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
她要是靠自重,早就被蹉跎得不成样子了。
宋远杳咬紧下唇,内心嗤笑,面上佯装惊慌失措,纤手扯着衣襟,美目溢出泪水。
“小叔,你擅闯我的闺房,凭什么呵斥我。”
宋远杳见他别开脸,仿佛抓到他的弱点,不知羞耻地往上前。
“还是说,小叔子今日擅闯我的闺房,是故意为之?”
宋远杳一扫之前的惧怕,挑衅般往前,耳垂的青鱼耳坠婆娑,衣襟的织金牡丹晃得刺眼。
陆乘书欲抓她过问兄长之事,可眼前的一幕,令他棘手不已。
他目光挪开,落在紫檀葵花样式的案几,上面摆着青玉烟台和笔架,他神色冷淡,不耻宋远杳近日下药,今日又衣衫不整,心中厌恶。
宋远杳何尝看不出来,可他越是厌恶,越助长了她的气焰。
“小叔都不敢见我,莫不是心虚?”
“请嫂嫂自重。”陆乘书冷静自持,抽出腰间的佩剑,吓得宋远杳面色惨白,连连往后躲开。
可为时已晚。
厢房内传来异响,兵器碰到玉器,发出啷当清脆声。
慌乱之中,宋远杳急于转身,却见利剑的冷光一闪而过,硬生生挑破了她的耳垂,耳环上的玉坠倏地清脆落地,痛楚亦瞬间涌至,仿佛全身的血肉都在那一处绽开了。
厢房之内,满室血腥。
“该死,你——”
门外的紫晚听到动静,踌躇在想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夫人若是出事,可如何是好?
门外这群差役虎视眈眈,也想要跟进去查探一番,倘若撞见不该看的……
一时之间,她进退维谷。
“夫人?”紫晚纠结万分,还是忍不住轻唤一声。
- 厢房内,宋远杳听到紫晚的声音,欲开口,可耳垂的疼痛,令她,啜泣不断,暗自痛骂,陆乘书怎么是个疯子。
宋远杳跪在地上,疼得直捂耳朵,又不敢伸手去摸,只能凶狠瞪他。
她抬起眸,却发现男人正收回佩剑,用帕子仔细擦拭着血迹,唯恐染上什么脏东西。
他这般鄙夷,引得她更为恼火,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宋远杳愤恨想着。
陆乘书瞥了她一眼,双手擦拭血迹的手,难以扼住的颤抖了一下。
宋远杳没注意到这奇怪的一点,反倒是发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染血的耳垂看去。
“小叔你在看什么?”她毫不客气地瞪着陆乘书。
他居高临下,目光直勾勾盯着一双如白玉娇嫩的手,死死捂住耳垂,血迹滴落,漫出指缝溢出。
陆乘书冷清的脸上,似乎有了触动,凸起的喉咙上下滚动一下。
在宋远杳不解的目光下,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人。
陆乘书大步离开,门外几名差役面面相觑,不解其意,遂跟了上去。
紫晚见人都走了,赶紧进厢房内,看看发生何事。
陆乘书吩咐其他人先回衙门。
他一人则回到居住的青山院,兀自来到阁楼。
阁楼四面透风,支摘窗推开,陈设简陋,唯有一张矮几,上面摆着白瓷瓶花,几束海棠花病恹恹地贴在瓶壁,都垂头丧气地不见生机。
他席地而坐,藏在衣袖间的帕子拂过眼前。
厢房内。
紫晚心疼地帮她上药,见到耳垂血肉模糊,气不打一处来,“夫人好歹是他的嫂嫂,他怎么把夫人伤成这幅样子。”
“陆乘书就是个疯狗!晦气玩意。”
宋远杳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洇湿到发鬓处。
换药间隙,她忍不住抽气好几声,唇色都发白了。
“既然他不识趣,夫人是否换个人选,我偷偷从西院王嬷嬷那里打听过,陆二少爷的生母是妾室,也是老夫人从前的贴身婢女。府里人都说这二夫人心比天高,一心想当主子,爬上老爷的床才有了二少爷。二少爷三岁时,二夫人故意给大夫人下药,结果被老爷发现,就自缢于厢房了,二少爷之后就被大夫人抱养在膝下。我也听王嬷嬷说,陆二少爷性子古怪冷淡,而且……”
