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哥登场!

裴则的回答,未经任何的思考,脱口而出。

祁云渺怔怔地听着,下一瞬便恍然大悟。

啊,那既然她当初走的时候,裴则都有想她,那她如今对于越楼西的思念,应当也是正常的,没有错?

毕竟裴则一直都是她的兄长,她如今对于越楼西的思念,应当也就是如同当初裴则对她的感觉一样的。

对的,就是这般!

听到裴则的回答后,祁云渺顿时如同茅塞顿开。

她想,她如今的胡思乱想,基本都怪越楼西临走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若是没有他临走之前的那些胡言乱语,她其实真的只会把思念当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该相处一些兄妹情谊出来了。

而他的那些话,却叫她将思念一时变了味道。

对,就是这样!都怪越楼西!

想明白了之后,祁云渺瞬间便松下了心来。

她和裴则一道用完了晚饭,又和他一道下楼去,准备回家。

回到上京城后,祁云渺鲜少有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今日和裴则吃了一顿饭,解了自己的疑惑,她怎么想怎么开心,蹦蹦跳跳地下楼,想要再欣赏一眼适才台子上的舞姬。

但是可惜,一顿饭的功夫,那些跳舞的胡姬已经离开了,酒楼的台子上摆起了一张长长的红木桌,其上还有一块惊堂木,祁云渺不知道这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阿兄,这是要说书吗?”她缓下脚步来,边走边问裴则道。

“是要拍卖。”裴则回答道。

“拍卖?”祁云渺不解。

在夜晚兴盛的酒楼里拍卖?她似乎倒是还没见过。

“这是他们最近兴起的玩法,说是大家吃饱喝足了,正好赏玉赏画赏明月,酒楼会和珠宝或者书画行合作,在酒楼每卖出一件东西,便需要给酒楼一部分的利。”

祁云渺咋舌。

上京城果真是繁华,酒楼都已经开始玩起这种东西了,她在钱塘倒是还没有见过。

裴则见她目光圆溜溜的,盯住人家的台子便没有撤下来过,又忍不住笑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可以吗?”祁云渺忙不迭扭头问道。

“呵——”

裴则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总是这般,面对自己好奇的事物,藏都懒得藏一下。

“去吧。”他道,“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难得出来一趟,我给你买。”

“那不必了,阿兄,我有带钱的!”祁云渺晃了晃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子,面上得意。

自从离开钱塘到了京城之后,她便成了正儿八经的侯府小姐,陵阳侯府给家中孩子们的规定是每个月四两零花,不管谁来都不例外,是以,她如今每个月都有足足四两的雪花银可以领。

这可比她在钱塘时

一年的月钱都多了。

适才吃饭,已经是裴则花钱了,若是要买玉石首饰,那她便是说什么也不好再叫裴则出钱的。

裴则低头看看祁云渺的钱袋子,便没有再说话。

他们步至楼下的大堂,找了张稍稍靠前的空桌坐下。

祁云渺此前从未体验过在酒楼拍卖着买东西的乐趣,虽然身上是带了一点钱,但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跟着裴则落座之后,便免不了东张西望,想要看看和自己同场竞争的,大抵都是些什么人。

而这里是岫云楼,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能来这里吃饭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的老百姓。

祁云渺放眼望去,便几乎见到,每一个人都是衣着鲜亮,有头有脸的。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正要收回目光,却见边上的角落里,忽而又有新人进来。

那是一个长相极为温润的男子,面庞年轻,眉眼柔和,祁云渺与他相视的一刹那,他便朝她弯眉,浅浅地笑了笑。

“……”

祁云渺头一次碰到如此客气的一张脸,哦不,一个人。

她于是下意识也跟人笑了笑,算是给他的回复。

她见这个男人在角落的柱子旁坐下,一侧虽有服侍他的小厮,但是主仆二人不论衣裳还是举止,都极为低调,叫人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正想再观察观察,却听台上一声惊堂木响,是拍卖开始了。

她便只能抓紧机会,先去看今日被呈上来的第一样宝贝。

那是一支成色不错的玉簪,碧玉材质,通体澄澈,若是一到二两银子,祁云渺觉得自己会愿意买。

但可惜,这支簪子的初始价格为三两。

祁云渺便不愿意了。

这样成色的簪子,竟要三两,那干脆上街上抢钱算了。

祁云渺不愿意买这支簪子,同时也觉得,这种价格,这种簪子,今天在场但凡是识货的,应当都不会买。

哪想,三两、四两、五两……她不愿意报价,却有的是人愿意报价,最终,经过众人几番哄抬加价,这支玉簪被一个扬州来的富商以十两银子的高价,买了下来。

足足十两的银子,买一支平平无奇的玉簪。

祁云渺觉得自己刚从越楼西的事情中走出来,立马便又有些看不懂上京城的新鲜事了。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紧接着,白瓷器、红牡丹、玉扳指……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拿不出来的。

而且价格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离谱,有一些富商,似乎是真的人傻钱多,所以什么都愿意买。

祁云渺看了一个,又看一个,看来看去,快要开始怀疑,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的梦境。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为何到了酒楼来卖,就得由人哄抬着价格去抢才行?

