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而为何玄羽会认为,它作为稳灵之地的东西,会与转生处的冥泉泪相似,只因为宇文书学之言。

“既然魂魄中有冥泉泪,那她只需服用清心魂灵草,就能借助自身魂魄,洗刷心智意识了。”

这句话也就代表着,清心魂灵草可以激发冥泉泪中的一些东西,让人的灵魂得到洗刷变化。

此种因果关系,便说明草与冥泉泪的联系是很深的,即两者必存有共通之处。

玄羽也就继续前掠,旁侧时有灵魂落下,也时有灵魂炸碎挥散,成片飘零,冷芒星点。

脚下的浮空陆地很快就被他踏遍了,草树很多,有些甚至及腰,但玄羽却未从中寻到清心魂灵草的踪迹。

玄羽抬眸看向前方,还有诸多陆地层叠上下,撑满视线。

此际因为旁侧都是牵动灵魂的力量,他也就不敢把魂魄放开去感受气息,方踏步飞动,逐一寻找。

玄羽掠行在数方陆地间,四周灵魂亦同他朝前奔进,聚于各处,或成就稳定被牵引向转生之地,或不再存留归入寂灭。

无数灵魂的气力朝着地面的草色溢去,它们破碎后的星屑,在观望体会了许久的玄羽看来,正似化作了这里草树的养料。

因此,那清心魂灵草,或许就生长在这“养料”,最足的地方。

亦是碎却的未稳灵魂,最多的地方。

于是玄羽也就一面观望四方魂魄飞舞的轨迹,一面继续寻找。

时间推移,他很快望见了处魂魄气力的浓烈处,那里与其他地方给他的感觉,都不同。

玄羽便即刻踩步,踏在了其地之上。

他随即开始感受个中冥泉泪的气息。

大致的体会是模糊的,玄羽能觉到些许与之的关联,但实在太淡,以至于他怕是错觉,就要于当下细细感知。

这一感知,玄羽的心方定了几八分,他既而便行步,走近了那处地域,凝神而望。

纷杂草木间,赫然有一株,流光溢彩,隐约间仿佛有点点星光璀璨荡漾在周身,令人满目清明。

玄羽心头稍亮,这株草如此特别,说它非清心魂灵草,他都不信。

而且,抓过冥泉泪的玄羽知道,眼前的草,散发的气息与之存有非凡的共鸣意味。

凝视堪称美轮美奂的草色,玄羽抬步接近,伸手而下,欲把它捉起。

而,也是在他手掌触碰到清心魂灵草的那一刻——

异变突生。

玄羽瞳孔骤缩,这草竟霍然爆碎开去,成为了一片虚幻般的雾霭。

这些雾气旋即猛地穿过他的肉身,冲至他的灵魂。

接着清心魂灵草所化雾霭,竟聚在了玄羽灵魂前,成为了它原本“草”的样子。

看这状态,俨然他自己便会把它吸纳了去。

这可了不得。

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本是要给雪的,怎么他反而自己来夺取了?

