄赤红着双眼,在她快要离开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姐姐!我当真?了。你不能骗小孩子?!”
林知惜拍拍他肩膀,轻声道,“本来想办了你!但是考虑到明?天?要远行,不宜劳累,所以好生歇着吧。”
陆霄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他原以为姐姐刚刚反悔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还有办了你是什么意思?是成为姐姐的人吗?是他想的那样吗?
陆霄失魂落魄回了自己屋子?,迷迷糊糊起来解决生理问题的王二麻子?看到主子?呆头呆脑,把蜡烛当茶往嘴里塞,吓得赶紧夺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对?方?一动不动,“咋地啦?被?女妖精勾魂还是咋地?怎么突然就傻了?”
虽然他一直想让将军换个女人喜欢,但是被?妖精勾魂可就太吓人了。王二麻子?差点哭出来了,“您这样还不如继续喜欢陛下呢。至少陛下不要你魂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眼发直的陆霄终于有了动静,他似乎才?发现面前的王二麻子?,双手紧紧扣住王二麻子?的肩膀,将他晃了又晃,将对?方?晃得头晕眼花,他才?报告这个好消息,“姐姐同意了!”
王二麻子?口吐白?沫,差点将自己的胆汁吐出来,但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一个劲儿追问,“陛下同意什么了?”
“姐姐说要办了我!”陆霄乐了两声,想到这事不宜跟别人说,重新板起脸,恢复平时那威武将军的冷漠表情,大手一挥,“夜深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要拔寨前往江西。”
说完径直往内屋走去。
王二麻子?:“……”
他真?的很想叫醒对?方?:将军,深更半夜,您做什么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