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越楼西,你婚配了吗?(二……

祁云渺不知道,越楼西到底有没有婚配。

她只知道,眼前这姑娘,摆明了是瞧上越楼西了。

但是越楼西?

越楼西?

他?

好吧,祁云渺想,其实抛开他爱捉弄人的性子不提,越楼西的条件,的确是相当上乘的。

他出身京城高门陵阳侯府,父亲是朝中正一品的戍边大员,家中从母亲到祖母,甚至姑母,全部都有诰命在身;而他自己的样貌也不差,五官浓烈、俊俏,是祁云渺见过的,唯一能同裴则相媲美之人。

这位姐姐的问题着实不好回答。

祁云渺只能卡壳半晌、深思熟虑之后,道:“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是钱塘沈家的,至于他嘛,是京城陵阳侯府来的,我也不知他有无婚配,还是你自己去了解吧。”

祁云渺素来喜欢有勇气的女孩子。

这位姐姐既能鼓起勇气和她问越楼西的情况,那她当然也不吝告诉她一些消息。

她把自己告诉的,都告诉给了她,至于其它的,那便只能等她自己去探究了。

那位姐姐听到她给的消息,十分感激,握着祁云渺的手又说了许多的话,末了,还想请她吃他们家的果子。

但是祁云渺摇了摇头,并没有要人家的果子。

因为他们得回家去了。

舅舅喊他们上了回家的马车,祁云渺坐上马车后,一路又忍不住掀了好几次帘子,望向窗外。

来时,祁云渺望向窗外,主要是看景;

但是此番,祁云渺再将脑袋搭在窗杦上,却是在看一些比景色还要更加引人注目的东西。

譬如越楼西。

她看越楼西

骑马在自己的马车前面,看他和舅舅并排,分明才十五的年纪,但是他的个子已经几乎是和她的舅舅一样高了。

祁云渺趴在窗杦上,默默地张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越楼西特意放慢了马儿的速度,骑着马到了她的窗边。

“看什么呢?”他低头,问祁云渺道。

祁云渺抬起头,去看越楼西的脸颊。

“越楼西。”她问,“你如今有婚配了吗?”

“什么?”越楼西诧异,不可置信地听着祁云渺嘴里冒出来的话。

“妹妹,你说什么?”

“我问你如今有婚配了吗?”可是祁云渺又问了一遍,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很羞耻。

婚丧嫁娶,人之常情。

越楼西今年十五岁,对于男子而言,议亲是有些早,可是祁云渺也曾听闻,京中有些世家贵族,是喜欢给孩子定娃娃亲的。

万一越楼西就有娃娃亲呢?

“呵——”越楼西实在没想,祁云渺这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课本上的东西不喜欢记,倒是喜欢问这些。

“你觉得我议亲没?”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天然便比坐在马车当中的祁云渺要高上一大截,说话的时候,微微睥着眼神,叫祁云渺无端察觉出一股戏谑来。

祁云渺道:“你有没有议过亲,我怎么能觉察出来?我要是能觉察出来,就不问你了。”

“没有!”

越楼西听她掰扯得头头是道,终于是气笑了。

只听他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我不曾议亲,在功名成就之前,我也没有议亲的打算。”

“功成名就?”祁云渺又问,“何为你想要的功成名就?”

“当然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你想做霍去病?”祁云渺惊道。

“那当然!”越楼西挑眉,“这世上有哪个武将,是不想做霍去病的吗?”

原来他的志向在此。

祁云渺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觉得越楼西说的也有道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武将是不想做霍去病的。

年少成名,饮马瀚海。

纵然祁云渺平日里上课总是不大认真,记不住夫子说的许多东西,但她也是知晓霍去病的事迹的。

那是每一个习武之人的梦想。

她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老神在在地将脑袋搭在窗杦上,终于不再问越楼西问题。

可是她不问问题,越楼西却是要问她问题了。

“妹妹,你是如何想到要问我的婚事的?”他侧眸道。

“……”

祁云渺再度仰头看看越楼西,不知道该不该把今日向自己打听的姐姐的事情告诉给他。

好似告诉给他也无妨?

万一人家真上他们家的门来议亲,也好叫越楼西做个准备。

她便道:“今日观潮坐我们家棚子隔壁的那个姐姐,问我你是哪家的郎君,有无婚配。”

“……?”越楼西眯起眼来,“你告诉她了?”