紫晚低声说,“我听说在陆二少爷七岁那年,城内鼠疫肆虐,城内的人惶恐不安,都要躲出城,府内有人发现陆二少爷不见了,老爷派几人四处去找,却发现陆二少爷不知从哪里抓来老鼠,将几只老鼠绑了石头沉塘,众人一怔,问起缘由,才七岁的二少爷,神色冷漠,“鼠疫大患,何不釜底抽薪,灭了这老鼠。”
紫晚谈及此言, “总之陆二少爷,不是善类,夫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她说得在理,宋远杳打起退堂鼓。
可她又不甘心。
陆乘书越是冷漠无情,难以接近,她更想打碎他的面具。
宋远杳从来都是不甘示弱,再一想到陆乘书那张冷冰冰的脸,她燃起斗志,招手在紫晚耳畔低语几番。
“你去外头,打探陆乘书的事。”
“你打听完后,再去东街找卖棺椁的吴老伯,让他嘴皮子给我收紧点,不准说出我去过他那里。还有孙大兴的下落,再去派人查一下。”
当日陆乘雪回来,还有孙大兴这个贴身随从。
此人跟在陆乘雪身边十年,是他的心腹。
伴随陆乘雪莫名其妙死后,孙大兴却下落不明。
宋远杳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陆乘雪的死因,也一直压在她心头上。
她嘱托紫晚一定要暗中去办,不要给人抓到把柄。
“夫人你放心,这事我都没亲自出面,都是寻别人替我出面去办,保管不会出事。”
紫晚笃定道。
“那就好。”宋远杳见此情形,松了一口气。
等紫晚走后,便吩咐东院的香菱和北菱,趁着今日好天气,将箱笼里的衣衫,全都拿出来晾晒。
自从陆家分家后,东院和西院老死不相往来。
东院里,陆乘雪素日不在家,宋远杳当家后府里的奴仆皆是女子或粗使婆子。
男丁大都是的护卫,住在隔开的西后院里,没有主子的命令,甚少能来前院。
五彩斑斓的衣裳晾晒在庭院,几名婢女游走其中。
宋远杳闲来无事,去了账房。
东院的账房里,东院账房里堆满了账本,四散各处,经年累月,自陆乘雪生,向尘土中亡,竟无一人认真打理过。
宋远杳俯身抽出案旁摇摇欲坠的一本,略微拍去表面的灰尘,摊开来看,陈腐的墨味便径直涌入鼻腔,若是稍稍用力,脆黄纸张亦会顷刻湮灭,附生的书虫仿佛随时能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爬去。
宋远杳嫌恶地合上账本,取出手帕掩鼻……
她吩咐几个专门打扫账房的婆子,用掸子弹去灰尘,随后来到书房的案几面前,将陆乘雪之前用的笔墨砚台全部收起。
她在看到陈旧斑驳的砚台,想起陆乘雪曾在这里教她认字,一笔一划,教会了她写自己的名字。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柔犹如清风,掠过人间。
宋远杳攥紧了手,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你走的那么早,也不托梦。”嘟囔了几句,不再案几边上待着。
紫晚托人办事,找的是城西的张婆子,此人见钱眼开,办事却周到。
两人在张婆子临安街的糕点铺子会面。
她自诩小心谨慎,在与张婆子交头接耳时,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被暗处的人尽收眼底。
张婆子告诉紫晚,“我听说过孙大兴这人,你也算是问对人了,他有个喜欢的小娘子,早早嫁人,可夫君早死,她成为了寡妇,就住我家对面。孙大兴这人闲着没事就去找她,等我回去,问问她,只是这银子。”
她讪笑一声,紫晚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
张婆子笑得眼尾褶子都多了。
她就喜欢给大户人家办事,别的不说,银子给的是真多。
张婆子将银子咬上一口,美滋滋地收起,藏在缝制在裤腰荷包里,大步往前走。
谁知,她途径偏僻的街巷,还未惊呼出声,就被人拖进去,冰冷的刀剑抵在她的下颌上,迎面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你在替谁办事?所办何事??”
