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过后,没?几天,迎来了新年。
今年与前面五年一样,齐王府过得格外冷清。
因为分?家,也因为王位继承,侧妃和?庶妃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她们找的人不给力还是怎么的,齐王府的王位一直没?批下来。
不过细细一想,这些人娘家最高也就是陈侧妃,正?六品中?书舍人,这样请封折子都要等皇上心情好才会呈上去?。
这两个月,皇上心情就没?好过,哪个敢冒险提这个。这事就一直这么拖下去?。
这些人为了王位,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林知?惜有护卫守在门?口,那些人不敢来闹她。
但是她到镜心湖赏景时,遇到那几个侧妃,被她们明里暗里催婚,甚至还“好心”介绍。
林知?惜不轻不重?顶了回去?,但她的好心情败坏得一干二?净,回了自己?院子和?陆霄一块练武。
之前吃了五年粗茶淡饭,林知?惜身体有些虚,这几个月,陆霄好饭好菜照顾,身体渐渐养回来了,也有了劲儿。
她之前让寒云找人帮她打制两把宝剑,一把给自己?的,一把送给了陆霄。
“这是你的新年礼物,看看喜欢吗?”
陆霄有些不敢置信,放下刚刚炒好的菜,拿起?剑耍了两下,白光一闪,剑法发?出?一声悲鸣,他眼前一亮,“好剑!”
林知?惜仔细打量他,“这才几个月呀,你剑法进步如此之快!”
连她在内,再加上那十万死士,陆霄的天赋在众人里也是最好的。
他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那种人,出?剑速度极快。
不是有那句老话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只靠着出?剑速度比别人快,就能打败天下无敌手。
经过这几个月训练,林知?惜又给他身体解了毒,他现在身高蹿得飞快,已经有十一岁小伙那般高了。都快到林知?惜鼻子那儿了。
林知?惜到底没?忍住,“你多大了?”
陆霄摸摸鼻子,“十八了。”想到今天过年,“不对,过完年,我就十九了。”
林知?惜看他这身高和?体型,比划了下,“等你成?年,估计比寒云还健壮。”
寒云身材健有力,他这样的体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练家子。那种锋芒毕露的气质,他拿捏得死死地。
陆霄眼前一亮,“很好啊。”
他太讨厌当小孩子,那种弱小可怜,只能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他想变成?这世上最强的勇士,别人看到他都害怕的那种强者。
“你这身高现在可以练习骑马了。等开春,咱们去?马场,我教你骑马。”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宝马,陆霄自然也想骑马驰骋的场景。
林知?惜拔下剑鞘,朝他刺过去?,“咱们比一场。”
陆霄立刻拔剑迎上。
正?如林知?惜之前说的那样,陆霄才学了几个月剑法,手法还很生疏,但他出?剑速度比别人快,无疑很占上峰。
哪怕林知?惜有丰富的对敌经验,还是没?法在十招之内就制服他。
陆霄担心伤到她,不敢往致命处刺,不免束手束脚。
林知?惜哪能看不出?他故意放水,挑起?下巴,剑尖指着他,“不用?让我。对军师而言,打不过勇士没?什么丢人的。”
陆霄微怔,随即明白她是真的不在意输赢,接下来他没?再放水,招招剑指致命处。
林知?惜身型瘦小,身体比较灵活,擅长?轻功和?出?其不意的进攻,轻易不会与人硬碰硬。陆霄这种速攻几乎专攻她的弱点,渐渐她疲于应付,由专攻改为防守。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半个时辰,陆霄的劣势开始变明显,他内力和?体力都跟不上,而林知?惜在系统空间和?某个世界学过两次内功心法,重?新再练事半功倍,她的内功进步飞快。
到最后,陆霄累到提不起?剑,终于败在林知?惜手下。
打累之后,林知?惜开始给他讲兵法。
她讲的兵法已经不局限于书上的三十六计,而是她穿越各个世界真实发?生过的兵法。
陆霄听得如痴如醉,血脉偾张,“姐姐,我想带兵打仗。”
他头发?全部变成?黑色,身高长?了一大截之后,林知?惜便没?再据着他,让他戴上假发?出?去?外面逛逛,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过也不知?他之前被关得太紧,他根本不懂得与人交际,每次都硬邦邦的,别人见?到他就躲。
