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是四品知府, 为官多年人脉广泛,又与萧母伉俪情深,只有一子一女, 想娶萧玉的男人多了去了。
像汪瑾这样的条件,区区一个穷酸秀才, 一抓一大把。
若是萧玉再嫁, 嫁给年轻举人都轻而易举。
所以汪瑾知道元嘉说的萧玉再嫁对象比他条件是事实。
萧玉越是抢手, 汪瑾就越不愿意放手。
他还想找借口拒绝,却被元嘉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不必多言,此事我与父亲早已下定了决心,你提亲时许诺善待玉儿, 一生只她一人,结果成亲之前就有了红颜知己。若非这红颜知己乃是狐妖, 把事情闹大了,怕不是想一直瞒着我们。”
汪瑾哑口无言,心虚理亏, 可就算如此还是不想放弃。
元嘉却不想与他耍嘴皮子了,直接强行压着他在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与退亲书上签字画押。
见事不可为,汪瑾倒也聪明,一脸落寞的道:“我心慕表妹,却不想因被狐妖迷惑犯了错,与表妹错失良缘。如今只能祝愿表妹……再寻良人……”他含泪的将婚书和信物交还给元嘉,一副情深义重为情所困的悲伤模样。
元嘉只当他在唱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回到了萧府。
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萧父萧母和萧玉。
萧玉怅然若失的道:“本以为是觅得良缘, 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萧母安慰道:“都是娘看错了汪瑾,玉儿别担心,爹娘定会为你再寻一良人为夫婿的。”
萧玉笑了起来,说道:“没事的,娘,我没担心。”她抱住萧母的手,笑嘻嘻的道,“这样我还能在娘身边多留两年,我们一家人还能继续在一起呀。”
萧父也笑道:“那可不行,元嘉马上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你这丫头得跟着你大哥一起去京城。”
萧玉早就听元嘉说起过这事,也不反感,说道:“正好我还能见一见霍蓉姐姐。”
霍蓉正是那个与萧元嘉定了亲的未婚妻。
在元嘉穿越过来之前,萧家与霍家便定好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萧元嘉比霍蓉要大上两岁多,霍家希望把女儿留到十八岁再出嫁,因此萧元嘉拖到二十岁都还没娶妻。
这才会有萧玉这个妹妹比哥哥先成婚的情况出现。
因为会试在即,萧家很快就把元嘉去京城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派了一支家丁护卫跟着一起去。
在临出发前几天,去追杀胡雪的李观主终于回来了。
李观主对萧父说道:“萧大人,贫道有失所托,未能抓住那只狡猾的狐妖。那狐妖狡诈,又擅变化之道,多次瞒过贫道的眼睛逃走了,似乎已经逃出了临州,贫道遍寻不果,只得放弃。”
萧父也没有失望或者生气,安慰道:“此非李观主之过,乃是那狐妖太过狡诈。”
元嘉早就感应到了他通过灰鼠精留在胡雪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遥远,几乎感应不到了,显然胡雪确实跑远了。
他倒也没太惊讶,胡雪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就连汪瑾都没她重要。
因为这个世界的原剧情是女主视角描述的,男主远没有女主重要,或者说被胡雪爱上的男人才是男主,胡雪不爱汪瑾,那么汪瑾就成不了男主。
胡雪身为女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李观主给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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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主听说元嘉要去京城考会试,便想陪着元嘉一同前去。
不过却被元嘉给劝了下来:“师父,这狐妖作恶多端,又狡诈阴险,难免会在得知师父离开临州后又杀个回马枪,甚至可能报复萧家和汪家,还要劳烦师父您坐镇萧家,免去弟子的后顾之忧。”
李观主担心他的安全:“可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若是那狐妖找上你……”
元嘉微微一笑,道:“师父放心,弟子已将功法入门,如今已经是炼精化气的修士,那狐妖先被高人护身符所重伤,又与师父交手,伤势必然加重,我便是遇见那狐妖,也能自保。”