玄羽当即凝神,欲运灵魂之力,把这草强行逼出身外。

结果,只见埋在他魂魄中的那个水,开始犯病了。

它一收一缩,涟漪动荡,霍地便将显出形态的清心魂灵草,吸了进去。

这一吸,直接把玄羽整懵了。

他回过神,心头涌起股激荡,接着“盯”向那冥灵天水,简直想把它硬生生从自己的魂魄抠出来。

这一刻,乃至他都有些后悔灭了那万魂神主。

之前的诸多迹象,都表明了这株草有多么珍贵,然而它,居然就这么因为冥灵天水没了。

旋即,认了这个事实的玄羽刚想去找下一株草,自身灵魂,却乍然动荡起来。

若他没有心神沉体,恐怕现在脸色都会大变。

那滴水同时开始猛烈地颤抖,震荡得玄羽的意识中,霍然出现了层层幻影。

随后,这水,居然开始狂然地变得沉重。

它越来越重,还伴着重重飘卷的影。

玄羽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坠了座庞然巨物般,似乎在不住朝下落着。

下落后,随即带来了些许痛感。

痛感既生,也就越来越强,强得玄羽只觉得自己的魂魄要被撕扯成两半。

幻影也越发繁复,绕得玄羽只觉满心缭乱。

而后,他前方的一切,随后开始了剧烈的扭曲。

扭曲之间,当即就由幻影,生出无尽幻象。

玄羽脑中的痛稍稍减轻,随即,他就犹如落在了一方广远世界。

四海八方,是无尽荒凉,大地深暗,岩石翻滚,天空中,隐隐有电闪雷鸣,驰骋肆虐。

玄羽抬头,仿佛听见了浩荡嘶吼,隆隆狂响。

可以说,这是一个处在极致混沌中的荒芜大陆。

嘶吼声,随后越来越盛,蓦地,一道幽影划过苍穹。

这道影带起阵阴冷且锋利的风,怒然吹刮在玄羽耳边。

他立时转过头去,心跳不免加速。

按原本玄羽的心性,他不会出现这种程度地失态,而如今这加速的原因,正在于那种幽暗深邃带来的可怖孤独感。

脑中依旧缭绕着疼痛,玄羽长呼出口气,目光微凝凝定,欲去捕捉那飞动的幻影。

“唰——”

长然高响,随即乍然怒起,接着玄羽眼前,就升腾起无穷无尽的幻影。

这些影横行竖掠,渐渐清晰,玄羽也就明白了,它们究竟是什么。

灵魂。

这些影子,都是灵魂。

当然,也是深暗的,被污染的灵魂。

它们飞卷动荡,尖利地咆哮着,玄羽看在眼里,只觉诡谲至极。

影子越来越多,片刻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磅礴巨大的,巨人。

他,当然更应该说“它”,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生气,只有混乱、混沌的灵魂之感。

所有的魂魄隐约间显出它们的面容,极为模糊,也极为令人心颤。

巨人随后,发出了声恐怖无比的吼叫。

这种声音,赫然是由无数道魂魄的齐齐尖叫带来的。

须臾,巨人一步前踩,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竟踩出了道磅礴无比的气力,砸得地面猛烈坍塌、崩碎。

既而巨人骤然发力,无数灵魂凝成的手臂高然举起,刹那间向玄羽袭杀砸来。

掌风惊天动地,风暴汹涌无比,同时,还有一种与普通攻势不同的威能,也就是对魂魄的撼动。

毕竟是灵魂所组之物,攻杀不对灵魂都显得异样。

玄羽望着逐渐放大的庞大手掌,那手掌上,甚至有无数道魂魄在上下窜动,隐隐甚至咆哮着。

他下意识地,就要唤出金白火焰来抵御。

结果,玄羽即便凝神而为,也仅仅唤出了一丝火。

它缭绕在指尖,随之片刻就散成了虚无。

对此,玄羽心中当即震颤了。

与他灵魂相连极深的东西,居然不能随意唤出控制,简直不可置信。

但再不可置信,那凌天巨掌,也将毁灭般拍杀而来,不能忽略。

是以,他只得去运力抵抗。

玄羽随之握拳,灵魂力量,进而也飞动驰骋。

旋即那庞然之掌,方砸在了他的拳意之上。

顷刻间,掌停,巨大的力量在玄羽脚下奔腾,立时两道裂痕,爆炸开去。

裂痕持续蔓延,像数道飞舞的闪电。

玄羽的灵魂,也在狂然支撑着那种剧烈撼动的力量。

两者随即僵持着,手掌难以压下,玄羽并不落下风,只面色极冷,全力支撑,同时不能动弹半分。

看似不分上下,但他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

不过现在玄羽的身体,也许并非他自己的身体,而是幻象中的身体,或者说,梦境中的身体。

所以总体上,玄羽还是靠着自己的灵魂和精神。

而若换了旁人,恐怕现在就已经被碾压毁灭了。

“轰隆!”