他在半道上,被一个热情的茶楼掌柜拉进里面喝茶,他此后每隔几日都会光顾那间茶馆。
他自然也听到征兵的事。以他的年纪,自然不可能被征走,但是他学武练剑都是想当个有用?的人。而最适合他的工作是当兵,只有成?为一名将军,他将来才能报答姐姐,为他赚很多很多的钱。
林知?惜听到他的宏愿,愣了几瞬,笑笑,“那很好啊。上了战场靠的就是体力和?出?剑速度。你速度不错,但体力不行。你要多练练内功心法。”
陆霄见?她眼中?带着鼓励和?欣慰,觉得自己?这条路算是走对了,接下来练武也越发?勤奋。
过完年,林知?惜开始走礼。
她和?姐姐在初二?去?了趟沈家,沈为民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虽然他现在还是待在闲职上,但儿子被调到兵部当主簿,管理武职选授和?处分?等工作,这可是肥差。但凡想武将想升官就不敢得罪他。
沈夫人娶了个公主儿媳,重?新挤进上流贵妇圈。每次回来都乐得合不拢嘴。
看到林知?惜过来拜年,她也不像之前那样防着,反而极力要为林知?惜挑个好夫婿。
她之前看不上林知?惜是真的,这回要帮忙也是真的。
但林知?惜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也不可能附和?她就听从她的意愿嫁人,摇头拒绝了,“我暂时还不想嫁人。”
沈夫人以为她对儿子还没?忘情,又劝了几句,沈为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才刚及笄,暂时不想成?亲也正?常。你着什么急。”
安乐公主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看了眼旁边的沈柏阳,大大咧咧开口,“你该不会还没?忘掉以前的婚约吧?”
林知?惜愣了下,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叹气,“我只是觉得父母没?了,我想多多挣钱攒些嫁妆,到了夫家也不会被人祈福。公主要是有心帮我,不如多帮我介绍生意。我那几个铺子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除了酒楼走中?层路线,生意还成?,另外两家铺子生意都很一般。
安乐公主疑心重?,哪怕她嘴皮子磨干,说自己?对沈柏阳没?那意思,估计对方也不会信,倒不如利用?她那点羞耻心好好为自己?挣银子。
安乐公主闻言觉得她太市侩,皱了皱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似乎这个发?现很有趣,她迫不及待找人共享,“驸马,你说我说得对吗?”
沈柏阳明显心不在焉,脑袋一点一点地差点睡着了,被安乐公主这么一提醒,脑子瞬间清醒,连连附和?,“对。”
这敷衍的态度怎么可能让安乐公主满意,她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你怎么困成?这样?昨晚你一宿没?睡吗?”
沈柏阳摇头,“不是,我有些失眠,直到半夜才睡,后来又去?如厕,直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当着大家的面说如厕到底不好听,他压低声音解释,“我住在公主府,府中?都是你的下人。我睡没?睡,还能逃过你的眼睛?”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公主府里的下人都是她从皇宫带出?来的,最懂规矩,绝不敢勾引驸马。
林知?惜打量他那黑眼圈,转动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昨晚死士来报,沈柏阳昨天深夜去?了之前常去?的书肆,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可惜晚上书肆关门?,死士没?办法靠近,只能死守在外面。
安乐公主哼了哼,“算你识相!”
扭过头跟林知?惜姐妹俩说话。
今年比往年都要冷,说几句话的功夫,脚就冻得直哆嗦,男人们提议去?书房烤火,女人们则到后院主屋暖身子。
林知?惜想起?一事,“表哥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为何还在兵部当一名小小主簿。你身为他的妻子,就没?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比如说当个将军?”
