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许接受任何人家的提亲,……

沈若竹去往宁王府上的事情,还要再过几日。

这日,祁云渺从宋府回家之后,又陪着阿娘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这几日,虽然一直忙着宋青语及笄礼的事情,但祁云渺也没有中断自己的习武。

今日一早就出门去参加及笄礼,如今才回家,她尚未练武。

回到家里后,她便直接拎起了自己的弓箭和长剑,打算去找越楼西再练一练。

自从离开钱塘之后,祁云渺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再找过习武师傅了。

没什么,因为整个越家都是习武世家,除了她和阿娘之外,整个越家基本都是练家子打底,就算是阿娘如今的两个妯娌,祁云渺的两个婶婶,也全都是出身武将的妹妹或女儿。

原本回到京城,祁云渺还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林周宜,为自己指点习武,可是越群山直接大手一挥,告诉祁云渺,今后她的习武,全都由他和越楼西来指点就行,祁云渺便也就没找林周宜了。

不过其实回到上京城之后,她还是给林周宜偷偷写了一封信,期盼着何时能再见师傅一面。

她可是她的第一位习武师傅呢。

祁云渺去到越楼西的院子里,见他不在,便找来了他院子里的小厮,问他越楼西去了哪里。

“小侯爷?小侯爷昨日便未回家。”小厮道。

“昨日便未回家?”祁云渺惊异,“为何没回家?”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小厮又回答道。

祁云渺不明白了:“你们是他院子里的小厮,他人都没回家,你们居然都不去找吗?”

“我们找了,一开始便将此事禀报给了侯爷,但是侯爷只喊我们不必担心,说小侯爷在外野完了,就自己会回来的……”小厮慢慢说的有些嚅嗫,似乎也是知道,

越群山的话不太中听。

祁云渺实在是被越群山的话给噎了一噎。

“那他喊你们别找,你们就不找了?”她问。

小厮唯唯诺诺地看着祁云渺,似乎又是想问,那侯爷的话不听,还能怎样?

祁云渺一时竟彻底无话可说,她看着眼前这小厮,脑海中翻江倒海般滚了许多的话,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只道:“算了,你告诉我,他平日里若是不住在家中,最喜欢去哪里吧,我去找找他。”

小厮立马道:“小侯爷平日里若不住家中,最是喜欢宿在京郊的西山别院,那里位置宽敞,靠近山脚下,还有很大一个跑马场。”

西山别院?

祁云渺却没听过这个地方。

小厮便将别院的具体地址告诉给了祁云渺。

不算难记,祁云渺听罢,便直接左手拎着弓箭,右手拎着长剑,喊人为自己牵了马来。

她翻身上马,独自去往京郊的西山别院,寻找越楼西。

这是一座很大的别院。

祁云渺抵达西山脚下时,才意识到,小厮口中说的别院里有一个很大的跑马场,到底有多大。

这座越家位于西山的别院,比从前祁云渺在上京城中见过的任何一座宅子都要骇人。它的规格之大,不止是比从前那座定国公府的别院大,而且似乎还比京中陵阳侯府和相府的规格都要大上许多。

她单单是靠近了围墙的最外边,还需要向前骑好长功夫的马,才能真正看到别院的大门。

而不等她彻底靠近,整个别院里时不时传来的达达马蹄,便是在疯狂地向她暗示着,这里便是越家的西山别院,没有错。

祁云渺抵达门前,终于下了马,敲响了别院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看守别院的护卫显然并不认识她是谁,站在门后边问她的来历。

祁云渺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还亮出了越家的东西为证,那护卫才对她突然起敬,将她给请了进去。

她边进门边问道:“越楼西可在此处?”

“小侯爷在的。”护卫道。

“那人呢?”祁云渺又问道。

“小侯爷是昨日夜里来的,如今应当还在校场练马。”护卫道。

祁云渺便大致明白,自己适才听到的那阵达达马蹄,基本是越楼西在跑马无疑。

她在护卫的带领下,不费多少的精力便到了这宅子里头的校场。

居然在自家安排了一个足以同时容纳几百人的校场!

祁云渺住进陵阳侯府这几日,是真正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侯府的豪横。

她走到校场边上,果然很快便见到了越楼西的身影。

他正独自在校场上跑马,说是跑马,却也不对,他的手里还提着弓箭,他一边跑马,一边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场上的靶子,不断射击。

光是祁云渺驻足在那里的功夫,便见他一共骑马跑过了五六个靶子,同时五六支弓箭,全部都射中了靶心。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马蹄的声音没有停,越楼西射箭的举动,便也不会有终止。

他在继续朝着面前的许多靶子射击,骑马的位置,也朝着祁云渺越来越近。

正在祁云渺以为他要绕过自己,继续去射击前面的靶子时,他却趁着祁云渺不备,直接将马调转方向,勒紧停在了祁云渺的面前。

那马最后离祁云渺只有一尺的距离。

饶是祁云渺已经十分熟悉马儿,还是被越楼西这阵仗吓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越楼西骑在马背上,气喘吁吁地盯着祁云渺。

祁云渺被他给吓到了,眼睁睁地对着马儿急喘了好几口的气,才能正常地看着人。

但她没有回答越楼西的问题,而是气道:“越楼西,你吓唬我!”

“嘿嘿。”越楼西跳下马来,牵紧缰绳在祁云渺的面前,“就是突然见到了你,想和你玩玩,吓到了?”

祁云渺没什么好气地瞪着他,显然是不想和他玩这种游戏。

越楼西便忙俯身和她赔罪:“好好好,是我错了,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你院子里的小厮说了,你昨夜都没回家,我便来找你了。”祁云渺道。

“你找我?”越楼西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刺了一下,立马站直了身体,问:“你找我做什么?上京城是我家,我还能丢了不成?”

