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越楼西抱紧了祁云渺

越楼西的司马昭之心,简直人尽皆知。

祁云渺忍了忍,没忍住,对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越楼西,你幼稚吗?”她问道。

小心思骤然被戳穿了,越楼西也不心虚:“那我就是这般想的又如何?祁云渺,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叫军营里的师傅去帮你教他,比你自己教可有用多了。”

“那是自然。”越楼西的说法,祁云渺没说不对。

越楼西便问:“你同意了?”

祁云渺摇头:“不同意。”

越楼西便如同泄了气的羔羊。

“为何不同意?”可他还是不死心,问道,“这完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可是我们还不曾同晏酬已商量过呀。”祁云渺诚实地回答道,“你要请人家军营之中的师傅来教,也得问对方学生是否同意对不对?万一晏酬已不想要军营之中的师傅来教,你怎么办?”

“……”

这么便宜他的事情,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越楼西闷闷地又在心底里对晏酬已进行了一阵腹诽,看着祁云渺这般认真为晏酬已着想的样子,不禁模样终于严肃了一些,想起适才晏家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越楼西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自己在晏家看到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祁云渺。

直觉告诉越楼西,这些事情应该告诉祁云渺,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交往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明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竟又怕自己在祁云渺面前揭露出了晏酬已的真面目,祁云渺会不相信,会觉得他是在刻意地编排晏酬已。

那他不就冤枉大了?

“咳咳……”终于,越楼西道,“祁云渺,你不觉得你这个朋友很怪吗?一个商人,却在上京城如此游刃有余,只怕他没有你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我知道啊!”

越楼西正想徐徐引导,与祁云渺说出晏酬已此人的怪异之处。

不想祁云渺简单清脆的四个字,便叫他一时失了语。

“你知道?”越楼西问,“你知道什么?知道晏酬已他真的不对劲?知道他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嗯。”祁云渺点点头,望着越楼西。

大概是从阿娘告诉她,晏家父子其实都在背地里为她们所用的时候开始吧,祁云渺想,她便逐渐意识到晏酬已的不对劲。

能在宁王的面前伪装得如此精妙,又在她的面前也伪装得滴水不漏,仿佛他们两家从前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由此可见,这晏酬已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只是祁云渺知道归知道,他到底如何不简单,她却没心思知道。

祁云渺素来没有什么与朋友的人性探究到底的心思。

生而为人,谁还没有点秘密呢?就算晏酬已当真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只要他背地里的那套没有妨碍到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素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可是越楼西却不理解了:“你明知他的为人,还这般毫无防备地与他相处?”

“我没有毫无防备呀!”祁云渺又道,“我不管同谁相处,一定都是先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的,这一点,越楼西你还不相信我吗?”

越楼西一时被祁云渺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好像是这样的。

自从他们初识开始,他便知道,祁云渺是个相当惜命的人。

可是他总觉得此番晏酬已的事情不同,越楼西自诩自己看人一向很准,他第一眼不喜欢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总之,要么你同意给晏酬已换成军营之中的师傅,要么日后你去晏家,同晏酬已见面,我都陪着你。”他和祁云渺道。

他这话便有些过分了。

哪有这般强迫人的?

“越楼西!你此番回来就是来监视我的吗?”

我回来是来娶你的!

隔着不过寸余的门缝,越楼西同祁云渺目目相觑。

祁云渺是夜头一次发现,越楼西的眼神像是火。

他像是一团从塞外一路燃烧回到上京城的火,目光之中充满了赤忱与坚定的渴望。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祁云渺觉得,越楼西又好像把什么都已经说了。

她浑身顿时也燃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迅速低下头去,道:“越楼西,好了,你今夜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困了,想睡了……”

祁云渺想就这般结束和越楼西的对话,但是她尚未说完话,站在门外的人便直接一把推开了她半遮半掩的房门。

祁云渺一怔,越楼西便带着满身的风霜,径自将她给拥在了怀里。

元宵前后的上京城,一点也还没有入春的迹象,洞开的大门叫祁云渺不得不一瞬间面对着深夜自城外吹拂而来的寒风。

但幸好,不过刹那,这股寒风便伴随着一个炽热的怀抱,彻底销声匿迹了。

祁云渺靠在越楼西的怀里,被寒风吹拂的一刹那,思绪尚无法迅速判断发生了什么。

直至她察觉到那股肺腑之间并不来自于自己的呼吸,祁云渺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越楼西给推开。

“越楼西!”她脸颊上升腾起并不适宜的热意,喝道,“你做什么!”

