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遇知道,现在凌火道君怀疑她的身份,绝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现在强行杀她,凌火道君损坏的不过一点点名声,能彻底除掉她这个后患。与切实的利益比,一点虚名算得了什么呢?
姜如遇能够现身在此,不毫无准备。她带了凤凰墓地里的一些仙器出来,这些仙器虽然不能被她使用,但如果她破釜沉舟,选择毁掉这些仙器,让仙器里的灵力泄『露』出部分,不不能逃脱凌火道君的追捕。
凌火道君的掌力从面八方来,她伤了真海,但此刻的灵力在姜如遇看来,还平稳富有杀机。
姜天信以飞向凌火道君,想要硬接这一掌,玄阳宗的溯源峰主随之跟上,想和姜天信联手——如果眼前的“凤声”真姜如遇,那她就玄阳宗的弟,溯源峰主无论如何不可能见她死。
丹流冷然吩咐丹奉养的一些归虚期高手:“去,阻止她。”
这些高手被派来保护丹流,现在得丹流吩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加入这场混战中。凌火道君不全然只有自己一人,整个上陵姜的高手都不得不听她的号令。
场面一下陷入混『乱』。
姜如遇心知这些人都没法和凌火道君作对,对,凌火道君伤了真海,实力应该受损了,但她的受损只对于返真期的道君来说,返真期以下的修士根到不了能利用凌火道君弱点的地步。
姜如遇不可能将一切希望全然寄托于别人身上,她正要掏出一个仙器自爆,投掷向凌火道君之时,空中瞬时传来一股如落叶秋凉的悲伤气息。
这股悲伤气息中混合着剑意,好似天地万物都在这股秋凉的气息中陷入沉寂。
一根泛着绿意的树枝从天空中落下,柔韧的一根,打着旋来,噼里啪啦分姜天信、溯源峰主等人,直面凌火道君。凌火道君的掌力被这根树枝轻轻松松化为乌有。
凌火道君一惊,提声道:“谁?”
无人应答,那根小小的树枝甚至绕着凌火道君周身飞舞环绕,极尽奚落之能事。
凌火道君怒不可遏,能化她几层掌力算什么?这人藏头『露』尾,必定不能见光,她何不趁这人没『露』头时将此人一击毙命?免得此人待会儿了真怒,到那时,此人用的恐怕不只一根树枝了!
凌火道君转瞬间双臂运力,她额间青筋毕『露』,全痛苦之『色』,体内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她的真海被姜如遇那个死丫头伤害后,掌力不得再从真海出,她的实力一落千丈。但凌火道君毕竟道君级人物,年幼的姜扶光手臂中毒就只能改寻他路,但凌火道君可以忍得疼痛,生生再在真海旁边辟一条如同经络一样的通道。
这通道可以供她把真海内的灵力传到余地方,无论要用掌力还使用余灵力,她都能如鱼得水。可,这通道毕竟不天生经脉,这就导致凌火道君每次使用它时,都要承受体内如被斧凿的痛苦。
那她的血肉、筋骨被生生撕碎才打通的一条通道!
凌火道君的归风摧火掌如烈焰、如狂风,地炎附着在归风摧火掌上,朝着树枝来的方向狠击去,这掌蕴含的灵力能把一个道君毙于掌下。
只听“砰”的一声,凌火道君掌力刚落,整个场地就掀起一层巨大的烟雾,『迷』得人睁不眼睛。
姜如遇一眼就能看出,这烟雾不别的东西,灵力的具现。
与此同时,凌火道君的身形慢慢浮现,她整个人都被烟雾缠绕,身上的烟雾在不同处有多有少,姜如遇听见在烟雾另一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看好了,落花不争春,百花俱飘零。”
姜如遇猛然抬眼。
落花不争春……这人能正面压制凌火道君,他难道秦山?
那苍老的声音来自一个矍铄瘦削的男,他随意地执着一根小小的树枝,随意地朝凌火道君攻去,凌火道君被他这简单的一两招式『逼』得节节后退,姜如遇看出,他虽然没有用完整的落花剑法,但手中剑法就由落花剑法演化来,只更为精炼。
“慢了,慢了。”这人对着姜如遇道,“你要学着快一点。”
“老匹夫!你在用君来教徒弟吗?欺人甚!”凌火道君目中的火都要喷出来,她怎能受此大辱?
这人嗤一声,手中树枝看似只随意地朝她身上烟雾最多的一处一点,刹那间,凌火道君身上的烟雾一散,最厚的一层烟雾朝旁边一挪,变成烟雾最薄弱的一点。
姜如遇心中骇然,那烟雾就灵力,实于烟雾多的地方,就凌火道君身上防御最完美的地方,但这人先让凌火道君身上的烟雾能被人看到,就于凌火道君的弱点全在他眼中,同时,他的剑甚至能够让凌火道君身上的弱点都发生转移。
“凌火道君身上怎么有一点模糊不清的东西?”发问的宋与光,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另一人道:“哪里有不清楚的东西?”