安乐公主听她提起?自己?丈夫就吃味,皱了皱鼻子,“糙兵糙汉,整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才不要。我让他进了兵部。”
她冲贴身宫女招了招手,对方递过来一个折扇,她故意显摆,“我夫君会画画,你瞧他给我画的多好看啊。瞧这宫殿多气派啊。”
林知?惜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
明明气势磅礴的宫殿,在沈柏阳的笔触下,毫无气势。要不是牌匾上写着乾清宫三个字,她还以为这是哪个大臣家的草堂。这样的画作居然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林知?惜细细打量这画作,眉峰渐渐加深,“你亲眼看他画的?”
安乐公主见?她脸都气白了,以为她在嫉妒,心里更加美了,“对啊,他亲手画给我的。好看吧?”
林知?惜移开视线,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坐在上首的沈夫人听到两人谈话,一颗心蠢蠢欲动,她先是好生夸赞安乐公主几句,“公主,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当初你公爹因为受他姐姐连累,从户部尚书降到礼部侍郎。他这人忙惯了,现在齐王已经翻案,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你公爹重?新到户部当差。就算当不了尚书,平调也好啊。”
虽然都是侍郎,但户部是国家钱袋子,礼部负责祭祀科举事宜,权力远远不及户部。沈夫人想娶公主儿媳,能忍受自己?儿子在女人面前伏小作低不正?是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吗?
当着惠阳的面,公主再不愿意也不会拒绝她。
果然安乐公主听了,当即拍板保证会在皇上面前美言。
沈夫人见?好就说,接连又夸了安乐公主好几句,捧得她心花怒放。也对啊,寻常人家都是儿媳捧着婆婆,也就只有尚公主才会反着来。
几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聊到兰朵郡主。
如果安乐公主对林知?惜是嫉妒的话,那她对兰朵郡主就是看不顺眼。明明对方只是个郡主,偏偏不守规矩,总是穿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还把皮肤晒得那般黑,简直丢够他们皇族的脸。
林知?雅见?她一口一个丢人现眼,有些听不下去?了,“安乐姑姑,她脸都成?那样了。咱们还是积些口德吧。”
兰朵之前伤得最重?就是脸,其他部位都是些外伤,敷完药,再用?些去?疤膏,已经恢复了。只是那张脸迟迟没?法恢复。
安乐公主撇撇嘴,不以为然,“我听下人说永王哥哥给她找了个郎中?。对方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将她治好。我看那郎中?就是吹牛,你们那是没?看到了,我亲自去?看过,脸烧得只剩下俩瞎窟窿,鼻子都塌了,嘴巴也歪歪斜斜,比鬼还丑。他居然说能治好。我没?想到永王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相信那些江湖人。”
林知?惜挑了挑眉,“江湖人?”
安乐公主见?她有兴趣,说得更起?劲了,“是啊,江湖人,叫什么雷公藤的。这名字也真怪,我母妃说雷公藤是药的名字。这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是什么夺命鸳鸯里的毒医。”
林知?惜对江湖事也知?道一些,她那些出?去?走镖的死士每次回来都会讲些奇闻轶事。寒云和?陆霄就爱听这些。念叨多了,林知?惜自然也就知?道了,她挑了挑眉,“不是说夺命鸳鸯是一对夫妻,男的擅长?使毒,女的擅长?换脸术吗?怎么男的也会换脸?”