越楼西不说话。

他被祁云渺推开了,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回到原本属于他的门外的位置,一味地挑眉,盯着祁云渺。

“…………”

祁云渺被他盯得脸颊上的热意一阵又一阵地往外翻涌上来,再和越楼西面对面站下去,祁云渺想,她指定脑门上都得冒烟。

终于,祁云渺再受不了他的神情,道:“我不同你说话了。”

她想关门,可是越楼西的双手又拦在她的门缝之间。

“祁云渺,等你处理完那些事情,我们就成亲。”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这么说了一句。

祁云渺整张小脸顿时红到比冬日里的辣椒还要更盛。

饶是祁云渺如今得知了这么多人的心意,但越楼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她的面前,坚定地告诉她要同她成亲的人。

“莫名其妙!”

祁云渺再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词可以和越楼西说,在彻底关上自己的房门前,透过房门的门缝,这么和他骂了一句。

隔着紧闭的房门,祁云渺在转身之前,却还听见了一阵来自越楼西的促狭笑声。

他的笑声明明白白,当真一点儿也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

这登徒子!

祁云渺真想再打开门,直接和他打一架算了,但想想自己打不过越楼西,她还是就此作罢了。

是夜,因为越楼西的关系,祁云渺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打断。

她趴在床榻上,对着花灯出神想了许久,最后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第二日睡醒,祁云渺对于昨夜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不断地在谴责越楼西上。

这人,瞎吃醋也就罢了,到底是谁同意要和他成亲的?他一意孤行,全然都不顾她的想法吗?

她把越楼西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最后这才觉得自己浑身舒畅。

这日是正月十六,原本祁云渺今日晨起,是该先去见一见阿娘,同她还有越群山一道用早饭的。但是因为越楼西的事情,她这日清早,没有去见他们。

倒不是她过去一夜,还不敢见越楼西,起了歪心思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么不敢见的?祁云渺只是有些不敢见阿娘和越群山。

几个月下来,越楼西对她的想法当真越来越坚定了,祁云渺原先在越楼西回来前,还能装做若无其事,去和越群山还有阿娘交流,如今她昨日刚感受过越楼西炽热的拥抱,今日便又得去同他们以父女兄妹相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正月十六的清晨,祁云渺不曾去和沈若竹用早饭;接下来的一整日白日,因为越楼西一直在家休沐,祁云渺听说了之后,便也干脆不曾出自己的院门去。

她久违地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了几个时辰的武艺。

祁云渺如今射箭之术扎实,不论是什么地方,不论是什么目标,都能直接练开;而剑术也在稳步提升。有了越群瑶指点的她,渐渐于剑术一道上,也有了自己的领悟。

她这么爱出门玩乐的人,难得有一日整日都窝在自己的小院里。

她对外宣称是闭关。

终于到正月十七的清晨,祁云渺听闻越楼西跟随着越群山一道去上早朝了,她这才闭关结束,忙不迭起身去同自家阿娘见了面,和阿娘一道用了顿早饭。

一日不见阿娘,祁云渺积攒了许多元宵灯会时的趣事想要同阿娘说。

原本这些昨日便该说的,她想和阿娘说当时灯会的盛况,想和阿娘说自己买到的稀奇古怪的河灯,还想和阿娘说自己见到了可以溶于水的河灯一事……她的神情兴高采烈,小嘴喋喋不休。

可是渐渐的,祁云渺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阿娘的神情总是淡淡的。

“阿娘?”她终于渐渐地不说了,关切地看着阿娘,想听阿娘说。

沈若竹出神的姿态被女儿给唤醒。

她恍惚间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祁云渺的身上。

祁云渺便握紧了自家阿娘的手:“阿娘,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往日里祁云渺同沈若竹分享事情,沈若竹便是再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般的脸色,高低会附和她两句,与她说笑的。

今日的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祁云渺深切地看着阿娘。

便听沈若竹道:“渺渺,我们的机会好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