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姜抒醉了一宿,也熟睡了一夜,醒来时,天光已经亮了个彻底,她微微眯着眼睛,带有温度的日光刺痛了她的眸子。
身旁的位置的温度已经平息,祁瑄早早起床,姜抒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她匆匆忙忙起床洗漱换装。
用过早午饭,姜抒来到花店已经接近晌午,还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面,只是门口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姜抒清醒了许多,站在花店门口的人正背对着她,周身气息焦躁,身影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走近一看,那个人也正好转身,她的脸面对着姜抒,给姜抒敲了一记警钟。
“你怎么来了?”姜抒言语不欢迎她,安晓晓的妆容显得有几分憔悴,她站在姜抒面前,却像是凋零的玫瑰。
安晓晓心虚地眨了几下眼睛,她穿着一双高跟鞋,可低着头,显得比姜抒矮上一截,说话时目光飘忽不定,“我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
姜抒想了一下,安晓晓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太好,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锁。
安晓晓手忙脚乱的过来,“我来帮你开锁了吧。”
她越是想抢姜抒手里的钥匙,姜抒便越是不愿意交给她,两个人一急钥匙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从来不肯低下高贵头颅的千金小姐这时候像是乞丐抢食,她连忙捡起地上的钥匙,献宝一般地奉到姜抒面前,“钥匙给你。”
她双手捧着钥匙,姜抒看了一眼她的手心,稍作?思考才拿过钥匙,“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日头高照,近中午的时间街道上的人流慢慢密集起来,安晓晓撑开眼皮看了四周,几乎是在用乞求,“能不能进去说?”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姜抒无言答应,她开锁推开店门,今天来的有些晚了,店里的空气不流通,有些沉闷,姜抒打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缓缓上升至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
“好了,你可以说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姜抒把包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看出来了,今天的安晓晓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只光杆玫瑰,不惧任何威胁。
“我用唐雪儿威胁祁恒宇和我订婚,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做错了,恳求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安晓晓真的很?不安,她还在不安地拨着指甲盖。
提起这件事情,姜抒还是有几分生气,祁恒宇和雪儿两个人真的很?不容易,他们两情相悦却因为世俗坎坷流了不少的眼泪。
“还有件事情你没说,你嫁祸祁恒宇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当初安晓晓颠倒黑白,强行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祁恒宇的,害的唐雪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一样。
安晓晓咬着唇,状似思考,她认下了她做的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我很?抱歉。可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祁驰宇的主意,他逼我这么做的。祁驰宇把祁恒宇灌醉,然后伪装出我跟祁恒宇上-床的假象,还拍了照片。”
他们的手段真是没有下限。
“你要道歉,但不是向我道歉,应该是向祁恒宇和雪儿道歉。”姜抒不想看到安晓晓,看到她,早上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安晓晓把头低得更下,鼻子都快贴到自己的身体了,她现在的姿势看着扭曲难受,“祁总说,我必须要取得你的原谅,要不然他不会放过我一家。”
平常高高在上的安晓晓这时说话多了一抹哭腔,楚楚可怜的音调软绵无攻击力,她当着姜抒的面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鳄鱼的眼泪对姜抒无用,姜抒并不是那种善良的毫无原则的女人,她觉得无语地笑了一下,“这件事情你求我没用,你应该向受害者道歉,取得他们的原谅。”
安晓晓进?退两难,她洒几滴泪水并不能抵消给他人带来的苦难和折磨,她艰难抬头,“如果唐雪儿原谅我,你会不会既往不咎?”
姜抒不会原谅她,她也不会一直把这种小事挂在心上,她不是心眼不留缝的人,她给安晓晓留足余地。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她说,“你要是能取得到雪儿的谅解,那么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安晓晓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她那张褪色的脸多了一抹微亮的光彩,她对姜抒千恩万谢,“姜抒,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一定会取得她的原谅。”
姜抒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安晓晓欣喜若狂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安晓晓高兴的一时间忘记了出口在哪,在原地像是废了的指南针连续撞错了两个方向。
安晓晓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又原路折了回?来,姜抒还正准备把花给搬出去,她问安晓晓,“还有事吗?”
