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的七老太太要过整寿了,九老爷便给小三房下了帖子,邀三房诸人去东府吃宴。
如今的五个院的人最愁就是东府或北巷来帖请他们吃宴,不去是失礼,去了又拿不出像样的寿礼来,老物件不多了,拿着走礼显的过重,卖了换钱,还舍不下那张脸,可不为难死人?
太太们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都将帖子往自家爷们儿跟前一撂,就不管了,只等着老爷们想法子弄来一件体面的物么,好做寿礼。
时日已近冬,各家都忙着,读书人家礼节多,过个节气都有讲究,五日一候,三候为一气,两气为一节,一年有十二节二十四气,这些容易,用指头数一数就算出来了。最麻烦就数别的迎送冲撞之类的日子,这些是不好记的,得翻皇历,遇着这些日子得避一避,防一防,送一送,化一化……
老爷们说:身有正气,百邪不避。浑然不管今日是犯着太岁星还是冲着白虎煞,还说只管按皇历上的刑冲过活,就没有天是个诸事大吉的好时候。
太太们当然不爱做弄这些,但家里有小儿,冬时邪祟最爱冲着小孩子,所以才要时时警惕着,拘着孩子今儿不许往这边走,明儿不许往那里去,一天要嘱咐好些遍。还要给新上执的星君们作祭,祷告新上执的星君们护佑护佑家里的孩子。
院里不时就要青烟缭绕一回。
男人们祭祖先祭圣人,但不祭鬼神,他们是见不得女人隔几个节气就要祭一回星君、鬼神的,“敬而远之”这样的话年年要说,可转过头,到了某些时节,她们还是会祭。
这就没办法了,老爷们只能躲出去,趁着这当口儿在行市里寻摸一些物什来,不单要给七老太太过寿要寿礼,秦氏族中上了年纪的长者还有十来个,年年都要送寿礼的。还有族中的小儿,满月要送满月礼,抓周要送周礼,及笄要送笄礼,及冠要送冠礼,聘妇要送婚礼,嫁女要送妆礼……细算一番,这点子家业怕是连这些礼都走不周全。
西平府文风盛,商业也繁华,秦街上来往的人,不是仕子就是商贾,西平城外,不是长亭短亭,就是酒店茶楼。再往西三十来里,有一座寺庙,往南十余里,有间道观。
六老爷先抄了几卷经书寄在道观,然后找了一众朋友,言说需寻得一两样能做寿礼的物品,家里长辈过寿,他手头正巧没个合适的寿礼,要出来寻摸些个。
这些耳聪目明,自然知道六老爷的意思,与六老爷分别之后,又邀了些人喝酒,顺便将六老爷的事分说与诸人,请他们也费心些发动亲友寻一寻,但凡能寻到合适的,定不能白拿了去。
三五天之后,便有那上赶来与秦氏攀交情的商家富户,寻到别人处,打听六老爷常去的地方,想着去那个地方碰一碰运气。自家是有好物,但合不合人家的心意,难说呢,总要先搭上话摸个底,才能知道自家有没有那个运道。
然后听人说,六老爷这阵子常往道观里去,那些人便撵到观里去。
六老爷在外头时很有几分端直爽朗的英俊潇洒,端直爽朗是与人相交,不重家世身份,只重品性与脾气,若品性上无大不妥,脾气相投,他都能与人结交为友;英俊潇洒则是,他行事也颇风流,入了酒家并不拒伎子的劝酒,也会狎玩伎子,却不轻不亵,不辱不折,很不与东府里那个阎王似的六老爷不一样。
他诗文写的好,性情半是谦和半是疏阔,还带了些耿直。他若看不上谁,也是不管身份背景的,直言不是同道中人,不便有往来,如此婉拒。他自幼受长辈们薰陶,说话处事都挺中和,不与品行不好的人交好,也不与他们交恶,各自相安便好。
