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尤佳扒着车门,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仰着脸说:“好!这次算我输……但我有个条件。”
程峋示意她先说说看。
岑尤佳看着周围跟上来的几个保镖,撇嘴说:“我愿赌服输,但这三个月我不想走到哪里都跟着一帮人。”
来的路上,程峋开出的赌注简单明了——未来三个月,她不可以再跑。
程峋沉默数秒后,点头同意了。
见状,岑尤佳嘴角挂笑,从后排下车,径直走到副驾的位置,对程峋扬了扬下巴:“你开车。”
几个保镖看着岑尤佳坐进副驾,谁都不敢贸然开口,纷纷望向程峋。
这时,车上的司机也被岑尤佳赶下了车。
“程先生……”司机不知所措的站在门边。
“你坐后面的车。”程峋说着就坐进了驾驶位。
司机还是不放心的弯腰探头说:“程先生,我这没法交代啊……”
“我会和岑先生解释的,你们都不用跟了。”
后半句是对其他保镖说的。
车子启动,所有人都让开路,眼睁睁看着两人开车离开。
***
宴会现场在近郊,就算开车走快速路也要五十分钟。
岑尤佳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见前方一百米远的快餐店,她脱口说道:“我要吃汉堡。”
程峋看了眼后视镜,确定这一路没可疑的车辆,这才打了转向灯。
车子刚停稳,岑尤佳就看到路上有几辆出租车经过。
心里的想法还没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听到程峋下车之后立即锁车的声音,倒是贴心的给她留了一条车窗缝。
岑尤佳握着拳冲空气挥了挥,最后干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再做无用的挣扎。
程峋前脚刚进店里,钱皓的电话就来了。
“尤佳,怎么样啊?这次我可是帮上大忙了吧!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儿没拦住他!还好我机灵,我把酒泼他身上,直接……”
岑尤佳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几声。
一听她声音不对,钱皓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想的这招,对付别的保镖还凑合,对这家伙没用,”岑尤佳有些认栽的叹了口气,“一天之内,我竟然输给他三次!”
认识二十五年,钱皓头一次听到岑尤佳这样哀声怨气的挫败声音,不禁笑道:“那就这么认了?听你老爸的回家待着?”
岑尤佳嗤笑一声,“我像是那么快认输的人吗?”
钱皓笑着说:“那我再找人查查他,咱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等我去查查他的来历。”
这边挂了电话,程峋也拎着吃的回来了。
岑尤佳脱掉不合身的制服马甲,随手将长发拢到一侧,埋头在纸袋里翻找着。
一手拿着汉堡,另一手还不忘先拿根薯条放到嘴里。
“可乐。”岑尤佳嘟嘟囔囔的说着。
虽然程峋没说话,手上动作倒很配合,帮她插上吸管,又包了纸巾才递给她。
岑尤佳腾不出手,索性凑近了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程峋的手不由得一僵,没等她喝完,就把可乐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置物架上。
岑尤佳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吃完再走。”程峋说着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岑尤佳降下车窗,整个人趴在车门上,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虽说她没有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刚才车里的气氛确实变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岑尤佳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甚有趣味地看向他,全然不避讳的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几遍。
深色的西装贴合着他背部的肌肉线条,不用脱掉西装外套,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身材很不错。这点在昨晚他扛自己上车的时候就验证了。
今晚她穿的高跟鞋有八公分,可即便如此,程峋还是比她高了将近一头,那他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
视线落在他拿着手机的手指上,稍稍偏头,看着他薄唇上下轻碰和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岑尤佳不禁想起昨晚的事。
前不久刚开了一家新酒吧,钱皓召集了一帮朋友在包厢聚会,算是为两人接风洗尘。
岑尤佳喝的正高兴的时候接到闺蜜廖雅彤的跨洋电话,包厢太吵就跑到走廊去讲电话。
刚吐槽了回国这半个月的烦心事,岑尤佳就被路过的一帮人撞到肩膀。追上前讨要说法的时候,碰巧看到这帮人在包厢里猛灌一女生喝酒。