“什么?你已经入门了?”李观主震惊无比,伸手一探,发现元嘉体内确实有了灵力,顿时又惊又喜,“当真是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李观主看着元嘉的表情十分的温柔慈爱,就连说话语气也放柔了许多:“好,元嘉你在修行上的天资实在超出为师的预料,如今你已经入门,再拿上为师的那些法器和符箓,确实足以自保了。”
李观主也不坚持要护送元嘉入京了,他把自己身上所有元嘉用得着的宝物都给了他,殷殷叮嘱道:“路上一切小心,不要仗着自己修行入门就去招惹妖怪邪祟,一切自保为主。”
元嘉感动不已,却只收下了一部分适合炼精化气修士使用的东西,剩下的李观主用得着的宝物都还给他了。
“多谢师父关心,弟子谨记于心。”
元嘉与萧玉带上家仆组成车队上路了,从临州前往京城,路途并不近,但好在一路上官道众多,极少会露宿野外,一般都是在城内落脚,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今修行衰败,但同样的妖怪邪祟也很少,因为灵气减少不是针对某个种族,是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减少了,谁也无法幸免。
只不过妖怪寿命悠长,又能吸收日月精华修炼,比人类修士占据的优势大些。但人类修行者也绝非等闲之辈,真正的大妖是不敢去人间乱蹦跶,以免招惹出人类的真正强者。
元嘉一行人一路走来,倒是遇到过小鬼之类的邪祟,不过他们一行人除了少数女子,大多都是身强力壮气血旺盛阳气重的青壮,没多少道行的小鬼连靠近他们都不敢,唯恐被气血冲得魂飞魄散。
在入京之后,他们就回了萧家在京城的府邸。
萧父当年做官最初是在京城当京官,自然要在京城购置宅邸,只不过后来外放到临州当知府,才又于临州安家了。
京城的萧府有下人留在这里看守打扫,因此元嘉他们来到萧府时,一切都如当年离开京城时那般,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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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和萧玉刚回来不久,就收到了霍家的帖子,邀请他们上门赴宴。
霍家在京城也比较普通,霍父还只是一个从四品官,比之萧父的正四品官职还低一级,不过他是京官,比萧父这个地方官还是要强些的。
霍家与萧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霍父与萧父还是同一年考中的进士,家世背景都差不多,自然就走到一个圈子里,结交为至交好友,甚至儿女亲家。
霍家第一时间就主动送来了帖子,元嘉和萧玉自然不能不去。
两人前去霍家赴宴,这就是霍家给他们接风洗尘的宴会,现场只有霍家人与元嘉兄妹俩。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了。
元嘉坐在霍父的右手边,霍父左手边就是他未来大舅子霍成和霍成的小儿子。
霍父是个看着很宽和的中年男人,他摸着自己的胡须问道:“元嘉,你今次会试有多少把握?”
元嘉含笑道:“榜上有名,十拿九稳。”
霍父哈哈一笑:“好小子,后生可畏,有信心就好。”他倒是没觉得元嘉在吹牛,毕竟之前乡试成绩摆在那儿,乡试排名第五呢。
坐在旁边的霍成向元嘉投来羡慕的目光。
元嘉注意到之后,默默的转移话题,不再聊科举之事。
因为他不想在娶妻之前先得罪大舅哥。
霍成比萧元嘉要大四五岁,如今儿子都六岁多了,但他还是个秀才,苦读考举人,次次落榜。
元嘉在一个乡试都考不过的人面前说会试必然榜上提名,实在是有些拉仇恨值了。
女人那一桌也聊起了科举考试。
萧玉不知道霍成屡试不第,为了在未来嫂子面前给大哥提高印象分,她一直在炫耀自己大哥的读书成绩好,这次会试必中的,到时候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就占其二了。
霍蓉听着当然为自己未婚夫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未来夫婿前途光明感到欢喜。
霍母心里喜忧参半,在高兴女婿科举顺利的同时,也不禁想起自己那个科举不顺的儿子来。
霍成的妻子就单纯的是觉得扎心不爽了,但在这个场合还得端着笑,附和着萧玉的夸耀,心里都快气吐血了。
在吃过宴席之后,霍父把元嘉和霍成一起叫去了书房,给两人出考题考较他们。
因为元嘉是考会试,霍成乡试刚落第,两人的考题难度自然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但当二人写完他出的考题,霍父拿来一看,先看的元嘉写的策论,字字珠玑,无一处不满意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看完元嘉的再看自己儿子霍成写的,几乎是惨烈的对比,原本霍父以前觉得还过得去的文章,在惨烈对比下他只感觉不堪入目。
霍父连看都没看完,心里就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想跳起来揍一顿儿子——看看别人家孩子,你比人家大四五岁居然成绩比人家差那么多?你还有脸吗?