张婆子面色一白,咽了咽口水,想糊弄过去,可耳畔传来一道冷漠声音,“不要让她流血。”
“是。”
张婆子脸色煞白,双眼圆瞪。
少顷,陆乘书回到青山院子的阁楼,这次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方染血干涸的帕子,还有一撮香灰,和两份供词。
他只要拿出供词,便可以捉拿胆大包天的宋远杳进大牢,审讯一番,不信她不招。
陆乘书知进了大牢,骨头再硬人,都会供出事实。
他目光落子染血的帕子上,阖眼时,眼前浮现,被他刺伤耳垂,鲜血淋漓的女人,用恐惧和厌恶的目光瞪他。
陆乘书从不在乎这些虫子的目光。
唯独,对那些血。
他心底扼住的嗜血冲动,翻腾升起,谁在他耳边蛊惑。
“很多血,再撕开,血变多了。”
陆乘书攥紧手,薄情的眸子多了杀意,遑论耳畔的声音比之前更为激动。
“她是你嫂嫂。”
一个愚蠢,胆大包天敢对小叔子下药的女人。
应该最适合,躺在华贵绸缎下,血液被放干,了无生机,成为一具艳丽的尸体。
陆乘书目光逐渐冰冷,攥紧的手指,似乎要将掌心的皮肉全部撕裂开。
直到有人叩门,他方才回神,沉声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个长相清秀,却身高粗犷的男人,他一进来拱手道:“大人。”
陆乘书收敛心中难掩的嗜血冲动,冷声道:“你去给我调查一个人,孙大兴。”
他吩咐下去后,随后起身,命人收起了案几上的“证据”,唯独那张帕子,被他兀自留下。
地牢里,进了新一批犯人。
徐知府正头痛,这群犯人都是刀尖舔血的土匪,一个个嘴硬的,根本都敲不开嘴,可青云城近日有土匪出没,若是不彻底铲除这群土匪,他担心城中百姓知道后,人心惶惶。
这时,陆乘书一袭碧青长衫出现在他面前。
“徐知府可需要我帮忙。”
陆乘书犹如及时雨。
徐知府眼前一亮,又惊疑不定道,“陆大人愿意帮本官,本官自是感激涕零,正巧我有一批新缉拿的犯人,他们全身硬骨头,动刑无用,这……”
陆乘书淡淡道:“无妨。”
当晚,他一人独审十几名犯人。
翌日,陆乘书才出地牢。
他出来时,身上未曾有血迹,一丝不乱,完全看不出他审了一晚的犯人,尤其是他竟未用任何严刑拷打的手段,就拿到了全部的供词。
徐知府拿到供词后,不禁感叹,“陆乘书真不愧是酷吏,审问犯人一套一套。”
在徐知府感叹的间隙,陆乘书已然回到青云院,沐浴更衣后,歇息了一日。
他方才遏止嗜血的欲求。
隔日,杨柳绿花,草木葳蕤,陆夫人邀他过府一叙。
说是为了他母亲坟墓,迁移进陆家祖坟一事。
事关母亲,陆乘书自是要去一趟,况且他奉旨来青云城所行之事已毕。
陆乘书从宋远杳的反应中,猜测兄长是否真的像那封信说的一样,人已经死了。
他收敛心中猜想,却发现宋远杳今日也一起登门拜访。
她一袭鹅黄褙子,衣襟是花卉织金,挽着单螺髻,发簪戴着缠丝金蝶步摇,生得花容月色,难怪会令兄长动心。
他收回审视目光,避免见到她受伤的耳垂。
宋远杳一见到陆乘书,耳垂便隐隐作痛,那日碎裂的玉坠和冷冽的剑光,尽数浮现在她眼前。
她懒得伪装成旧日贤嫂的模样,冷淡道:“小叔。”
她疏离的语气,并未引得他在意。
两人一同入府。
宋远杳一向不回西院,这次却是陆家三叔公请她。
陆家三叔公是陆家宗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辈。
她顾忌辈分,不情愿地迈入正厅,只见三叔公端坐在上座,庞大的身躯陷在紫檀雕花扶手椅里,间歇捋着下颏的白须,陆夫人次居其右,眼神仿若淬了毒的利刀,要将她一寸一寸地割开。
宋远杳蹙眉,步履放缓。
“正好儿媳过来,我今日请了三叔公来主持公道,顺道请乘书过来一下,毕竟乘书在京州当官,也能做个见证。”
陆夫人浑浊的目光扫了一眼宋远杳,又看了陆乘书,再看向坐在主位的三叔公。
宋远杳落座后,听到她这这番话,就知道她有所图谋。
“我倒是好奇,母亲有什么大事,值得三叔公见证?”
宋远杳面色不善,狭长的眉目,盛气凌人,颇有金剪子的锋利之美。
露沁花脂茜粉香,满柄锋芒刺葱指。
陆乘书抿茶,瞥了一眼宋远杳,回眸时,余光看到女人藏在云鬓里的耳垂,隐约可窥伤势结疤,五指兀自拢紧。
宋远杳不知,名义上的小叔子在悄无声息打量她。
她此刻在想,陆夫人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正如她猜测那般,陆夫人毫不遮掩,谈及容娘上门要陆家认下腹中骨肉的事情。
“那名姑娘明唤容娘,出身秀才之女,父母早亡,身体娇弱,与乘雪有露水情缘,怀了我们陆家骨肉。我知晓这件事后,接回府,好生养着,深怕出个好歹。三叔公你也知道,我儿成婚多年,膝下没有子女,我这当为娘心急如焚。我知道乘雪疼远杳,不惜忤逆父母,迟迟不肯纳妾,可容娘有了我们家陆家唯一的骨肉,我们不可不认啊!”