她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她有些想走了。

“阿兄……”

她正叫了一声裴则,却听突然间,一声惊堂木又响起在她的耳畔。

台上的掌柜笑得谄媚,感激了一番今夜众人们的赏脸,才徐徐缓缓道:“知道今日大家都是为了古琴而来,那么马上登场的,便是本店今日最后的一件宝贝,前朝怀义公主的古琴!”

前朝公主的古琴?

这酒楼的拍卖上,还能卖前朝的古琴?

祁云渺原本要说的话顿时不说了,她回头去看台上,便见两个店小二在掌柜的话音落后,一齐抬着一架古琴,走了上来。

她扬长了脖子,跟随众人一起去看。

祁云渺不大懂琴,但是阿娘会弹琴,宋青语也会弹琴,所以她盯着这架古琴,眼睛牢牢的,一点儿也不肯移开。

古琴被搬上了台面之后,掌柜的一双笑起来便没有缝隙的眼睛,总算又再度出现。

他介绍了一番这架古琴的来历,称是前朝公主的遗物,最后才终于说出了古琴今日的价格。

十两,黄金。

价格一出,好一部分人便直接被吓跑了。

祁云渺也是惊讶。

但是相比起适才那些东西,祁云渺很快又觉得,十两黄金买一架前朝公主的名琴,似乎还可以。

当然,可以归可以,她反正是不会买的。

她浑身上下至多带了不过十两银子,十两黄金?那简直是开玩笑。

祁云渺便悠哉悠哉地看着众人又开始哄抬起古琴的价格。

“黄金十五两!”

“黄金二十两!”

“黄金三十五两!”

……

不需费多少功夫,在刹那之间,古琴的价格便被翻了又翻,最后,很快便来到了五十两。

果然这酒楼里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即便是黄金,各个报起价格来,也是丝毫不心慈手软。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五十两!

祁云渺一边退避三舍,一边看热闹看得起劲,想着,既然都到了五十两,那如果还有人再来凑热闹就好了,也算是叫她长见识了。

五十两的报价出现后,酒楼里安静了有一会儿。

似乎大家都是在观望,这架古琴,到底值不值五十两黄金往上。

“六十两!”

终于,还是有人继续了。

紧接着,七十两,八十两,层出不穷。

祁云渺一听一个胆战心惊,想着她若是皇帝,最好时不时派人来这酒楼四处转转,在这种地方抓贪官,保准一抓一个准。

最后,价格来到了惊人的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整个酒楼终于又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众人又开始了四处观望。

报价之后,酒楼会以沙漏计时,沙漏尽之前,若是无人再报价,那么一百两黄金,便是古琴的最高所得价。

眼看着沙漏就要流尽,祁云渺估摸着是没有人会再继续出价格了,扯了扯裴则的衣袖,想跟他说些话,哪想,霎那间,角落里一个年轻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黄金一百五十两!”

“哗——”

人群之中骤然响起哗然声,所有人都回头,去看那个喊出最新价格的年轻人。

祁云渺也不例外。

她回头,见到竟是那个眉眼温柔的青年。

他仍旧靠坐在柱子旁,报出一百五十两黄金的价格时,脸颊上也不改温和的本色。

他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好像一百五十两黄金于他而言,不过是五枚铜钱那般简单。

从一百两黄金,直接到了一百五十两,终于,酒楼间再也没有人敢再出手,继续喊价。

想要再喊价的,也得考虑对方会不会再继续加价。

这般一来二去的,那架前朝公主的古琴,最后在沙漏尽时,便被那个年轻人给买走了。

祁云渺今日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实在是收获了许多不曾见过的场面,散场时,她跟在裴则身边走出酒楼,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些东西也太夸张了,感觉钱都不是钱了呢。”她和裴则呢喃道。

“这还算少的了。”裴则不以为意,“下回你来见字画,字画价更高,当然,也更值得收藏。”

“阿兄是画迷,自然要夸画!”

祁云渺却不顺着他讲。

裴则被她噎了一噎,倒也不曾反驳。

相比起室内的喧嚣,上京城外头的大街上,虽也热闹,但却是同酒楼里完全不同的景象。

街道两侧的灯笼伴着夜晚的秋风,轻轻摇晃,送来阵阵萧瑟凉意。

在送祁云渺上马车之前,裴则从自己的马车当中取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祁云渺想说不用,襦裙虽单薄,但她上了马车便热了。

裴则却先她一步,道:“你请周师傅帮你娘也做了一幅画?是不是还没去拿画?周师傅脾气不同寻常人,下回我陪你去吧,你顺便再把披风还给我。”

“……”

好吧。

祁云渺便只能收下了他的披风先。

她在裴则的护送下,上了马车,趴在车窗上和裴则挥了挥手,这才任马车带着自己,回去了陵阳侯府。

裴则目送着祁云渺的马车离去,原本是想要直接回家。

但是他看着马车上那道挂着陵阳侯府的招牌,上了自家的马车后,到底是喊自家的车夫跟上了前头陵阳侯府的马车。

他不

远不近地跟着祁云渺。

一直等到祁云渺安全进了家门,这才令马车调头,回去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