祁云渺缓慢眨巴了下眼睛:“我告诉她,你是陵阳侯府的小侯爷了呀。”

“……呵。”

越楼西嗤笑了一声。

他算是明白,为何适才快要离开的时候,见到祁云渺和隔壁棚子里的姑娘贴在一起,总是时不时朝着自己张望了。

他还以为她在同人家聊什么事情。

“妹妹,你拿我做人情,同人家讨吃的了?”他问道。

“我没有!”祁云渺对天发誓,“我没有吃他们家的果子!只是她都问我了……”

“哦,人家问你了,你便告诉了。”

越楼西平铺直述,说出了祁云渺做过的事情。

很陡然的,祁云渺觉得,自己身前一阵严寒。

明明是天高气爽的秋日,但她面前好似突然被人放置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山。

冰山刚从水中被完整地挖出来,带着无尽的凉意。

祁云渺看着越楼西,下意识觉得,他是生气了。

但是他生什么气?就因为她把他的身份告诉给了不相识之人吗?

她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越楼西直接甩着缰绳,驱策着他的马儿,回到了马车的最前端,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

“……”

祁云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观潮结束,一行人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

薄薄的夕阳洒在小桥流水的巷子里,河面微波粼粼,安静地倒影着金秋暮色。

越楼西直接骑马回了他自己家,没有在沈家门前做停留。

祁云渺下了马车之后,望着越家祖宅的方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越楼西把事情给说清楚。

她想告诉他,她并非是随便一个人来找她,她都愿意告诉人家他的身份的。

只是她觉得,今日这个姐姐真的很有勇气。

看中了什么人,就自己开口来问,一点也不扭捏。

祁云渺喜欢有勇气的女孩子。

她在自家的门前站了许久,终于,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和表妹道:“阿沅,我得出去一趟,你替我告诉阿娘,晚饭我晚点再回来吃!”

“哦……”

表妹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便见到,自家表姐已经跑出去老远。

祁云渺跑到了城西的城隍庙。

城隍庙前有着整个钱塘最多的好吃的,摊位如同流水席一般,摆了整整一条街。

她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吃食,买了一份越楼西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香酥排骨,还有一份炙羊肉。

热乎乎的排骨和羊肉握在手里,还有些烫,回去的时候,见到街边又有卖凉糕的,祁云渺便又要了两盏凉糕。

自从到了钱塘之后,阿娘见家中表弟和表妹每个月都有舅舅发的零花钱用,怕祁云渺眼馋,也怕祁云渺没有零花钱,不好和朋友们玩耍,便也开始每个月都给祁云渺发零花钱。

如今,祁云渺除却自己每年都攒下来的压祟钱,每个月还有二钱作为零花。

她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许多的东西,一路跑着去到越家的祖宅门前。

祁云渺是从前宰相府的继女,也是如今隔壁沈家的姑娘,小侯爷越楼西的朋友,越家门前的下人们,已经完全认识她了。

她跑到越家门前,说想要见越楼西,下人们便请她进了门,告诉她小侯爷的方位。

祁云渺抱着怀里的许多东西,一路顺利去到了越楼西的院子。

但是,还没等她走进到院子里边呢,祁云渺便察觉到,越楼西的院子里有一阵刀光剑影。

她走过去,驻足在越楼西的院子外边,果不其然便看见院子里越楼西正在练剑的身影。

虽说知道越楼西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但是祁云渺其实很少见到越楼西舞刀弄剑。

或许是她每次见他,总不是在恰当的时候吧。

这是祁云渺第1回 见到越楼西提剑。

她看见他舞剑的身影,在日落即将消弭的庭院里。

她看见他的身形稳定,但是手法却轻盈、熟练,一把长剑在他的手里,如同玩具一般,轻而易举地翻手、穿刺,剑锋凌厉在院中扫出剑花,银色的锋芒如同白虹贯日,气势磅礴。

越楼西的庭院里,空空荡荡,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石桌石凳,唯有他和他的一堆兵器,摆放在墙边一角,方便随取随用。

祁云渺见到,他的兵器不仅有长剑和弓箭,还有横刀、陌刀、长枪……

如是多的种类,还有许多,祁云渺甚至都叫不上来名字。

越楼西不停下,她便也静静地站在他的院门外,不去打扰他。

终于,等到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天光不见,月辉登场,越楼西这才收起了长剑。

祁云渺忙上去道:“越楼西!”

越楼西早发现了祁云渺的存在。

也发现了她怀里的吃食。

但他如今并不想搭理祁云渺。

祁云渺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知晓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忙拽住越楼西的衣袖,和他道:“我知道错了,你不喜欢,日后再有人问我你的事情,我都不说了!”