安乐公主没?想到她连这些都知?道,微微有些惊讶,“我原以为只有我娘才对这些感兴趣,没?想到你也知?道。”她连连点头,“对,确实是女的擅长?换脸术,但是那个毒医说他妻子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也会换脸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林知?惜摸摸下巴,这古代可没?有磨皮削骨,毒医妻子会的换脸术还真有可能就是表面意思,她心里一阵恶寒,差点恶心吐了,“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他妻子擅长?换脸术,那他妻子有可能也换过脸。那她的脸肯定是她丈夫换的。”
林知?惜可是知?道有些女人对美的执着。这古代之前没?有人会换脸,毒医妻子会换,肯定是因为有需求。夫妻俩都是医者,通力合作再正?常不过。
安乐公主摸摸下巴,嘴巴翘得高高地,不屑之态溢于言表,“那我倒要看看她换完脸成?什么鬼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月初,林知惜带着陆霄以及几十个护卫到郊外骑马。
林知惜的马术是从小练成的,后来又在空间勤学苦练,有一世又当过铲屎官,她身上有特殊的亲和力,小动物对她都很亲近。
她穿着一身红色劲装翻身上马,围着马场驰骋,众人眼里一时只有她骑马时的英姿飒爽。
骑了一圈,林知惜驱马上前,微微弯腰向陆霄伸手,“来,我带你跑一圈,让你感受一下。”
几个月好饭好菜养着,陆霄现在的个头又蹿高一大截,如果用现代尺子来计算,他应该有一米七,和林知惜差不多高,可以骑成年马。
但是他是新手,一开始只能坐在马上慢慢悠悠溜达。
林知惜带她骑一圈,可以让他感受飞速驰骋的快1感,这样他学马时就会越发认真。
只是这孩子有些犟,不肯坐在林知惜怀里,反而要坐在他后面,而且还振振有词,“我是个男人,我以后要保护姐姐。”
林知惜失笑,也没当一回事,“好。”
陆霄心里是快活的,当她的秀发随风吹到他脸上时,就好像挠到他心尖上,痒得厉害。她发丝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那香味就像这世上最甜蜜的糖果,让他恨不得偷偷藏起来,他忍不住秉住呼吸,想让这香气留在脑中更久一些,只见前面之人侧头看向他,“怎么样?”
因为她这一转身,两人身体不免接触到一点,他身子抖了下,担心她看出他心跳飞快,赶紧往后退了一点,结结巴巴道,“是,很痛快!”
林知惜拉了下缰绳,马匹慢慢平稳,她跳下马,将马绳交给寒云,“你先教教他。”
陆霄一阵失落,却也只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尽量忽视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专心致志和寒云学骑马。
许是男人天生爱追逐快1感,陆霄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跟那匹马建立感情,也能自己一人骑在马上溜达了。
中场休息,林知惜见他还不忘给马挠背,笑道,“这马就送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爱惜。”
陆霄受之有愧,刚要拒绝,却见林知惜摆摆手,“你好好练习,将来当上大将军,给我银子花,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虽如此,但陆霄觉得以他这年纪想当大将军还不知何年何月。
他真着寒云教他骑马时,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挣钱?他想报答姐姐。
寒云心想,这孩子一直不知道林知惜有许多死士,她根本不可能缺钱花。可是这孩子有良心,他也不能阻止。
寒云到底是能手,“以你现在的身手,可以打猎,可以当护卫,也可以走镖。”
他顿了顿提醒他,“不过现在是春天,动物都在孕育生命,最好不要狩猎。当护卫和镖师的话,都要离开齐王府,主子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我觉得你可以报名参加武举选拔。要是能当了武状元,就能入朝为官。以后官运亨通,再去战场挣军功也会比其他人容易很多。”
前朝重文抑武,致使外敌入侵,华夏河山被外族涂炭,当朝高祖揭竿而起,灭了前朝,赶走外敌,吸取前朝教训。良国文武平分秋色。
每三年就会有一次武举选拔。跟文官的科举一样受重视。
陆霄有些不自信,他一直跟着寒云和半夏练武,偶尔也会跟那些女护卫交手,论速度他的确强上许多,但打上几十回合,他的耐力就跟不上,最终都是以败结束。他现在去参加武举,能有胜算吗?
“你要相信自己。”寒云知道他被大家打击得不轻,“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内功。而且你难道不想趁这个机会考个级?看看你究竟处于哪级?”