姜如遇更凝眉,意这些烟雾许只有自己能看到?同样会一点落花剑法的宋与光看得到一些,但无法窥测到全貌?看来,此人就在教授落花剑法的法门。
原先的落花剑法以弱胜强,以他说慢了。
现在的落花剑法,已经可以令生门死门转移,将别人的『性』命玩弄在股掌之间。再强的修士如果周围都死门,无论气运、灵力乃至判断力都会大受影响。
姜如遇聚精会神看着这人使用剑招。
这人刚才一剑挑向的地方正凌火道君的手臂,凌火道君成名的归风摧火掌,她的手臂原该可攻可守,具有极强的防御力,可现在,她的手臂好像有一种凝滞感,关节不活络,她的心慌『乱』起来,七上八下,无法凝聚精神。她甚至觉得无论怎么攻击,对方都有法能堵住自己。
凌火道君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完全陷入死门之中。
那个白发苍苍的人一剑刺向她的手臂,就像切菜一样轻松切下凌火道君一条手臂,再看似毫不费力的往凌火道君肚腹上一剑柄这么一击,凌火道君远飞出去,血洒场。
“……”凌火道君爬不起来,她刚才的嚣张和现在的狼狈一比,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盛气凌人。
她想问来人究竟谁,但根没力气问——她的灵气,散了。
和手臂、肚腹上的伤比,更严重的她的灵力散了,凌火道君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出,按照这股速度,她不可能再待在返真期,她的修为许只到归虚期。
凌火道君惊惧无比,这人到底谁?
上陵姜的人见自己的道君受伤,他们虽不知凌火道君已被伤到跌落境界,但知道眼前的人不凡物。上陵姜的人即道:“阁下谁?”
上陵姜的人哪里傻,面对这位真正的大能,哪怕他伤了凌火道君,他们不敢有半点微词。
余修士打量来人,来这里的都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虽不返真期的道君,但见过返真期的道君,眼前这位,可不现知的任何道君中的一位。
可凭他轻易重伤凌火道君来看,他的修为只在道君之上,不在道君之下。
星堂堂主在的璇玑门对天下修士了如指掌,他打量来人一会儿,试探问道:“落花剑门初代门主?”
秦山沉默,他从来没被修真界善待过,之前修为没那么高时况且不对修真界的人有好脸『色』,现在到了他能随心欲的时候,就更不想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他走到姜如遇面前:“你学会没有?他说,你很有天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姜如遇则猜想他口中的“他”,应该秦门主,这人然就落花剑门的第一任门主秦山,只有他才有这样的修为能力。
姜如遇朝他行礼:“只学会了一点。”
秦山点头,他的眼睛已经很苍老了,像随着妻的逝去等事,他的眼里已经没了多的光泽,只听见姜如遇说学会一点时,里面有柔软的光闪过。
“一点很好,我真怕一点学不会。”秦山首创落花剑法,落花剑法一直被视为无用的剑法,他长期萦绕在悲伤、绝望中,这种绝望好似正贴合落花剑法的主旨,让他哪怕不想再用剑,但脑里如火山喷涌般冒出落花剑法的后续招式法门。
秦山继续道:“听说你接任了落花剑门门主一职。”他看向宋与光的方向,眼里除悲伤之外,终于多了一些欣慰,“你做得很好,你比我们都适合这个门主。”
姜如遇道:“门主之职,晚辈和秦门主说过只暂领。”
秦山摆摆手:“除了你之外,别人都不适合,他们都只认为落花剑法锦上添花的剑法,但不真的御敌之剑。我儿曾告诉我,要先令他们学余门派的剑法自保,那时我不答应。”
“我为什么不答应?”秦山看向姜如遇,“你一定以为我这个老头不懂变通,不通情理对吧。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时那些人拜入我门下,为的就学习中陆的余剑法,我的落花剑法只一个添头。”
他起来,容中充满讽刺:“我为什么要答应?落花剑门哪怕衰微,哪怕闭门没有一个弟,我不能容忍落花剑门的弟看不起落花剑法,只为学别的剑法!”
他话音忽然一转:“我听说你答应落花剑门的弟可以先学习余门派的剑法,我原来杀人的,可我刚从剑门过来,你做得很好……”
他抛下好不容易找到他的秦门主,跋涉来,看见姜如遇给那些弟留下的学习落花剑法的幻阵,更发现在此刻的落花剑门内,弟们都为早日学到落花剑法努力。一生被误解的秦山,终于得到正视。
姜如遇则道:“曲高和寡常事,但只要经人调拨,他们总能分辨好坏。”
秦山满意地端详她,没错,她。
依秦山的修为,哪里看不出姜如遇的伪装,但男女有什么重要的?他甚至很高兴看到一个女能学会落花剑法。如果初百合能如此,百合不会死……
秦山一名剑修,像一个忧郁的文人。
他的一切创造来源于悲苦的一生,这些苦难让他终身不再快乐,但让他的修为一往无前。
真仙级修士,他至少该不下崔涯剑君的一位剑君。
在场的修士发现看不出秦山的修为,根不敢打断秦山和姜如遇叙旧,哪怕凌火道君和上陵姜的人不敢。
秦山忽然想起姜如遇刚才差点被杀一事,他转头看向地上的凌火道君:“我的传人犯了什么错,要和我一样受中陆驱逐?”