但顾及到霍成的脸面,霍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将霍成的文章放到一边盖起来,与元嘉讨论起了他写的文章。
被自己亲爹无视的霍成心里瑟瑟发抖,掌心汗津津的,紧张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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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的功课霍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会试主考官的文风喜好之后,他就放元嘉离开了。
被留下来的霍成紧张的咽了咽喉咙,霍父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拿出两份文章 “你先看看元嘉写的文章,再看看你自己写的,看完了你应该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了。”
霍父没有发怒,霍成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他拿起两份文章依次看了过来。
在看完元嘉文章之后,他都不必再看自己的文章了,或者说他不愿再看自己的文章了。
因为那赤裸裸的对比就如同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让他脸上一片通红。
不需要详细举例对比,只消看一遍两篇文章,甚至不需要观看者有多么好的文化素养,只要识字,就能看出两篇文章的天差地别。
就像是美味佳肴与干巴巴的隔夜馒头。
霍成沮丧的低下头:“爹……”
霍父心头的怒火早已消散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如元嘉这般的文采,世间少有,你也不必与他相比。但你起码也要考中举人,爹才好为你谋官啊。”
霍成低着头不敢吱声,他不是不想考中举人,但真的太难了,他真的考不过,在落第两次后他已经到了进了号房就心慌意乱得握不住笔的地步了。
霍父在给霍成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元嘉在霍母的刻意牵线下,去见了一面自己的未婚妻霍蓉。
霍蓉是个活泼明艳的女孩,看人的眼神充满了光亮,一看便知是娇宠着长大的姑娘,但她却并不盛气凌人骄横跋扈,反而十分温柔体贴。
元嘉见霍蓉与萧玉相处得极好,跟亲姐妹似的,自然满意。
他只与霍蓉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就不得不离开了。
但这次见面他对霍蓉这个未婚妻的印象还不错。
元嘉与萧玉从霍家离开之后,回了萧府,他就以萧家继承人的身份独自带着礼物上门去拜访萧家的其他亲朋故交。
这些人都是萧父告诉他的,日后也是他步入官场的人脉之一,自然要好好维系。
人情往来结束之后,元嘉就闭门谢客,一心为马上要开始的会试做准备。
会试考过之后,元嘉拿到了头名会元,几乎锁定了殿试一甲。
萧玉高兴得立马写了长长的一封信送回临州萧家给爹娘报喜。
元嘉说道:“马上就是殿试了,等殿试结果出来之后再报喜也不迟。”
萧玉振振有词的道:“会试成绩是一喜,殿试成绩也是一喜,让爹娘高兴两次难道不好么?”
元嘉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没什么不好的,那你写吧。”
萧玉刚把这封信送出去,估计还没到临州呢,元嘉就去参加殿试了。
殿试是在皇宫中举行的,元嘉和一众考生候在皇宫宫门外,他看着皇宫上空皇朝气运,发现这气运竟然隐而不发,没有多少强大威慑力。
难怪他在京城里没感觉到多少人道气运,还以为是这个皇朝要亡了,现在看来应该是灵气稀薄导致皇朝气运隐藏起来,无力调动天地灵气排斥妖魔鬼怪了。
也难怪原剧情中女主胡雪一只狐妖胆敢附身公主。
若是换作修行盛世的时代,胡雪胆敢进入皇宫,必会被皇朝气运压制得动用不了一丝妖法,想伤害皇室中人,更是会引起气运反噬,重伤暴毙。
但现在皇室中人身上的气运已经没法庇护他们不受妖魔鬼怪的侵害了。
元嘉倒是好奇,皇朝气运庇护不了皇室子弟,那么是哪个高人坐镇京城的?为何原剧情中狐妖附身公主都没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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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结束,元嘉考中了状元,跟汪瑾靠狐妖作弊不同,元嘉是靠真(kai)本(wai)事(gua)考上的状元。
萧玉得知自己大哥考中状元之后,欢喜得连写厚厚一沓的信纸,送回临州给萧父萧母报喜。
若是以前她还有点担心自己变成二嫁身难以找到良人,现在她哥哥这般有本事,还怕什么?
远在临州的萧府,萧父萧母才刚收到萧玉写的第一封报喜信,看到信中内容,萧父和萧母欢喜不已。
“元嘉考中了会元,殿试成绩必然差不了。”
“太好了,这可是大喜事,正好今年元嘉要成亲,这不是双喜临门么?”