兵部有官员可以测试武者水平。平时都要收费,但参加武举时不需要交钱。
陆霄确实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哪儿,“好,我去参加。”
寒云将这事告诉林知惜,她愣了几瞬,也没当一回事,让寒云给他办个假户籍再给他报名参加今年的武举。
武举由兵部主持,分为五个阶段:第一轮比赛是个人测评,就是普通人测武功水平,然后兵部会发证书。只有通过月级才有资格参加第二轮。
第二轮比赛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
第三轮比赛是文试,考兵法。
第四轮比赛是两两对打,用淘汰赛,取前三百人。
第五轮比赛是由皇上亲试,在皇宫练武场比赛,皇上亲自排名。
殿试以后,兵部会授予官职。本朝规定武状元一半授营职官员,可以直接带兵。另一半授卫职,也就是皇帝的宫廷侍卫,直接听命于皇上。
陆霄不想入宫当宫,哪怕是当正五品守备都不错。
寒云得知他的打算,笑了,“那你好好考。到时候也不必送礼,自有人将你送到营部。”
宫廷侍卫可是肥差,多少人抢破头。
陆霄放心了。
第一天,前去参加武举人数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年前那次募兵。
陆霄等级下来,他现在水平是五月水平,“我的耐力差很多。”
“这种真的急不来。”寒云拍拍他肩膀,“我今天可是看了,以你的年纪,这么快就有五月水平,已经很了不起。等你再过几年年,轻轻松松就能达到阳级。”
陆霄就等着这一天呢。
两人到了家,将这一好消息告诉林知惜,林知惜大手一挥为他庆祝,“今天咱们叫几桌酒席为你庆祝。”
院子里一阵热闹。
林知惜的好心情持续半个月,直到安乐公主跑来告诉她一件事。
“你知道吗?兰朵真的换完脸了。她的脸美得不可思议。跟换了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见她不信,安乐公主非拉着林知惜一块去外面看。
也不用去永王府,自打炸伤之后,兰朵郡主只能躲在屋里不见人,现在治好了脸,她兴奋得大叫,跑到街上一通乱叫,跟个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安乐公主刚开始还不信,兰朵郡主那性子、那声音、那做事风格别人是装不来的。
林知惜看着在街上纵马的少女,眉心微拧,在后世她也学过整容术,但那些整容术只是削骨,吸脂,修复,大部分还是不变的,而面前这人根本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头一次对自己身处的朝代产生难以言说的混沌,原来这古代的医术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她能把毒医收入门下该有多好。
安乐公主冲兰朵郡主打招呼。
兰朵郡主看到两人微微有些诧异,这两人不是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怎么会一块出来闲逛呢。不过她今儿心情好,大手一挥,冲两人道,“来,把点心铺的糖果全拿出来,我今天要在上品居撒糖,庆祝我恢复容貌。”
安乐公主心里嫉妒,面上却嗤笑起来,“你这哪是恢复容貌啊?你这分明就是换脸。”
那伙计高兴应了,兰朵郡主转过身,将那张白皙细腻宛如美玉的脸庞怼到安乐公主面前,“你再羡慕也没用。我现在美着呢。”
安乐公主气坏了,眼尾扫见她脖子,笑得花枝乱颤,“你美什么美!你就没照照镜子,你的脸和脖子分明就是两个颜色。你不觉得别扭啊。”
林知惜仔细看去,还真是。这脖子以下的皮肤呈小麦色,脖子以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熏着朦胧的白光,跟太极似的。
兰朵郡主心下不快,狠狠瞪了她一眼,甩下一句,“我看有人分明是嫉妒。有本事你换张比我还漂亮的脸呀。”
说完,哼了一声,气呼呼走了。
林知惜摸摸下巴,这姑娘够飒,明知道安乐是她姑姑,她还敢这么怼,就不怕安乐回去告状吗?