说来好相处,但他又有几分世家子的倨傲自矜,等闲人他是看不进眼里的,别人有能耐没能耐先不说,最要紧得合他的眼缘才行。
这时突然听见西府六老爷要为长辈寻摸些礼物,岂不是攀交的好时机么,便三三两两的相约着去观里,或要请观里的道长给家里打个醮指点一番风水,或是请几道平安符,或是求几丸宁神静心的香丸,总能寻出个理由来,去与六老爷巧遇。
六老爷寄的经书就是《道德经》《黄庭经》《慧命经》《楞严经》《太玄经》,还有一部《易经注要》,这是秦氏先祖在耄耋之年,对易经的感悟与自家的注释见解,是秦氏自家的藏书,外人少能得见。
来秦氏附学求学的读书人,也会抄这一本书回去,但易经的学问,非有醒悟之人不可读。少年青年学子,阅历与见识都不足,他们阅读此书就觉晦涩难懂,且多谓无聊,多数只看了个皮毛;若想深读,得学识再广博些,阅历更丰富些,心境更通达些,那时才能读个大概。再往深里读,又要有另一番感悟,心性通达自圆,才能寻着门径,再深里读,才是窥了天地之道。按着时间来算,最少也在知天命之年才能窥得门道。
窥了门道只是懂了世间大道理,又不能真的成仙成圣,超然物外,而所谓的世间大道理,有时还不能抵一顿饭,一两银,抵不了夏日的冰盆,冬日的银霜炭锦貂裘,也抵不得一腔风月佳人相依……世上到底俗人愚者多,功名利禄更有诱惑力罢了。
所以,尽管有许多人抄了去,深读者却少,只做了私藏,到底可惜。
六老爷就抄录了几册,送往观里,冠人们也有俗愚的,但还有真清净守心的,将这书与了他们,总好过被人搁在架上生尘。至于另外五册,就是普通道经,却是寄在观里的,若有信众来求经,观主会征得六老爷的同意,将经书舍给信众。
至于六老爷同不同意,他还是要看眼缘的。
这个眼缘,才真正是六老爷搭出来的梯子,是供人攀附他的工具。
六太太嫌六老爷折腾的玄乎乎的,为着一件事,要弄出许多名堂,说起来都是弯弯道,不敞亮。索性将名帖撒出去,那得了帖的人,不是也会来寻他么。
六老爷反嫌六太太没个意趣,他搭好了梯子,人家顺着梯子攀来,那才叫攀交,他若撒了名帖,那得了帖子人,谁知是个什么人呢,要是那人不成体统急吼吼的喧扬一通,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他折节下交。
好辛苦经营出来的名声,岂不是一朝尽毁?
六太太不与他多争辩,又不耐烦应付他,就说了声“可见你原就虚伪”,甩了帕子去找四太太了,四老爷这几日也找了营生,正要问问她四老爷是如何处事的。
小院不大,隔墙宽厚,但窗户纸不隔音,这头说话,那头就听的真真儿的,但家里这个人都有些糊涂性儿,能听见话声儿,却不懂那里头的意思,都道家里老爷如此行事,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家,做甚都有一番道理。
秦娇就觉的,家里的人,天然的对六老爷上了一层滤镜,觉的他看的书多,做什么都是对的,连老爷那么些矫情,都能寻出个正当好的理由来。
外头的男神,多半是家里的抠脚汉,若家里人不觉得他脚臭,他的体面就能端住。
不过此时也不能怪六老爷矫情,实在是这世上真正修身修德的人太少,为着养家,在外奔走的人难免要行些无知无畏的事,六老爷一介闲儒,自恃有些德性,故不与无德之人来往。
说浅显了,就是优越感在做祟。
秦娇有一次问他:儒家即以“仁人”立世,为何不施大仁于天下人,使天下愚者丶腐者、无妄者能明白道理,也使世上少些凄惨事悲哀事糊涂事……未致天下大同。
