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请我回你家坐坐吗?(二……

沈若竹和祁云渺不在家的这阵子,他们的家里居然遭了贼。

沈若竹和祁云渺这日休息结束后,赶紧翻找了下家里几处要紧的地方。但其实,家里重要的东西,在当初决定要上京城的时候,便都由沈若竹给带走了,是以,她们翻找了大半天,也没发现家里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据邻居婆婆道,当时已经是夜里了,他们突然听到隔壁的房子里传来动静,还以为是有人回来了,结果过来一敲门,才发现是贼。

那贼是从屋顶进去的,穿了一身黑,见他们发现之后,他也是很快便从屋顶溜走了。

事情大概是年初时候发生的了,邻居婆婆还道,当时刚发生,便喊人写信给了她们,结果她们居然没收到么?

沈若竹思忖着,她带着祁云渺改嫁过相府的事情,村子里估摸尚未有人知晓,邻居婆婆喊人带信,自然是喊人带到她当初留下的地址,那也就是石桥巷。

所以,信笺才并未能送到她的手上。

她掠过了婆婆的问题,仰头朝着头顶张望,问:“那屋顶没坏吧?”

“没坏。”婆婆道,“那个人一走,第二天我便喊老汉上去帮你修好了。”

沈若竹感激不已:“实在多谢婆婆和阿公了,这样吧,明日我看望完琮年,便去镇上买东西,回来给你们做顿饭,这些时日不在,还得多谢你们替我照看着屋子。”

“哪里用那些……”

邻居婆婆推搡了好几下,表示只是小事。

最后沈若竹实在是坚持,她便也就接受了沈若竹的做法。

后来,婆婆又关心了一番沈若竹要带着祁云渺回来住多久,问她们日后是继续要住在京城,还是别的地方。

沈若竹说了要去钱塘。

婆婆便点点头:“钱塘好,你娘家就在钱塘,去过钱塘的人都说,那里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的。”

沈若竹笑笑。

是啊,钱塘是个好地方,西湖风景数不胜数,四时节庆,各有不同。

眼见着时候已经不早了,沈若竹再和邻居婆婆说了几句话,便送走了人。

待到翻出被褥,准备入睡,她却还是不放心,又四处在屋中翻找了一遍。

祁云渺全程陪着阿娘,确认没有什么东西丢失,最后,母女俩人才一道躺在床榻上。

这主卧的房间里,床榻很是宽敞。

原本祁云渺刚出生的时候,这是他们一家三口躺的地方,待到后来,祁云渺长到了四五岁,沈若竹和祁琮年便为她在一侧的隔间里做了个小房间,喊她独自睡去了那边。

如今这张床上又躺上了祁云渺,另一个人却不见了。

母女俩人躺在床榻上,皆有些怅然若失。

祁云渺窝在阿娘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这床榻被褥,实在太久没有人碰过了,所以冰凉得很,怎么也捂不热。

她窸窸窣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还是下床,从包裹里掏出了阿爹给自己做的桃木剑,放在了她和阿娘的中间,两个人这才渐渐地入睡。

翌日,母女俩早早地起床,先去祭拜了一番祁云渺的阿爹。

自从将祁琮年安葬入土之后,祁云渺便一直不曾来看过阿爹了。

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过段时日,她又要和阿娘一道去钱塘,她也不知道,自己下回再来会是何时。

她们一道给阿爹扫了墓,又给他烧了一些早就备好的黄纸,还给他摆了许多他生前喜欢吃的东西,最后,一家三口盘腿坐在一起,絮叨了许久的话。

当然,死人不会说话,都是祁云渺和沈若竹在说。

祁云渺其实一直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阿爹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家虽然不富足,但阿爹打猎的手艺好,也是每年都有余庆,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

阿爹从来都心善,时常在村子里帮扶各种人,口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

但就是这样的阿爹,最后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幸好怀王也是遭到了报应。

这日,她们在祁琮年的墓前坐了许久,直到午时,日头实在晒得慌,沈若竹还得去镇上买东西,感谢人家邻居婆婆,她们这才离去。

回到村中,即便只待几日,沈若竹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忙。

至于祁云渺,她原本在村里便有许多的小伙伴,那些小伙伴们听说她回来了,都纷纷来找她玩。

他们问祁云渺上京城的风光,问她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平心而论,祁云渺在上京城的日子,不是念书就是练武,其实说出来,有些许无聊,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讲自己在相府过的不好,是以,便点了点头。

他们问她在京城过的好不好,她点头;他们问她在京城过的开不开心,她也点头;他们问她京城到底怎么样,祁云渺撑着脑袋想了半天,道:“繁华,但是不如乡野自在。”

小伙伴们都觉得她是在撒谎。

那可是京城诶,怎么会不如乡野好呢?多少人可是一辈子都去不了一趟京城的。

祁云渺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这群人解释京城里的事情,阿娘说,最好不要和村子里的人提自己曾经住过相府,她便也不能说得太具体。

虽然她有些事情不太好回答,但到底大家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慢慢的,没过多久,大家还是又打成一片了。