被自己看不上的人嘲讽,安乐公主恼恨至极,连招呼都没跟林知惜打一声,径直走了。看这架势,还真有可能去宫里告状。
不过这次安乐公主却没告成,因为永王治好女儿脸上的伤,灵妃对毒医非常感兴趣,特地求了皇上让永王将毒医送入宫中。
安乐公主到的时候,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谁也不见。她只能到丽坤宫来找灵妃,进殿就看到母妃与毒医面对面哭得伤心不已。
她一问才知,灵妃居然是毒医和苏红蕊的女儿。
当年苏红蕊每隔一段时间就换脸,致使皮肤与骨缝越来越排斥,脸上开始长斑,他拒绝再替她换脸,苏红蕊一气之下带女儿走了。
三十五年过去,这还是他们父女第一回见面。
毒医从来只让别人哭,自己哭还是头一次,等哭完后,他立刻追问妻子下落,“你娘呢?”
灵妃咬牙切齿,“我母亲带我来了京城,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了奶娘。我十岁那年宫中采选秀女,我因长相貌美被公公送入皇宫。等我熬出头,想接母亲进宫,她执意不肯。七年前我才得知我母亲竟被那小姐的儿子杀了。”
毒医眼里冒火,“仇人呢?”
“之前我将他关在地牢里折磨,他从地牢逃出来,死在枯井里。”
年前,皇上再次派人搜寻陆霄下落,将皇宫翻个底朝天,有个太监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一个孩子的尸首,看个头与陆霄差不多。灵妃可惜,也就将这事丢开。
毒医蹙眉,“他为什么杀你娘?”
灵妃叹了口气,“我娘想求青春永驻,拿他试药。他受不了杀了娘。”
毒医哀声叹气,“你娘还是那般执着。这世上哪有什么青春不老。那都是骗人的。”
灵妃这回却没有附和他,摇头,“爹,不是。我娘找到青春永驻的方子,那个孩子十二年前是六岁,被我关在地牢里整整七年,他的身体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可惜我娘被他杀了,我找不出她用了哪些药。我只能每隔几天就割那孩子的血喝。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跟二十多岁没区别。”
毒医细细打量女儿,他之前一直觉得女儿只是会保养,可是女儿却说再会保养,三十五岁也不可能像二十多岁那样。而她的脸就是年轻,没有一点皱纹。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就没人不想青春永驻,当身体一点一点老化,变得呆滞迟缓,他恨不得年龄的脚步走得更慢一些。
毒医忙道,“不怕。你娘会的,我也会。她花了二十三年时间就研究出药方,我只会比她更快。”
灵妃正有此意,这世上了解她母亲的人除了她父亲,没有旁人。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灵妃还给了他几个本子,“这些都是我娘从各个药铺买的药材。您可以做个参考。”
毒医点头,他扭头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
灵妃给两人互相介绍。
毒医对这个外孙女倒是很喜爱,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拿出来,“这是奇毒无比的傀儡蛊,来自南疆。只要你每天割破手指喂一点点血,然后将这只蛊虫放到人身上,他就会听命于你。”
安乐公主听到要喂对方血吓得不敢接,但是他的话对她很有吸引力,她最终还是忍着害怕接过了。
安乐公主将东西交给自己的贴身宫女保管,问毒医,“外公,兰朵的脸是不是你换的?”
毒医点头,“是我换的。”
安乐公主对自己样貌不满意,明明她母妃长得这般美,可偏偏她一样也没遗传到,反而跟父王有七分像。她想让自己变得更美,看到兰朵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一颗心蠢蠢欲动。
毒医看到外孙女这表情,就猜到她的心思,立刻打断她,“换脸很疼的。要拿蛊虫将脸上的腐肉全部吃掉,然后再覆盖别人的人皮……”
安乐公主一个没忍住,扶着肚子跑出去吐了。
毒医嘴角含笑,冲女儿道,“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换脸。不是自己的脸,笑起来也不自然。而且还有诸多避讳,你娘当初就是太执着美貌了。”
灵妃淡淡嗯了一声,没说话。
灵妃将毒医安排到了太医院,还封了六品官。他不需要为人看病,只需要研究。
灵妃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是毒医女儿,所以对外说法,只说他在替灵妃炼药。
太医院那边自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