“我把这里所有的花都买了。”安晓晓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卡,她单手拿着卡递到姜抒面前,不过很?快认清现实,换成双手奉卡。
这个店终究是雪儿的,安晓晓给雪儿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是应该让她赔偿。
姜抒接过了她手中的卡,开始计算店里所有花的总价。
店面虽小,花的种类却很齐全,光是核对价钱,姜抒就核对了半个小时,幸好安晓晓没让姜抒包装,不然包装这些花,姜抒得忙到天黑。
送走了安晓晓,姜抒看着空荡荡的店面,一身轻松,她本来还担心有几种花快到花期了会枯萎凋零,现在全部卖出去了,这个月提前完成销售额。
姜抒将店面打扫了一番,关上门,她给唐雪儿发了条消息,“雪儿,你什么时候下班?”
从花店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因为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路面很开阔,没有多少行人,姜抒漫步街头巷尾,等着唐雪儿给她回消息。
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唐雪儿给她回了话,“之前请了好几天假,估计未来半个月我每天都要加班了,没有十点是别想从公司打下班卡了。”
晚上十点啊,时间好晚了,看来今天不能和唐雪儿分享喜悦了,姜抒将安晓晓给她的转账截图发了过去。
“怎么这么多钱?”唐雪儿欣喜的差点原地起跳。
“我今天一次性把花店里所有的花都卖出去了。”这对唐雪儿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打工人出门就是奔着钱去的。
“抒抒,你也太棒了吧,你简直就是销售奇才,你要是来我们公司销售部,不出一年我保管你是王牌销售。”
姜抒看着手机哈哈笑了几声,高兴之余,她把事情真相告诉唐雪儿,“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些花都是安晓晓买走的。”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唐雪儿有些不解打字也像是蜗牛爬行,“她买走的啊。”
从这字里行间,姜抒已经读出了她的失落和介意,她安抚唐雪儿,“今天安晓晓来找我道歉了,作?为补偿,她就买走了店里所有的花。”
“雪儿,你可要想开一点,她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她出钱买花,我们凭什么不要。”姜抒没有坑她,安晓晓没有要包装,姜抒还是把包装纸送给了她,算上了一笔包装费,绝对不让她占一分钱便宜。
唐雪儿似乎被姜抒的话安慰到了,她乐观起来,“你说的也对,送上门的钱,我们凭什么不要。”
“哈哈哈哈哈。”姜抒笑了起来。
“那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再叫上冰冰一起出来聚餐啊。”姜抒的视线离开手机,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雪儿和冰冰两个人很?忙,唯独姜抒是时间富翁。
“我也想有空啊。”唐雪儿道出了一个卑微打工人的辛酸,她快变成资本家的傀儡了。
姜抒安慰她,“雪儿加油!好好学一学余氏的经营之道,我等你回?来当老板娘。”
“我会努力的。”唐雪儿放下手机又回归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姜抒看了一眼消息列表,目光在她的置顶上徘徊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住了思念,把手机放回了包里,今天她从花店出来的时间早,她犹豫是去超市买些菜回?家下厨,还是去店里打包晚餐带回家。
她在这两种选择中间犹豫,走了一段路,正好来到了商场,姜抒还没有下定决心,便在商场门口站了一会儿。
目光乱望,结果姜抒看见了商场一楼一家高档咖啡厅的角落里,正好是余盛和杨碧霞。
上次记者采访了杨家联姻的消息,可是网络上没有半点涟漪,报道好像被压下去了。
姜抒站在原地看见玻璃窗后的两人,他们说话时面情很?严肃,似乎在聊一个不怎么愉快的话题。
她也不知道那俩人说了什么,说到后面,杨碧霞端起一杯苏打水直接泼在了余盛脸上,余盛帅气潇洒地抹了一下脸,杨碧霞已经气得拎着她的爱马仕转身走了。
怎么回?事?