陆夫人神情激动,咳嗽声不断,伺候跟前的韦嬷嬷为她拍背缓气,又为她沏茶倒水。
宋远杳闻言,坐直身子,“母亲这话说的,我也不是善妒的人,我只是怕母亲被骗,毕竟陆家家大业大,有女人上门随随便便说怀了陆家的骨肉,万一是别人的,岂不是陆家白帮人养孩子。”
三叔公坐在主位,默默喝茶,也不出声,任由两人剑拔弩张。
直到陆夫人朝身边的韦嬷嬷递了一个眼神。
素衣婢女托盘走出来,上面用布帛垫着的玉器,令宋远杳再也稳重不住,面站起身,攥紧绢帕。
她双目睁大,无法抑制胸口的怒火。
都承盘上赫然立着一枚暖玉印章,顶部雕有一头口含宝珠的小狮子,栩栩如生。
这分明是陆乘雪的贴身之物,此前她还把玩过数次。
那时她百无聊赖地倚在床榻边缘,陆乘雪为了逗她一笑,便撩起她的几绺发丝,俯身含笑道:“周岁礼时,我捉去了玉章,父母都以为我将来必是一个读书人。”
而今陆乘雪的玉章怎会乍然出现在此处?
陆夫人捂着帕子,轻咳几声后才开口道:“三叔,我原本也猜疑,容娘肚子里并非乘雪的亲生骨肉,但您也认得这枚玉章,其上的福狮是我和夫君亲手所雕,虽不甚精致,但也是我们夫妻的拳拳之心,乘雪一直珍惜这枚玉章,从不轻易示人。现今玉章在容娘手里,她又知道乘雪的隐秘之事,容不得我不信。”
陆夫人言辞恳切,浑浊泛黄的眼珠缀着几颗豆大的老泪,迸发出纯厚的期盼,足见她方才句句尽是肺腑之言,三叔也不免有所动容。
宋远杳一听,当即辩驳道:“万一玉章是被她捡到。”
“可她知道乘雪身上……”
她言尽于此,任由韦嬷嬷将她搀扶在三叔公的面前。
陆夫人双眼含泪道,“我身子不中用,也想抱孙子,好不容易盼来子孙,还望三叔公帮衬一把。”
宋远杳听了一老半天,终于明白陆夫人打什么主意,横眉竖眼,“母亲你想要迎她进府?”
“我给乘雪纳个妾?怎么不行?”
陆夫人侧目,不怒自威,宋远杳憋了一肚子气,“夫君不在,母亲也要等乘雪回来再商议纳妾一事。”
“所以你是应允了。”
陆夫人心中一喜,看向三叔公和陆乘书,“三叔公和乘书都听到?”
宋远杳冷哼一声,心知肚明,陆夫人是故意为之,就为了膈应她。
她更加确凿,容娘就是陆夫人故意带来,见她胜券在握,三叔公又捋了发白的胡须,严肃的脸上流露几许赞同。
宋远杳心道不安,果不其然,三叔公发话。
“你说的有道理,乘雪成婚几年,连个妾室都没有,要怎么连绵子嗣,振兴陆家。”
眼见三叔公的心偏向陆夫人身上。
宋远杳面色不善,狭长的眉眼轻佻,自是一副美人娇怒的画像。
“母亲决定好了,我做儿媳自是没有意见,但是三叔公,妾室进门,总要等到夫君过来再商议,平白无故就迎人进府,失了陆家的家风,旁人要怎么说我们陆家,连个妾室都不等人回来。”
宋远杳暗道,反正陆乘雪死了,这妾室进不来。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瞒着她,跟其他女人有染,宋远杳五指并拢,几乎要掐出血。
他要是真的骗自己,宋远杳发誓,每月的祭拜都不去了。
陆乘书围观这一幕闹剧,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妾室进门。
他垂下眼帘,可余光总不自觉地落在宋远杳抵在扶手上的指尖,蔻丹搽染得嫣红柔媚,映着凝脂般的雪肤,穿珠绣蝴蝶牡丹的袖口纹样,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韵致。
陆乘也继而顺着她空荡的袖口,目光径直游走向上,落在宋远杳此时的神情。
再看她强忍怒火,忿忿不平。
陆乘书挪开视线。
陆夫人见事已成一半,陆乘雪又是每年五月必归家,算算时日,还有两月。
她心情尚好,不忘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陆乘书笑道。
“乘书,你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此事又跟他无关,陆乘书神情淡漠,欲要开口,目光正巧对上宋远杳气势汹汹的美目,冷眸一瞥,见到藏在发髻里结疤的耳垂。
陡然间,他心间生起万般恶念。
揉捏耳垂结疤的伤口,直至出血,再听她的啜泣,岂不是趣事。
陆乘书垂下眼帘,兀自冷声道,“等兄长回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