六老爷说:让人认清身份是很重要的事。君王能认清自己做君主的身份,他就不会与庶名一般行事,他要说的话做的事,都要符合一个做君主的身份;官员也要做符合他们身份的事;庶民自然也要做符合他们身份的事。若庶民都学了为官之道为君之道,那他们就会对君主和官员失去恭谨敬畏之心,便会生出贪念、妄想,会生出野心,长出不驯,会生出事端,使朝野上下不得安宁……庶民不能定位自己的身份,就会失去安守本分之心。这不是仁人真正的道意,是失了伦理纲常的做法。”
秦娇说:“总结一句话,就是上位者怕人造反呗。”
六老爷:……咳咳咳,不可胡言乱语口出妄言。
这么想来,六老爷属实是个性格分明的人,优点有目共睹,缺点也看的分明,有良善之心,也有大自私。
秦娇也不是个道德家,她的心还没良善到为了天下众生去批判自家父亲的狭隘,在家天下的时代,说什么天下为公世界大同就是空妄之言。
与三老太爷说到这事,三老太爷也说儒家的修身往广泛了说,就是指让诸般人守分务实,所谓修身,不是一定要往高处修,而是要往实处修,先务实,再修心性品德,只是许多人误了,以为修身只候心性品德,这与“仓廪实而知礼节”是一个道理。
说这话呢,还是在给六老爷找补,修身是修身,不能是饿着肚子的修身,怎么着,也得赚些钱财养活一家老小吧。
这也与圣人行径不相违么,比如孔夫子虽在言语间夸赞颜回身在陋巷不改其志,但真正喜欢的还是会挣钱养家的子贡,倒不是夫子势利,实则是,人若饿着肚子学道,还不如不学。
务实些好。
六老爷果然务实的很,梯子一架起来,顺着杆儿爬上来的人一拨接一拨的,他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才挑出几个合眼缘的商人来。在能力范围内帮了这些人一些忙,只收谢礼,都够这两年的花销了。
七老太太属鸡,六老爷在行市里淘了一块昴宿星官佑护牌,放观里贡奉了七日,用红绸包了装起来,附上拜寿词,在寿日前一天,奉给七老太太。
……
七老太太不欲大办寿宴,只请了亲近的族人到院里吃一顿便饭,说是便饭,其实置办的很隆重,也请了戏班子,放了响炮,客人林林总总坐了十几桌。
小三房的人都去了,就连三老太爷也穿了大毛衣裳,坐着暖轿,去了东府上。
东府上精明能干的太太奶奶多,小三房的妯娌五人带着儿女媳妇去了跟七老太太磕了头祝过寿就在桌上坐了,跟借居在东府的亲戚太太们说些家常,一应事务都不过问。
秦娇秦姝秦润姐妹三个带着秦娓去西堂厅,姑娘们宴坐的地方也与太太们不在一处,天冷风寒,不便在院里设宴,男人们在前院的大堂里,太太们在后院的东堂厅,姑娘们在西堂厅。
一进门,七老太太的亲孙女秦娟秦姮两个就迎来了,秦婉秦沅和华姐儿隽姐儿与北罗巷的姑娘们说话,家里借居的姑娘们不必人特地照看,也跟大家熟络的说着话,笑的很自在。
秦姝有性情相投的朋友,秦润也有说得来话的姐妹,秦娇不理其他人,拉着秦娓朝最清冷绝艳的那个人走去,笑着坐到袁姑娘身边,顺道将旁边连瞅她几眼的秦芸挤开,腾出地方让秦娓坐下。
贾府里个令人惋惜敬佩的庶出姑娘探春,秦府也有个尖酸刻薄的庶出姑娘秦芸,若说秦沅与秦娇是相爱相杀的两个冤家,秦芸与秦娇就是实打实的相看两厌。
秦芸是七老爷的女儿,是庶出,亲娘是七老爷跟前的丫头,就算生了个女儿,也没挣出体面来,被七太太压制的大气儿不敢喘。
但秦芸与她姨娘不一样,她许是自小看着姨娘被嫡母压制,心里生了反刺,长大后就学七太太的性子去了,很是尖刻不饶人。但她只学了七太太的厉害,却没学着七太太的怀柔,七太太也不管她,由着她怎么学,然后就成了如今很不招人待见的样子。