似乎是那巨人再次加力,可怖的响动,随之雷霆般传遍世间。

玄羽的双脚再次下陷,他的手臂随后支撑不住而弯曲,接着只得背顶而上,用肩膀去扛住那骇人掌力。

一道涟漪,接着自两处相接处,驰骋扩散,能量冲击,亦蔓延摧杀,颇为浩荡。

他的魂魄,也被这冲击无形中影响,波动翻卷,近乎战栗。

这也让玄羽的双腿不免一弯,近乎落入下风。

面对巨人手掌的碾压重击,玄羽心中也越来越沉。

沉然感随后更重,他的手臂,也是不免抖动。

他似乎,要撑不住了。

失败…

脑中划过这两个字,玄羽心中血意翻腾,却没办法吐出丝毫鲜血。

他要败了吗。

自从成为尊圣之后,失败真的离他很远了。

想到这里,玄羽的眼神,终究一利。

他脚下奔行,力量无穷无尽地朝下涌去。

随后,玄羽心魂里,俨然暴起了什么东西,随之,他便发出道暴吼。

长久已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心怀激荡。

灵魂中的那滴水,再度暴闪,玄羽的眼神,释放出了堪称灼烈的光。

他浑身上下的力量蔓延到了极致,随之,朝上狂猛一顶。

这种顶动,是绝对的超脱极限。

旋即那巨人下落的掌,竟被玄羽顶得回飞而去。

它后退一步,脚踩在地上,再度砸出道大坑,浑身上下的灵魂,亦行将晃动。

顶开了巨人,玄羽两臂下垂,有所脱力。

他单膝坠地,胸膛起伏,喘息不定。

巨人随后再度怒吼一声,抬起只脚,向着玄羽暴虐踩来。

这回他临对那吹刮的风暴,眼神认真,暂且没有行动分毫。

但是,他绝不愿再硬抗了。

玄羽调动着自己的灵魂力量,积蓄酝酿着。

片刻后,待那脚掌碾来,他的手紧紧握拳。

而后,身形一闪,乍然飞动,掠行开去。

玄羽的影霍然奔开,脚掌怒撞在地,卷起阵狂风。

风,吹动得玄羽的飞行轨迹都变了,他本想上掠至巨人肩头以攻杀,却因为这种气力,只得停在旁侧。

随之巨人转面向玄羽,望着他再次咆哮一声,接着一拳砸至。

这一拳比前时的掌要慢些,或许是因为消耗。

而于玄羽而言,也就意味着他更好躲闪了。

拳将杀至,玄羽的身形,便如同道离弦之箭,猛地飞掠而出。

他成功躲开了这道力量非凡的拳头。

当然其散发的飓风和冲击,也很大程度地影响到了玄羽的灵魂,也令他的前冲,有了些略略的停顿。

但停顿并无碍玄羽接下来的施为。

他亦是一拳,砸向了巨人的头颅。

这记拳头直接撞向它的眼睛。

如果说那两个幽暗的深洞是眼睛的话。

拳风滚滚,没有出于玄羽预料,他打中了。

这一拳,除去单纯的拳击,还带着灵魂的攻势,也就是针对巨人身上所有魂魄的,神魂攻击。

但玄羽毕竟只有一个,这种攻击虽然有效,却不能说作用多大。

瞬时间,巨人的半边眼睛,就被他一拳打穿了去。

大片的魂魄直接逸散,不过随即,其他地方的灵魂又开始滚动向上,补充至巨人眼睛上的缺口。

此刻望去,就像它依旧完好如初。

接着巨人就一臂侧挥,从旁边怒然砸向玄羽的身子。

这一砸力势非凡,但玄羽临之,亦非闪躲不开。

他便就朝着上方一跃,擦着巨人的手臂而过。

可手臂的挥砸只是开始,巨人有两只手。

他猛烈重击,拳掌交加,玄羽便穿行腾挪,受了些风暴的擦击与灵魂的微创后,他脚步猛烈踏空,闪到了巨人身后。

这一闪来到身后,可是为了下一个攻势,作了充足的准备。

玄羽眼中,方闪过道金白。

万火之祖,哪怕不多,只要真正燃烧起来,也是这些灵魂,抵御不了的。

他随即对着巨人的背,狂然拍出一掌。

掌威无匹,同时,他的整个人,也落向了巨人的身上。

直到玄羽的手掌,真正将之触及。

掌风旋即爆炸开了巨人后方的大片魂魄。

“喝啊!”

玄羽低喝,眼中的凌厉色彩似要腾动而出。

金白烈火,立时冲进了那道缺口。

而后它便无风暴涨,霎时,化作了一片浩荡金白。

这种色彩在混沌的天地间极为鲜明,极为刺目。

巨人登时咆哮,滚动的灼热炽烈,在他它的背后体内肆虐,令它全然难以忍受。

“轰隆隆!”

巨人手臂怒挥,脚步狂踏,发出重重大音,好像在天际鸣响不绝的雷光。

玄羽看着它,目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