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越想越难受,也冒出些火气来。
康遥却根本不理他,随意道:“让开,我要回家了。”
徐曜被康遥的分手二连伤得心脏都在痛,他低声抱怨:“……那也是我的家。”
康遥奇怪道:“是吗?昨晚上的保安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曜哪里会计较保安怎么说,他只在乎康遥这样轻飘飘,让人怎么都看不透喜怒的态度。
徐曜再次确定道:“你非要分手?”
康遥依然没有改变答案:“分手。”
康遥说得如此随意,徐曜简直气得想死,他脱口而出:“你……”
他看着确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绷紧了面孔,看着严肃又隐忍。
康遥看得没忍住,笑出声道:“你什么你,你连放个狠话都不会?”
“……”徐曜哪里是不会放狠话,他那是哪怕满心怒火,也不舍得更没胆子跟康遥说难听的话。
徐曜绷着脸没出声,康遥却仿佛看透了什么,越发大声地笑起来。
笑够了,他也不管旁边的司机怎么样,甩开徐曜的手,独自一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区。
徐曜不知道康遥到底笑什么,却被康遥笑得卡住了火气,他最终并没有追着康遥不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然地上了车。
两人算不上不欢而散。
但离和好也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
回到别墅后,徐曜心情仍是复杂,可许是因为他道了歉,不管怎么说他都和康遥坦诚了燕来之事,这一晚他并没有失眠。
躺下以后,徐曜浑身疲倦,很深很深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徐曜静下来重新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先不提和康遥如今的分手状态,他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点他其实并不相信却因为赖星维瞎逼逼而怎么也放不下的忧虑。
若是不弄清楚,到底是食不下咽,如鲠在喉,徐曜无奈,思来想去,还是要问个清楚。
然而问是要问,他却根本不敢拿那些问题去问康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问两个人中的另一个人。
徐曜并没有燕来的联系方式,只能找到赖星维,希望赖星维能从中代为传话。
赖星维虽有燕来的咚讯,对徐曜的诉求却是每个细胞都在拒绝。
救命……给徐曜和燕来传话,问的还是康遥的事?
干脆尬死他得了!
赖星维:【不行不行!】
赖星维:【你饶了我吧大哥!】
赖星维:【要问自己问!】
赖星维怕死了两头传话的尴尬感,当场把自己的账号密码直接甩给徐曜,逃命了事。
这对徐曜不是什么坏事,徐曜做好心理准备,便登录了赖星维的账号,在通讯录里戳了戳燕来的头像。
燕来那边回复得很快,大概是奇怪赖星维这个不熟又八百年没联系的人怎么会找他,没用一秒就回了一句“怎么了?”
徐曜直接亮明身份,打字道:【我是徐曜。】
看到这句,燕来那边沉默了些许时间。
两边一时都没有立刻说话。
徐曜和燕来之间早没了牵连,可回国以后的几次碰面他们都没有正经地谈过一次话。
除却那段已经淹没在时光里的暗恋,他们其实曾经是邻居,也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两边都静了一会儿后,徐曜在对话框思索着打下了康遥的名字。
但没等发出,燕来那边便主动传来了消息。
燕来道:【不用多想。】
燕来:【我们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徐曜看得微愣,对于燕来这样不需要他开口询问便自发给出答案的举动稍有感激。
同时,他顺势一想,雇佣关系?燕来雇康遥做模特?……以康遥的容貌确实顺理成章。
幸好——
徐曜松了一口气,打字道:【谢谢。】
发送完这句,对话到此为止。
本应如此,然而徐曜静了一会儿,又忽地打字问道:【你还喜欢徐景行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可从徐曜的嘴里问出来却意味着不少东西。
燕来那边顿了顿,回复道:【不了。】
之后,燕来又发送:【谢谢。】
徐曜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儿,退出了对话页面。
他当初和燕来闹掰持续了八年,没有进行过任何告别,可如今心平气和的一句谢谢,却让他有了种告别的感觉。
徐曜没有留恋,得了答案便放下了心,在退出账号之前,他又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找到康遥的名字,点进朋友圈看了几眼。
说来有点惨兮兮,自从被康遥拉黑,徐曜就失去了康遥动向的知晓权限,因此想看康遥的朋友圈,真的只能通过其他人。
而现实也和他想得一点不差,康遥的社交牛逼症在分手之后没有丝毫减退,今天和昨天他都晒了出门玩的照片。
照片并没有什么稀奇,一张在游戏厅,一张在咖啡馆,康遥打扮得精致漂亮,每张自拍都完美至极。
但吸引徐曜注意力的却是在那张咖啡馆的照片中,康遥的身后不远处的正在扫码买单的男人。
那个男人模样看不太清,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从轮廓里透出了一种衣品好长得帅的文人气。
……这是谁?