很快萧父就通过朝廷那边消息渠道,得知自己儿子考中了状元。
朝廷传的消息可比萧玉的信要送得快多了。
等萧玉第二封报喜信传来临州时,萧府已经在大办宴席庆祝了。
哪怕没有主人公在这里,这宴席也照样办得热热闹闹的。
来参加宴席的汪母和汪瑾默默的运筷如飞,往肚子里塞着有油水的好菜,根本不敢往萧父萧母跟前凑,也不想去道喜。
因为那狐妖的事儿,萧家将萧玉强行接了回去,婚事也不作数了。
汪瑾见事不可为便故作大方的放手,但汪母可做不到他这么大方,在病好之后就上萧家大闹了一场。
好在那个时候萧玉已经跟着元嘉入京去了,不在临州萧府。
本来就因汪瑾贪花好色招惹狐妖而心存芥蒂的萧母被汪母这一闹,失望之下就在萧父的鼓动下断了对汪家的接济。
没了萧家的接济,汪家简直要断粮了,这些日子清汤寡水的把母子俩都要饿得翻白眼了。
这次萧家庆祝元嘉考中状元办酒席,汪母和汪瑾谁也不想来,只是为了吃顿好的,才勉为其难的来蹭一顿。
在人们热热闹闹的参加宴席时,谁也没注意到,屋檐下一缕红色的毛发悄悄的露了一点痕迹出来。
一只浑身火红的狐狸正探头探脑的看着下房参加宴席的人们,眼睛寻找着自己想要找的人。
最终它的目光落到了正埋头吃饭的汪家母子身上,准确说是落到了汪瑾的身上。
红狐很快就消失在了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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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外的一处偏僻无人小巷里,一道红色影子落到这里,化作一个身姿曼妙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挥手拿出一面镜子,对镜自顾,轻轻的抚摸着自己一半脸颊,微微蹙眉,有些苦恼的道:“好像不是很服帖……”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将高高竖起的衣领又往上拉了拉,挡住自己的脖子。
在宴席散了之后,汪瑾和汪母就避开人群往外走去。
他们走到汪家门口,却发现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等在他们家门前。
汪母警惕的问道:“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看向两人,面露惊喜之色:“敢问二位可是这汪家主人?”
“这与你何干?”
红衣女子掩面泣道:“小女子白虹,乃是临水县人士,家中父母意外双双去世,家母临终前告诉我,我有一舅舅名为汪阳庭,家住临州城,家母让小女子来此寻亲,求舅舅庇护。”
汪母和汪瑾顿时愣在原地,因为汪阳庭正是病故的汪父之名。
而汪父确实有个远嫁的姐姐,但汪母嫁进汪家时,汪父的姐姐早已出嫁几年了,且与娘家断了联系。
因为汪父与姐姐不是同母所生,汪父姐姐乃是原配所生,汪父是继室所生,姐弟俩感情一般,在她出嫁后自然就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了,汪母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亡夫还有一个姐姐。
忽然跑出一个亡夫的外甥女来,汪母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
汪瑾看向汪母,求问道:“娘,我真的有一个姑姑么?”
汪母迟疑道:“有是有,但这女子是否真是你的表姐妹,还犹未可知呢。”
红衣女子哭诉道:“您是舅母与表哥么?求求舅母收留我吧,家父经商多年,家资不菲,族人们觊觎家父遗产,我偷偷带着家产离家投奔舅舅,若是被抓回去,肯定会被他们害死的。”
汪母听见白虹说自己带了不菲的家产来投奔汪家,顿时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慈爱温和的表情,走过去牵起白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既然来投奔舅母了,舅母怎能弃你于不顾呢?快跟舅母回家。”
白虹感激不已的握住汪母的手:“多谢舅母!”她又柔情似水的看向汪瑾,垂眸道,“也多谢表哥。”
汪瑾被那柔柔的眼波撩拨得心中一动,本来想说的怀疑白虹身份真假的话,也咽了回去。
进了汪家,汪母没急着问白虹她带的家产在哪儿,而是先关心她的情况:“虹儿,你舅舅多年前早已病逝,只余下舅母守寡带着你表哥,好在如今你表哥考中了秀才,守得云开见月明。虹儿你如今日子如何?你爹那边的族人是如何欺压你的?你只管告诉舅母,舅母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