“哼。”

越楼西还是不看祁云渺。

但他好歹是回应她的话了。

虽然只是一声冷哼。

祁云渺听着这声冷哼,主动将自己手中还有些温热的吃食全都塞到了越楼西的怀里。

“这是我适才特地去城隍庙买的,你最喜欢吃的炙羊肉、香酥排

骨,还有凉糕。”

“谁说我最喜欢吃这些?”

越楼西终于肯看一眼祁云渺了。

祁云渺反问道:“你不喜欢吗?那你还时常去买?还分享给我呢?”

“……”

越楼西无奈地看她一眼,淌着汗的脖颈上下动了动,默默吞咽下了口水。

好吧,他是有些喜欢吃。

但他即便是接过了祁云渺给的吃食,也是梗着脖子,没什么好脸色的。

真是难得,越楼西竟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祁云渺见越楼西接过了自己给的吃食,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拆了排骨外面的油纸。

他似乎想伸手先去吃一口,但是在彻底触碰到排骨之前,他又顿了顿,而后,将排骨推到了祁云渺的面前。

祁云渺笑道:“越楼西,你不生气了,对吧?”

“哼。”越楼西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你不生气了,我就吃排骨。”祁云渺道。

“那你就别吃了吧。”

越楼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院子的台阶上,随手抓了一块排骨啃了起来。

祁云渺早就被排骨馋了一路了,如今闻着这赤裸裸的香味,哪里还能忍得了。

越楼西不给她,她就自己跟着坐在越楼西小院的台阶上,伸手主动往他的油纸上抓了一块。

排骨咬在嘴里,迸发出喷香的味道,令人心意满足。

祁云渺逐渐吃得满嘴流油。

越楼西看着她没脸没皮的样子,定定地观察了她片刻,须臾,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云渺偏头,其实完全不知道越楼西在笑什么。

但她见他笑了,便也跟着微微咧开了嘴角。

终于,越楼西把手中的油纸朝着她放近了一些。

这是八月十六的好日子,中秋时节,月色明亮,圆似玉盘。

二人一道坐在台阶上,就着逐渐明亮的月色,吃完了排骨,又吃炙羊肉;吃完了炙羊肉,又吃凉糕。

最后都不用吃晚饭,祁云渺摸摸自己的肚子,便觉得已经完全吃饱了。

“我送你回家?”

望着外边半明半昧的夜色,越楼西问道。

“好。”

祁云渺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灰,低垂下去的脑袋叫发髻上的坠子轻扫在她的脸颊。

祁云渺没有注意到,那个扫在她脸颊上的坠子,其实就是当初她和越楼西初见时,被越楼西捡回来,交还到她手中的那一个。

也是越楼西今日替她重新绑上的那一个。

八月十六过去,祁云渺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日复一日。

上学、习武、射箭,有空的时候便和朋友们出去策马。

她在钱塘的日子,渐渐地迈入了第二年。

相较在当初刚来钱塘的时候,她不论是个子还是样貌,其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的个子长高了不少,脸颊也不再似几年前那般圆滚滚的,而是慢慢褪去稚嫩,露出了一点肖似沈若竹的样子。

家里不少人都说祁云渺是长开了。

但祁云渺自己或许是每日都照镜子的缘故,她竟没觉得自己脸颊上有任何的变化。

她在钱塘,风生水起又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眨眼间,祁云渺过完新年,便要十四岁了。

她在新年的除夕这日,又收到了裴则的来信。

裴则去岁参加科举,从秋闱到春闱,一路从解元到会元再到状元,竟然三元及第!

祁云渺得知消息时,正在院子里练习射箭,她练习了许久的三箭,但是准头还不算太好,很多时候,只能双箭射中目标,第三支箭,便要偏移一点。

在得知裴则三元及第的消息之后,祁云渺明明那日一整日都不曾完全射中三箭,但是她一激动,将弓箭对准靶子,三箭齐发,竟然便全中了。

接下来,她再练习三箭,准头便好了许多,较之前有突飞猛进的变化。

虽然已经不是裴则的妹妹了,但祁云渺心底里还是把他当阿兄的,他状元及第,祁云渺后来便和阿娘一道,在钱塘为他准备了厚厚的一份礼物,请人送到京城相府。

如今他又来信了,祁云渺认认真真地读完了裴则的信笺,又拆了他给送的压祟钱,坐在书桌前,也给他写了一封回信。

自从离开相府后,每一个新年,祁云渺都会收到裴则的来信还有他给的压祟钱。

一开始,祁云渺对他的回信,其实不如对宋青语的信笺亲密,毕竟她总觉得裴则是个淡淡的人,不太喜欢她聒噪,也不太喜欢凑热闹。

但是一年又一年,祁云渺慢慢的,也开始敢在裴则的信中和他写一些自己在钱塘发生的趣事。

她给他写自己射箭的进步,也给他写钱塘江潮的壮阔。

她写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她告诉裴则,自己虽然学到了这句话,但她觉得夫子讲得云里雾里的,她还是不大能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洋洋洒洒,头一次,给裴则的信笺,竟然也写满了整整的三页纸。

明明去岁还是只有两张呢!