七太太有个嫡出的女儿,秦妤,这一个也是个性情温柔的人,很学了三老太太的好性儿,不争不抢不打眼,和秦姝一样的佛,遂两人很能处的来。
秦芸自己过的不如意,看着整天悠闲闲乐陶陶的秦娇就份外不顺眼,有意无意嘲笑秦娇是头肥猪,只知道憨吃傻乐,说秦娇长成这样,丢人现眼……如果是不带恶意的取笑,秦娇是不在意的,会光明正大的取笑回去,但秦芸的恶意是明晃晃的,好像秦娇被人厌弃就能让她获得许多快意……
秦娇的反击就是,给七太太告状,然后视秦芸为无物,看她好似有颜色的空气,路上行走的柱子,脚边硌人的石头……无视、躲开、踢掉……
袁姑娘这样一朵冰清玉洁的鲜花跟前杵着一坨碍眼的东西,当然要拨拉开了。
秦芸是没防备秦娇敢直接动手的,被拨拉到一边时她还是懵的,然后见秦娇对袁姑娘笑的开了花的大白馒头似,顿时气的脏腑串连在一起,憋的难受不已。
“秦娇!你怎么敢……?”
秦娇装做没听见,拉着袁姑娘嫩白纤细的手,好一顿问候:“袁姐姐近来过的可好?对西平府的气候可还适应?”
袁姑娘温婉道:“我过的很好,气候也适应。”
秦娇就说:“袁姐姐委实客气,你是在山水温软的地方长大的,不比西平。西平这里四时太过分明,秋日天干风躁,入了冬又冻的很,等过些日子下了雪,手伸出来针扎似的,我是实实在在的担心你,你却用客套话来敷衍我……我这心,跟今儿早上的天气似的,洼凉洼凉的。”
袁姑娘被逗的直笑,秦芸却在旁边骂:“秦娇你是不要脸面的么,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上来就与人攀情份,也不看看你自个儿长的什么样儿,袁表姐怕是躲你都来不及,露着这样一副情态,可不够恶心人的。”
袁姑娘原本笑着的脸上,慢慢的严肃起来,正色说:“芸表妹的话太过了。”
才要宽慰秦娇,却见秦娇直接喊了秦婉:“婉姐姐,秦芸骂我不要脸,还说我恶心——”
袁姑娘好不惊讶,但生是忍住了。
秦婉果然看过来,轻飘飘的瞥了秦芸一眼,没说一句话,秦芸却被这种鄙薄轻慢击的脸色泛白,咬了咬嘴唇,垂下头挤开人出了西堂厅。
秦沅那边也听见了动静,隔着众人对秦娇说:“你明日里的伶牙俐齿呢?我说两句不好听的话,你立时就怼回来了,遇着她,你就怂了?还跟人告状,真是好大的出息。”
秦娇白了她一眼,说:“你消停些,别与我说话,今儿是老太太的正生辰日子,我不想为了跟你争吵,犯了口诫。”
秦沅指了指秦娇,恨声道:“我才不管你呢。”正经的姐妹没一句暖心的话,倒对外八路来的姐妹温言软语,真是个混账东西。
秦娇给了她一个后恼勺,先取了个桔子给秦娓,又取了一个剥了皮,掰一半儿递给袁姑娘,另一半儿塞自己嘴里,却被酸的皱了眉眼。
袁姑娘拿了桔子,不知该不该放进嘴里,秦娓机灵,将桔子又放回盘里,换了颗红枣吃了起来,还客气的对袁姑娘说:“桔子好吃呢,袁姐姐快尝尝。”
袁姑娘就觉着,东府的姑娘不好处交归不好处交,好歹顾着体面不敢明目张胆的使坏,这西府的两个姑娘,一个蔫儿坏,一个会光明正大的说瞎话。
到底掰了一瓣桔子吃了,也酸的差点儿失了镇静。
可巧北巷的姑娘来寻秦娇,袁姑娘趁机将剩下的桔子递给那个姑娘,笑的款款柔柔,那姑娘被美色一蛊,迷迷糊糊的就将桔子放嘴里,结果被酸的一个激灵。
北巷的姑娘是秦琦的堂妹秦珺,她来得了秦琦的嘱托,来找秦娇传话:“我阿兄说街市上新来了两个博戏,有些意思,想问你这个休旬日有没有空闲。”