“……”

祁云渺见越楼西这副贫样,便知道他大抵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亏的她为他担心了一下,以为他不回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看一眼越楼西,又再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手中牵紧的马儿,只道:“越楼西,我也想边骑马边射箭试试!”

越楼西一看她的手里,左手弓箭,右手长剑,竟然是装备齐全的,不免又笑了起来。

“你不怕了?”

“你真是来找我的?还是你知道了咱们家在这里有个校场,所以想要过来玩玩?”

他这人,非得逗她。

祁云渺拧一把越楼西的胳膊,道:“是是是,我就是想来校场玩的!我一点儿也没有想要来找你,你满意了吗!”

“呵……”

越楼西满意。

祁云渺这么说,他怎么可能会不满意。

他忽而之间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祁云渺的马儿被拴在了门外,她想要骑马,越楼西便将自己手中的缰绳交到了祁云渺的手上。

他牵着祁云渺的手,将她给送上马。

“喏,你想玩,那你试试!”他和祁云渺道。

祁云渺看了眼站在自己下首的越楼西,将手中多余的长剑扔给他之后,她便果真开始了自己的跑马。

这地方她没有来过,她绕着校场,一开始只是慢慢地跑,中途路过靶心的时候,便对着靶心射出一箭。

或许是她跑得比较慢,所以她一开始射出的几箭几乎全中靶心。

但是后面,她渐渐熟悉了校场的环境,骑马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快,手中射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最后射出几箭的时候,其实祁云渺自己都没有把握,自己一定会射中,但她最后停下来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几支箭,自己居然全都射中了!

她立马回头去看越楼西。

便听越楼西也正在校场的边上为她欢呼。

“怎么样,一开始是不是以为自己其实不会全中?”等到祁云渺把马骑回来之后,越楼西问道。

祁云渺诚实地点点头。

她第一次骑这么快射箭,实在没有什么准备。

越楼西便笑道:“可见你如今的功力可是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厉害多了!你的双手和眼睛对于射箭都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下回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射!”

“那我下回可以试试同时跑马射三支箭吗?”

越楼西还担心,祁云渺一开始练习边骑马边射箭,会有些不习惯。

哪想他话音落,祁云渺便直接提出了一个贪得无厌的问题。

越楼西实在被她给逗笑了,倒是他又低估祁云渺了。

“行!”越楼西顺着她,“下回你再来,争取边骑马边同时射出三支箭,看看还能不能同时全都射中!”

祁云渺便对于越楼西口中的下回再来,充满了期待。

她微微喘着气,伏在马背上,自己玩得痛快了,这才想起要问越楼西:“越楼西,你昨日为何不回家?”

“……”

越楼西仰头看一眼祁云渺。

脸颊上适才还是明亮又开朗的笑意,刹那间收敛了起来。

他变得有些安静。

越楼西昨日没有回家,事情说起来,还得怪裴则。

昨日,越楼西和裴则说完话之后,便觉得裴则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他既然如此担心祁云渺会在自己离开后被他人提亲,那为何不能直接在走之前和祁云渺表明了心意呢?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祁云渺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心意,也害怕她是真的在只把他当哥哥,他要是临走之前和祁云渺说了实话,听到的却是祁云渺没心没肺的回答,那越楼西想,他此番的出征只怕是完了,一整个疆场,他都只怕自己会心不在焉的,毫无注意力可言。

所以他不敢在临走之前和祁云渺提起这回事情。

从裴家出来后,他的心情便不好。

他心情不好,便喜欢四处骑马溜达。

昨夜他便是骑马到了京郊,在京郊转了一圈,天色便已然黑透了,他便干脆在京郊自家的别院里住下了。

正好他许久没来过西山别院了,今日便也索性在别院里练了一整日的靶子。

祁云渺见他盯着自己,静悄悄的不说话,翻身跳下马,与他面对面问道:“越楼西,你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

越楼西下意识想说没有。

但是他张了口,“没有”那两个字,便始终说不出来。

他只能抿唇,仔细打量着突然又跳下了马的祁云渺。

祁云渺就站在他的面前,身上还穿着今日去参加宋青语及笄礼时的襦裙。

适才她就是穿着襦裙,骑在马背上,绸缎飘逸起来,她整个人都宛若从而天降的神妃仙子。

越楼西自认,自己从小到大,不论是在边关还是京城,都不是没有见过正统的美人,但他自从十三岁那年在上京城见到祁云渺的那一刻起,见到她的那一双眼睛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自己被祁云渺吸引得死死的。

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好玩的妹妹;如今却只想把她娶回家里,叫她永远都可以光明正大、开开心心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并肩而立。

“祁云渺……”

自从越群山和沈若竹成亲之后,越楼西便不再怎么喊祁云渺“妹妹”了。

假的妹妹,他不论喊多久都不会以为是真的;但是真的妹妹,只要喊一声,越楼西便会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遭天谴的事情。

“嗯?”

在祁云渺回答的刹那,便见越楼西弯腰,自一侧装着许多支箭羽的框子里取出了一只不知何时编织好的花草环。

他将花草环搭在祁云渺的脑袋上,不偏不倚,叫她如同草原上的公主一般美丽。

“我是有事情没告诉你。”只听越楼西缓缓道。

“北方有些小动乱,我主动向圣上请了旨,去往凉州清缴,可能需要小半年才能回来……”

“嗯……在我回来之后,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说,在此之前,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一口气说到了这里,终于又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祁云渺。

而后,便听越楼西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进到祁云渺的耳朵里——

“……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接受任何人家的提亲,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