她把信笺封好,请人送去京城。

新的一年,祁云渺还是很爱往越楼西的院子跑。

哦,好吧,自从那一日,她去过越楼西的院子之后,接下来,祁云渺便发现,越楼西的院子真是个好地方。

场地宽阔,又没有任何的遮挡,不论是练习射箭,还是舞刀弄枪,通通都很合适。

而且,越楼西也习武,他可以在师傅们不在的时候,帮祁云渺看着,给她指点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于是,她就常往越家去了。

当然,她在越家,少不了要遇见越群山。

一开始,祁云渺其实还有些不太想碰到越群山,但渐渐的,她发现,越群山除了为她介绍师傅之外,也没有多打扰她和阿娘,她便逐渐放下了心来。

越群山虽然守孝在家,但他这一两年,也不是全然闲着,而是时常往钱塘军中跑。

从前越群山总是戍边西北,不太了解水军,如今他到了钱塘,也算是给了他机会,叫他明白了江南水军的运作之理。

他时常从钱塘的水军中带些觉得好玩的兵器回来。

这一日,祁云渺见到,他带了一柄西域弯刀。

那弯刀锋利,一瞧便与中原的刀剑很不相同。

祁云渺想试试,越群山告诉她:“这可得小心,这种弯刀,看着不如横刀好使,但是一旦触碰到了人,可是比横刀要锋利许多。”

祁云渺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才敢握住这把弯刀。

她观察着这弯刀的走势,问:“这种刀只有西域才有吗?”

“咱们自然也有,只是不多见。”

越群山从前戍边西北,对于西域边塞的情况,可以说,整个国朝都没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

他今日在水军中见到这玩意儿,也是觉得亲切,这才带了回来。

他告诉祁云渺道:“这种刀不在咱们中原流行,一来是因为难练,弯了吧唧的东西,咱们的横刀和长剑,哪个不比这个方便?”

“那二来呢?”祁云渺虚心问。

“二来,自然便是因为贵,难得。”

工匠们也是需要吃饭的,没有人要的东西,做来干什么?于是市面上弯刀便变得稀罕了起来。

“不过咱们朝堂之中,也有使弯刀使得风生水起的。”越群山补充道。

祁云渺于是睁大了眼睛:“那是谁?”

“你当不认识。”越群山道,“金吾卫的一个校尉,时常跟在宁王身边的。”

“哦。”

祁云渺的确不认识。

于是她也没有就着这回事情再问下去。

她在越楼西的院子里,对着这把弯刀把玩了许久,或许是觉得不信邪,很难练,所以祁云渺整整大半个时辰,都握着弯刀在手里,想试试自己上手的感觉。

越群山和越楼西见她这般喜欢,便干脆将这把弯刀借给她带回家玩两天。

这晚,祁云渺带着弯刀回家,正坐在院子里研究,沈若竹便提着灯笼回来了。

“阿娘!”她唤道。

“嗯。”沈若竹问,“在看什么呢?”

“在看西域来的弯刀!”祁云渺道,“阿娘,你看,这是越将军今日带回来的,说是西域的弯刀,伤人无比锋利,要格外小心才行!”

“弯刀?”

沈若竹顿了下,目光落在那柄躺在麻布的纯黑兵器上。

“嗯。”祁云渺点点头,隔着布料将弯刀提起,展示给阿娘看,顺便还学着越群山的语气,道:“这弯刀很是难练,整个中原都没有几个人会的。”

“那应当还是有人会的吧?”沈若竹轻声道。

祁云渺一顿,道:“阿娘你真聪明!这弯刀虽然难练,但越将军说了,也是有人会的,在上京城中便有呢,叫什么什么校尉的,是金吾卫的人,也是宁王的人!”

“宁王的人?”沈若竹忽而眉心深深蹙起,问。

“是啊,越将军是这么说的。”祁云渺道。

只听“啪”得一声,沈若竹手中的灯盏落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