秦娇说:“天要是不下雪,就该是能得空的,你与他说,若不下雪,就在老地方会合。”
秦珺点头:“我记着了,到时我也会去。”
秦娓忙跟着说:“我也去我也去,阿毓都去过,我也想去。”
秦娇拍拍她头:“乖,你先与四伯娘说了,她若同意,我再带你去。”
不用问,四太太定是不同意的,秦娓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再不说话了,又闷下头去啃果子。
秦珺想着堂兄说秦娇是人不可貌相,便对她起了结交的念头,还想跟秦娇说几句话,却听外面吵闹开来,仔细一听,原来是亲戚家的儿郎结伴给七老太太祝寿来了。
姑娘们的交谈笑闹声顿时小了,各自相视几眼,眼珠儿一转,俱都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前,让丫头悄悄将窗户顶开一线,互相挨着俯到窗前向外探望——
听在族学中上学的兄弟们说,家里的族学来了好些个俊朗少年,有清俊如秀竹碧玉的,有凛凛如霜雪之态的,有温和稳重的,有孤傲不近人情的,不论品性如何,模样是真好。
两府姑娘们只听过袁家表公子是天人之姿,为人也谦和,最可惜处,家境上差了一些;许家表公子,为人温和稳重,相貌上比袁公子差了一筹,但家世却胜了几层,这一位是正儿八经的表公子,是东府二房姑太太家的孩子;还有一位魏表公子,是东府大老太太家的娘家侄孙,家世既高且贵,可惜,这一个是被家里弃了的。大老太太在时,拿他当孙子一样的疼,还将嫁妆分了他一层,待大老太太过世,他的身份就尴尬了,虽然能倚着大老爷,到底不如以前了。除过身世不堪,他长的是真好看,有种极锋利的艳色,让人看过一次就再忘不了。
一行七八个少年郎,簇簇然进了院子,不由让人眼前一亮,只瞧见他们目不斜视神色恭敬的进了七老太太的正屋,清朗朗的祝词响起,半是清越明朗半是低沉铿锵,听着极顺耳。
七老太太那里人多,于是大家又听到此起彼伏的问安声,长辈们和缓的应了,分别说了几句话,就让少年们去东堂给太太们见礼。
这一行又恭身而出,去了东堂,却听见许多的声音,大多都是太太们问他们种种话语,少年们絮絮的回答,这一问一答间,费了好一阵子,等太太们都问过了,才放他们出来回前院去。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出来的当口儿,正对着东堂的西堂的姑娘们才终于看清了他们的全貌。
就……怪惹人的。
秦娇仗着人小身胖,一人占了半扇窗,一手顶着窗页子,伸着脖子往外看,打头一个,很俊朗的小伙儿,有点儿自傲又自信,应该是许家表兄;第二位,也俊朗,但看着平庸,不容易显于人前,应该是万家的表兄;第三位,果然非同一般的俊,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绝,大家都吸了一口气,唯秦娇觉的,他就像国宴中的开水白菜,美的像一副画,可惜没肉味。
第四个出来,他穿着绯红色的外袍,神色有些疏懒,好似漫不经心的往这边瞧了一眼,就让秦娇咝了一声。
好香好艳,对着他的脸,她能连干三碗白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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