关门的一刹那,岑尤佳认出那女生是高中班长丁敏,只不过岑尤佳只上了一学期就被送去国外读书,实在记不得这班长的名字,只记得是个学霸。
起初不想多管闲事,但这脚下怎么都挪不动道。接着头脑一发热,推门进去一脚踹翻了桌上的果盘,又砸了一桌酒。最后想拉着丁敏走,可那帮人耍起无赖,说什么要人不要钱。
僵持不下的时候,是之前被甩掉的保镖进来控制住了那帮人。
本想趁着几个保镖和那帮人周旋的时候再跑掉,但人还没跑出去,就被守在门口的程峋抓了个正着。
至于那一巴掌到底是怎么动的手,岑尤佳记不清了,总之,最后她是被程峋扛上车的。
一想到昨晚的狼狈模样,岑尤佳只觉得自己的嚣张气焰全都败在这家伙身上了。
再次抬头,程峋已经打完电话了。
“喂、你来——”岑尤佳靠在车门上,纤细的手臂伸出车外,冲他勾了勾手指。
程峋收起手机,走过来说:“和岑先生说好了,之后只有我单独保护你,其他人会在暗处保持一定……”
不管他说的,岑尤佳伸手抓着他的领带,稍稍用力一扯,就迫使他弯腰靠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
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程峋浓密的眼睫,还有他止住声音时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
岑尤佳弯唇,食指缠着领带绕紧半圈,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个人,玩心很大的。”
说罢,岑尤佳便松开了他的领带,向后靠在椅背上,舔了舔沾到蕃茄酱的手指,眼底的笑透着皎洁。
车旁,程峋重新站直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领带抚平整,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
半小时后,车子在岑家老宅停下。
两人同时下车,李管家看着岑尤佳身上穿的制服,自然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
“岑小姐,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岑尤佳看着他把车钥匙交给李管家,忍不住叫住他:“喂——”
程峋停下看她。
岑尤佳站在台阶上问:“我有点好奇,我都穿成这样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程峋双手背在身后,稍稍低头示意着:“我想没有哪个侍应生会穿着镶钻的高跟鞋上班。”
闻言,岑尤佳愣住,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怪不得……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程峋已经坐进自己的车里了。
他开了辆连轮毂都喷黑了的黑色越野,4乘4的全尺寸,和程峋整个人风格一致,低调神秘,却又不失硬挺气质。
直到程峋开车离开,岑尤佳这才回过神来,默背着他的车牌号,直接发给了钱皓。
***
程峋到家时,已经十点四十分了。
刚脱掉西装外套,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如今还会打家里座机的,只有他爸妈了。
程峋三两步上前接起电话,“喂。”
“程峋,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家?”刘桂华关切的问着。
翻看手机,程峋这才注意到几个小时前母亲刘桂华曾发过消息给他。
“今晚比较忙,不方便看手机。”程峋习惯简单描述,也知道刘桂华打来这通电话的意思。
每周五晚上回家吃饭,这是父亲程玮定下的家规。过去七年,程峋从没有一次缺席,甚至不曾迟到。
今晚没能赶回去,他料到这会让父亲程玮不满。
“妈,我昨天就和您说过了。”程峋单手扯着领带,这些年他几乎不主动和父亲沟通,也是怕两人会吵起来。
尽管每周五会回去吃饭,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和母亲刘桂华简单聊聊。
电话那头,刘桂华轻叹一声:“你爸本来想这周和你谈谈相亲的事,一听你跑去帮朋友当保镖,从下午就开始生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气……”
程峋没有意外,耐心听刘桂华说完,这才回说:“相亲的事再说吧,下周五我会按时回去的。”
“程峋啊,前两年你说要忙飞行基地的事不考虑相亲,爸妈也没催你,但下个月你就三十二了,你不着急,爸妈可着急了。”
老生常谈的话题。
“妈,以后再说吧。”
“我给你说啊,下周五回来可不准和你爸呛,这次妈不帮你,不说今年结婚吧,至少先谈着……妈就不信你这些年一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
程峋不想再费神进行无意义的讨论,找了个借口匆匆将电话挂断。
转身脱下西装外套时,一股橘子皮的清香气味扑面。
程峋看了眼手巾口袋,眼前不由得闪过岑尤佳的模样。
回过神来,程峋摘掉领带,拿近了闻。
是油炸薯条的味道,还有,番茄酱。
作者有话要说:程峋:很难说你不是故意的。
岑尤佳:嘿嘿嘿,领带擦手嘎嘎好用。
程峋:领带除了擦手,还可以干很多事情。
岑尤佳:……你这人还挺表里不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