祁云渺跟着阿娘一共在青州住了五日。

这五日间,山明水秀,祁云渺几乎每日都去看一遍自己的阿爹,有时候是给他带他喜欢吃的东西,有时候是给他带路边摘的野花。

秋日里,山间开了好多好多的花,黄色的是野雏菊,白色的是山茶,绿色的是留兰香,还有各种秋海棠、芙蓉花,祁云渺虽然念书不怎么上道,但是对于这青州的山野,可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阿娘为阿爹选择安葬的地方很漂亮,漫山遍野的缤纷。

这一日,祁云渺是提着弓箭去的山上。

她昨日下山的时候,见到了山上有松鼠,还有奔跑的野兔,祁云渺还从来没有试过自己独自狩猎,是以这日她便提上了弓箭,也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狩一只兔子回家。

而她运气也实在是好,这日看望过阿爹之后,她在山间绕了一圈,没多久便发现了一只蹲

在草丛之间的野兔。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提起弓箭,对准了自己的目标。

“嗖”“嗖”两声——

在祁云渺的弓箭射出时,她却听到,在这山间,竟还有另一道弓箭响起的声音。

两支箭羽同时射中了面前的兔子。

祁云渺顺着箭羽飞来的方向去看,诧异这是何人。

据她所知,村子里只有阿爹一个猎户才对。

而不过刹那,她便见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树枝上,竟然掩藏着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

“越楼西?”

或许是前阵子和越楼西接触的多了,祁云渺如今一见到红衣之人,便觉是他。

但她很快又觉得不可能。

虽说越楼西他们似乎目的地也是青州,但他们这是乡野,他们是来巡查百姓的,怎么也该先在城镇里才对。

结果她话音刚落下,树梢上便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轻笑,那笑声顺着风声,再度捎入祁云渺的耳中,叫她明白,这的确就是越楼西没错!

祁云渺呆住了。

不确定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

“妹妹!”

越楼西坐在树枝上,到底还是改不了捉弄祁云渺的心思,时不时便喜欢叫她妹妹,逗着她玩。

祁云渺仰头望着那树梢间的身影,喊道:“越楼西,你怎会在此处?”

“我自然是来狩猎的啊!”越楼西道。

“狩猎?你跑到这里来狩猎?”祁云渺还是纳闷。

只见前方树影晃动,越楼西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地上的草丛里。

他笑起来,满山婆娑的树影,竟都不如他脸颊上的那一点光亮。

越楼西道:“我跑到此处来狩猎怎么了?我和父亲前几日便到了青州,在青州城里待了两日,只觉乏味,那青州刺史便道,我们可以到这边来狩猎,这边的山水是出了名的好。”

好吧。

原是如此。

祁云渺拎起地上的兔子,道:“那这只兔子可得归我,是我先见到的!”

“嘿。”越楼西乐了,“我早在树上等着呢,要见到也该是我先见到好吧?”

“可这是我

第1回 一个人狩猎!“祁云渺不肯退让,道。

越楼西便抿着唇瓣,笑看着祁云渺:“那这般,你和我一道在这山间再找找,若是还能找到一只野兔,咱们俩同时猎到,这只就归你了,如何?”

唔,也行。

一人一只,谁也不吃亏。

祁云渺便和他一道在这山间又继续找了一番野兔。

其间,越楼西问了她不少的问题,问她家是不是就在这附近,问她射箭练习多久了,又问她,独自上山难道就不害怕么?

他的问题实在是多,祁云渺一一回答过后之后,也不遑多让,和他反问回去。

“越楼西,你们要在青州待多久?”

“越楼西,你练武多久了?”

“越楼西,我们怎么能每一回都如此碰巧地遇见?你们是不是故意跟踪我和我阿娘的?”

前两个问题,越楼西都照常回答了。

到这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越楼西忽而将嘴角咧到最上边,道:“你猜猜,我和我爹是不是故意粘着你们娘俩的?”

祁云渺其实就是随便找几个问题,不甘示弱地想要和越楼西问回去。

她听着越楼西的这个回答,只觉好笑。

“我才不猜呢,就算你们俩要故意粘着我和阿娘,马上我们也要去钱塘了,你们还能一直跟到钱塘么?”

“嘿!”

她一张小嘴,能说会道的,越楼西真想扯扯祁云渺的脸颊,看看她这看似娇嫩的脸皮,是不是当真软糯。

但他好歹是忍住了。

他和祁云渺一道在这山野之间行走,祁云渺对这一片熟悉,基本都是她在带路。

两个人没走几步路,很快便又在树底下见到了一只逃窜的野兔。

祁云渺和越楼西同时默契地拉开弓箭,对准了那正在奔跑的野兔。

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羽,又同时扎在了野兔的后背上。

毫无意外。

越楼西还是第1回 遇到同自己如此默契的小姑娘。

“可以啊。”他转头看向祁云渺的眼神,满是赞赏。

“哼!”

祁云渺微微得意地仰着脑袋,把野兔后背上的箭羽拔下来,把野兔交给越楼西,便想同他分道扬镳。

但是越楼西突然拉住了祁云渺的衣摆。

他仰着笑脸问:“都碰上了,不请我回你家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