姜抒心里掀起了几分好奇波澜,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最后在一条浏览量很少的小道消息那里得知,杨碧霞宣布和余盛联姻,并且澄清上次和祁氏联姻是文案写手打错了字,余盛没有给予肯定回?应,也就是说余盛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这件事。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杨碧霞身为女方,在众多名人面前宣布和余盛联姻,可是余盛却没有圆她的面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看杨碧霞的笑话。
姜抒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抬头正好看见杨碧霞带着遮掉了半张脸的大墨镜,步伐气势汹汹地出来,她撞到了一个行人,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无辜路人。
她连忙背过身去,确定杨碧霞离开了商场,姜抒才又转过头,她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咖啡厅的玻璃窗,余盛已经不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姜抒收回思绪,正准备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去超市买菜,她听见身后响起一声——
“你是在找我吗?”这是余盛的声音。
姜抒循声看过去,面前的这张脸五官英俊,他的头发湿了一些,手里正拿着一块丝绸帕子,细致地擦拭着他每一根手指。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的手上也沾了不少的水。
余盛变化很?大,姜抒对他一无所知时,余盛在她面前装的温润斯文,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哥,但姜抒单方面对他了解后,才发现余盛又痞又腹黑,他现在的神情就传递给人这样的形象。
“谁说我在找你,我在找超市。”姜抒心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刚才真的找了一下余盛,她是想看余盛的反应。
但又不想暴露姜抒刚才一直默默的窥探他们两个人的动静,尤其是别人的处境不太好时,过度的窥探关注会给人冒犯感。
余盛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他细致地擦完了手后,将手上的帕子随地一扔。
先不说那帕子价值多少,就说他这种行为就很?不好。
“你怎么随地扔东西啊?”姜抒皱着眉头,神情很?不肯定他的作?为。
余盛的手无声地握成了拳,掌心里团聚着温度,刚才一直等待着姜抒回?答,本来是想把手帕塞进?口袋的,结果思绪一脱缰,扔地上了。
“有什么关系吗?”既然都扔了,余盛又不好当着姜抒的面去捡,他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依然理直气壮。
“哎哟,这小伙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不文明,还随地扔垃圾。”负责商场广场清洁的大妈手里拖着一个桶子,另一手拿着钳子,一脸嫌弃地盯着余盛看。
余盛有些许尴尬,尤其是姜抒幸灾乐祸的嘲笑,“活该。”
“哎哟,这还是丝绸呢。”那个大妈眼前一亮,连忙脱下了手套,拿着那块丝绸帕子上前来问余盛,“小伙子,这丝绸帕子你还要吗?”
余盛没转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不要。”
大妈捡到了宝,笑呵呵地把帕子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拖着桶子,拿着钳子离开了。
“我去逛超市了,你请便。”姜抒扭头想走,结果她刚转身后脑勺一疼,余光扫到余盛竟然揪住了她一绺头发。
“你干什么啊!”姜抒一个眼神扫过来,余盛慌张地松开了手,姜抒有些吃痛地按摩着自己的头皮。
余盛的神情和手有些不协调,他摸了摸自己湿淋淋的头发,“不好意思。”
姜抒虎凶虎凶地瞪着他,余盛以前还会在她面前装样子,也许是姜抒看到了他脱下面具的样子,余盛不在姜抒面前伪装,姜抒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还有事吗?”吞吞吐吐可不像是余盛的做法,也不知道他要跟姜抒说什么,姜抒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余盛还在犹豫思考,目光一直没放在姜抒身上,不是看着地,就是看着远处的天和云。
“你再不说,我就走了。”姜抒有些无语地看着余盛,好歹也是一家国际大公司的总裁,他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真的不会把公司搞破产吗?
“等等。”他挽留的话语倒是说得坚决肯定。
姜抒耐心地看着他,余盛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气,他说,“能让我在你家住上几天吗?”
这是什么话?
像余盛这种身价几百亿的人,不夸张的说,保守估计,在江州那也是轻轻松松有几十套房产的人吧。
说他无处可去是绝对不可信的一件事。
姜抒忍住好奇,终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我现在住的是祁瑄的家,你要是不介意……”
“不介意。”余盛说,他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姜抒。
答应余盛,姜抒又有些后悔了,他是不介意,可万一祁瑄介意怎么办?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尴尬,非敌非友。
单纯是兄弟或者纯粹是敌人,两个人相处起来可能还轻松一点,就是这种曾经是兄弟后面反目成仇变成敌人的关系,最容易让人窒息心累。
姜抒领着余盛回?家的路上走得很?慢,一路上她想了上百种方法,想把余盛给甩掉,可是她没有找到一个成立的借口。
临走到家门口,姜抒犹犹豫豫的看着余盛,想找一个借口把他打发,耳边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天下雨的傍晚,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对话。
耳旁回?响着那些话语,再对上面前这张脸,姜抒竟然没骨气地心软了,她一脸心事地看着余盛。
余盛倒先开口,“你反悔了。”
明明就是反悔了,可姜抒的摇头的反应快于大脑给出判断的速度,她否认,“不是。”
“那就走啊。”
面前的这张脸很帅,可是透出来的眼神却给人一种经历薄凉的感觉。
姜抒斗着胆子说,“余盛,我知道你和祁瑄以前是好兄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是我希望,事情如果还有转机,你和祁瑄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正如上次杨碧霞用惊讶的语气说“没想到祁瑄还留这这张照片”,姜抒了解祁瑄,祁瑄应该很珍惜余盛这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