徐曜心里一跳,随后又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
只不过是和康遥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又不是挨在一起相互认识,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他其实应该沉淀一下自己,尤其是在和康遥分手的现在,为了让康遥意识到他的重要性,他更要自信一点。
徐曜从康遥的朋友圈退出来。
正这时,赖星维的账号里来了两条新信息,备注是俞炎。
俞炎道:【我们谈一谈。】
俞炎:【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个口气莫名地和徐曜之前找康遥时的有些重合,徐曜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但他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徐曜退出账号,把它交还给赖星维。
结束了这些,在休整之后,徐曜重新打起精神去往公司,重拾了这几天耽误的工作。
在公司坐定之时,徐曜的桌前积累了无数报表。章简来和他确认了两次,确定了徐曜真的要开始工作之后,立刻将徐曜的整个日程全部填满。
由是徐曜扎头在海外会议和运行新技术的海外发行协议之中,一搞就搞了三五天。
这期间,他吃住都在公司,完全回到了认识康遥之前作死作活成工作狂的状态。
忙归忙,但徐曜其实并没有忘记康遥。
正相反,他甚至还征用了章简的咚讯号,时不时就要刷一刷康遥的朋友圈。
不过这次,在他不管怎么道歉康遥还是闹着要分手之后,徐曜再不像以往那么着急,他彻底换了个想法。
他不该急的。
他什么都有,财富、家世、名誉、地位,是康遥看轻了他,以至于他自己之前也看轻了自己。
他不能急,他有什么急的。
徐曜给自己下足了心理暗示,当真比之前冷静了许多,看起来越发像个走出失恋的正常人。
工作人员们来来往往,也都不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日徐曜正在工作,办公室里忽然来了一个人。
谭成脸上挂着关切和笑容,在门口打量了徐曜一会儿,才敲门进来道:“还是挺有精神的。”
一听这话,便知道徐曜在公司被甩的事情扬名在外,不仅仅是公司的员工,连股东和高层也都清楚得很。
徐曜抿着嘴唇,没接这话。
谭成也不多提徐曜的伤心事,咳了咳,表明来意问:“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家里有个聚会,过来玩一玩儿?”
徐曜并没有什么参加聚会的心情,除非是什么重大的场合不得不去才会答应。
他在脑中迅速转了转,确认今天不是谭成的生日,于是拒绝道:“不了,工作忙。”
放在平时,谭成遭到了回绝,定然也不勉强,可今天却不同,他稍微犹豫了一阵,再次开口:“其实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谭成是长辈,轻易不开口,一旦张了嘴,徐曜自然得听着,他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了?”
谭成酝酿了一下,问:“小徐,你了解什么是gay吗?”
徐曜:“……”
别人了不了解徐曜不知道,但徐曜可真了解得不能更清楚。
徐曜不知谭成怎么会提起这个,询问道:“怎么这么问?”
谭成有点难以启齿,唉声叹气好一阵,才道:“我家那个小儿子,你记得吗?”
谭成和徐景行熟,两个人是一辈人,孩子们之间小时候也都接触过。徐曜从记忆之中翻腾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了一个叫作谭铭的人。
徐曜并没有和这个叫作谭铭的人真正在一起玩过,对方的模样早已在脑中变得模糊不清。
但徐曜却能清晰地记得在他处在中二期的那段时间,每次大型聚会他带着赖星维和俞炎日天日地时,背景板的边边角角里总有一个自己看书的身影。
——就是谭铭。
听说谭铭后来上了国内最好的科研大学,成了一名钻研科学专攻学术的年轻教授,这放在重商逐利的同辈人之中,确实是一股令人敬佩的清流。
徐曜自己虽然也发愤图强去国外读了很好的大学,但都是为了之后的工作和经营做准备,自觉和谭铭这种不图回报投身学术的人相比,还是存在不少觉悟上的差距。
徐曜想定,问道:“谭铭是gay?”
谭成思想不算太守旧,点头答道:“早几年他就和我们明说过,只是这些年也没见他带什么人回来。”
徐曜疑惑道:“那你找我是……”
谭成解释道:“其实这聚会不是我办的,是谭铭办的,他最近参加了一个研究组,不知道研究什么的,成功了,正好赶上他过生日,生日会和庆功会索性决定一起在家里办。”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昨天视频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里头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男生……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但是真的特别漂亮,而且我听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对,他长这么大,我还没听他对谁说话这么热情过。”
徐曜静静地听着谭成叙述,依然没明白这位长辈的目的,他问道:“所以……?”
谭成交代了前因后果,解答道:“所以就想着找你帮个忙,晚上聚会的时候在我身边帮我掌掌眼,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个苗头,要是有,可有的忙了。”
徐曜理解谭成关切儿子的想法,也理解父母对孩子恋情的关心,但让他不理解的是,这样有些私密的事情,为什么要找他?
先不提他能不能看出来,愿不愿意去帮忙看,他是个外人,去人家的生日会和庆功会怎么着都有些不合时宜。
似乎是看出了徐曜的想法,谭成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补充道:“你就当陪我吧,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我才是里头最待不下去的。”
“你没见过谭铭那些同事,什么年龄的都有,还有外国人,吃个饭还动不动要连线海外,好几种语言,话题跳得也快,我根本跟不上。我寻思吧,应该还是因为我学历不行,没两个学位和他们根本坐不到一桌儿,但我也不能走啊……”
说着,谭成想起了什么,确认道:“小徐,你有两个学位吧?”
徐曜:“……”
徐曜:“有。”
谭成松了一口气,这才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谭成说得如此郑重和发愁,徐曜自然也不能拒绝,只是这到底不算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一个生活插曲,到时候跟着去看看也就算了。
徐曜并未太过在意,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相比之下,倒是送走谭成之后另一个消息引起了徐曜的注意。
——在《百岁寒》电影上线十天票房破了百亿火遍了全网的时候,《百岁寒》的游戏同样也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传出了即将开始内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