秦山虽老,但没人敢轻视。
没人敢说话,毕竟从对姜如遇喊打喊杀再到混战,都由凌火道君牵头。
星堂堂主道:“阁下息怒,他并未犯错,只有些误会。”
秦山冷:“一点误会就差点要了人命,你们这些正道天骄、中流砥柱,全被一个人牵着鼻走。”秦山道:“我知道,你们中陆有些人喜欢仗势欺人,我的传人独木难支,便有人以为可以随意欺凌,不?”
没人敢回答他。
凌火道君刚才做出那样的事,无非就秦山说的这个原因,如果姜如遇背后真有道君级的人撑腰,那打狗还需看主人。不过因为无论姜如遇的身份,还现在落花剑门新门主的身份,都没人能帮姜如遇,她才敢这么猖獗。
姜天信等人虽要帮,实力不济。
可,谁能想到忽然杀出一个落花剑门的初代门主居然有真仙级的修为?他们根都不知道天南有这样的大能,哪里能料想到这样的大能会帮姜如遇?
如今的凌火道君可谓赔了夫人折兵。
星堂堂主原还想劝解,可一想到凌火道君喊打喊杀时他劝解不了,她仍要作恶,现在,他自然没理由劝解秦山。
一切作的孽,总要有个偿还。
秦山走向地上的凌火道君,凌火道君咳出鲜血,想往后退。秦山道:“我只这么一个传人,因为你怀疑他的身份,就要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你们中陆讲究师者如父,于你现在就要杀我儿,我应该怎么对你?”
凌火道君嘴角残留血迹:“君……我没想杀他,不过要捉他来询问罢了。”
凌火道君想诡辩,可,她了这么久的道君,在众目睽睽下,哪里有脸求饶,凌火道君道:“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好了!”
秦山点头。
他仍拿起那根树枝,朝凌火道君刺去,凌火道君认命闭眼。
只听得一声轻响,凌火道君并未死去,她纳闷地睁眼,下一瞬,痛苦难忍不如死了才好。
她的灵力溃散了,一路从返真期掉到归虚期,最后落于归元期!千年修为一朝丧,凌火道君的真海被一并破坏,不能储存更多灵力,就说,她终身只能停在归元期!
这对凌火道君来说,比杀了她可怕多了。
她个修士,修士没有了可以修炼的力,活着就行尸走肉。且凌火道君常年嚣张,没把别人放进眼里过,现在她修为倒退,以后可怎么摆道君的谱儿。
秦山此举,如杀人诛心:“你要我杀你,我偏不杀你,你如果自戕,我倒不会拦你。”
在场的修士莫不觉得有些残忍,但同样的,没人敢说话。
凌火道君仗势欺人在先,被报复在后,谁让那个落花剑门的新门主并非无依无靠呢?
那位新门主看来真不姜如遇,初的姜如遇要有这样的师尊,怎会被挖了手筋?不过,凌火道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仗势欺人喊打喊杀惯了,碰见这个不到三十骨龄就静元期巅峰的人敢如法炮制这种欺凌,想知道,这样的高徒背后怎么可能没有名师?
一山更有一山高,道君之上,还有真仙。
秦山问姜如遇:“她如今只有归元期修为,你要有能耐,现在就杀了她,免得她诡计多端,今后不敢找我复仇,就找你出气。如果你现在没法杀她,就只能接她今后的报复了。”
秦山把选择权给姜如遇。
秦山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性』格,有的人懦弱,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有的人强势,愿意斩草除根。
他不会替姜如遇做决定。
凌火道君现在已经形容凄惨,只剩归元修为,如果此刻姜如遇杀她,恐怕难免落下心狠手辣之名。
毕竟有人总喜欢看别人原谅恶人的戏码。
秦山道:“你可想好了,你我的传人,我不会看你白白被恬不知耻的人仗着修为欺负,她要杀你,就用和你差不多的修为来和你打,给你喂招。”
秦山的偏心毫不掩饰。
凌火道君气得心肝生疼,完全忘记她之前仗着修为高,从不掩饰自己的偏颇。
姜如遇敛眸,她感激秦山的举,但,好似并不喜欢这样。
她现在想杀凌火道君,可凌火道君现在灵力溃散,修为不稳,哪怕她能杀,现在大部分因为秦山的功劳。姜如遇厌恶凌火道君,和凌火道君不死不休,但她更希望凌火道君由她一手杀死。
她总觉得,初她被凌火道君仗势欺人、落井下石,尝尽苦楚,就不想再成为和凌火道君一样的人。
否则,她和凌火道君比有什么区别?
姜如遇曾经尝尽了刚直的苦,现在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她稍微弯腰,就能灭了心头大患。
姬清昼一直看着姜如遇,似乎想看姜如遇如何选择。
他希望她稍微弯腰,过正直,就不大会屈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