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战争的原因…也就在理念的冲突吧。”
青年说到此句，女子方开了口：“原本我们大陆上的存在，都遵循着天帝之道，也就是天帝的规则，而现在我们的对手，就是要推翻这些规则的人。”
她眼眸凌厉，个中闪着丝丝冷光，玄羽听此，不由提起了丝兴趣，问：“天帝之道？为何？”
“这是开创大陆盛世的那些强者留下的规矩，可那些人却美其名曰自由，将秩序践踏，怎可饶恕。”女子愤然道。
玄羽转向青年：“我想知道，你们的秩序是什么，他们的自由，具体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这些人为了让他们支持自己，定会贬损对方抬高自己，但玄羽问这个问题，只要答得拐弯抹角不让他满意，他就不会站在他们一方，最多调停两侧之战，使得共分而为。
“天帝之道，主要就是选出领袖存在治理国与城，而他们，口号就在所谓的人人都是属于自己的主人。”
“就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选领袖而每个人都是领袖，这般作为，世界就不乱套了。”
听此，玄羽思索一番，“嗯”了声。
一个没有领导者，或者说领导集体的社会，非但取不得发展的力量，而且会造成混乱。
自由归自由，人之性中恶的一面就更难被约束了，何况在这修为不一的地域，只会造就无辜者的涂炭。
而后玄羽皱了皱眉，道：“那，他们与你们相战，就没有领导者吗。”
“有的，是一个宗门，不过他们承诺战胜后，所有人都不受束缚。”
“简直荒谬。”玄羽有些怒了，在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领袖的庇护，弱者根本不能保全自身，这所谓的宗门，岂不是创造了个任他们予取予求的世界。
“这些人，你们的对手，会集兵而攻吧。”
见得三人点头的样子，玄羽继续道：“介时我会拦下他们发问。”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出手，解决这场数年之战。
随后，一连三日，不见敌者踪影。
城墙前已经排布了万千军队，时而演阵，场景浩瀚，但玄羽他们已然见怪不怪了。
“你不是说要快些增强实力，做什么要多管闲事啊。”
雪和玄羽立在高空，牵着他的手，观望着前方的渐淡硝烟，说道。
闻言，玄羽摇头：“这可不是多管闲事。”
他侧过身，抬掌抚上少女的额角青丝，轻叹一声：
“雪，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变化？”听此她眸光微漾，“什么变化？”
“外表上吗？我觉得变得不多。”
“变得是不多，但也更美了。”玄羽柔声道。
“但你没有发现自己，变冷血了吗。”
此话一出，雪立时一愣，接着眼神动荡。
“冷血？”
她抬手放上自己的心脏，皱了皱眉，虽然感觉自己以前好像和现在有些区别，但…
她又认为现在的自己，才正常。
“怎么冷血了？”
玄羽道：“如此数量的生者死亡，你都未有动容。”
少女柳眉微蹙，“现在的我不会动容，因为那些人和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何况，论实力，也不过…”
她想说“蝼蚁”二字，但碍于玄羽不甚好看的面色，还是收了声。
“罢了，不说太多，就容我管上这一番闲事吧。”
他转脸，望向遥远处。
只见隐约间，有一片浑浊弥漫，仿佛能观见千军万马。
作为尊圣，目力当不凡，玄羽稍稍运力，便就望见了兵马兽族，以及飞动在上空的数道流光。
他随即落下至城墙，那男子女子还有青年，亦早已站定。
雪也下来，立在了玄羽正后方。
他向三人看了一眼，后者当下会意，方提气喝道：
“全员备战，此外，见敌后，先按兵不动！”
大音裹挟磅礴真力，瞬间响彻云霄。
不单这一处地域，声浪驰骋，连常人看不清晰的遥远之地，万千兵者，皆得音灌耳。
旋即，玄羽方一步前踏，霎时跃至长空。
他的身影在无尽兵士的映衬下分外渺小，可偏偏，令得所有人的眼中，都撑满了他的存在，只觉恢宏乃至伟大。
少顷，前方的滚滚尘埃，伴着雷鸣般的巨响，逐渐接近。
玄羽方又往前了些，接近下品尊圣九阶的气势，当即浩荡奔腾，汹涌蔓延至八方。
对面的行进，立时陷入了滞缓。
然后他们再行片刻，方感到了肩膀上越发惊人的压力。
“停军！”
一道喝声传荡开去，万军的肆虐，便立时顿住了。
天空中，几道身影进而掠出，闪至兵阵前方，望着玄羽。
一共四人，三人并肩，一人靠前，并肩三人身侧，有两只状貌不凡的异兽。
玄羽目光平淡地对着他们，两只异兽都达到了四十阶，大约在四十七八阶的样子，三人则都近于四十阶的巅峰，至于为首者，为尊圣零阶，比起那青年弱了些。
这般看，这最高层的战力实际上势均力敌，因为那青年全然可以牵制住他们数人。
“敢问阁下，为何拦在我军阵前。”那零阶尊圣踏前一步，出语。
这家伙着一身长袍，袍上纹路华贵，面容不年轻，是个男性，一双眼中蕴含的东西很多，不过玄羽还是读出了个中的野心。
他单从这目中，就明白了，所谓的“自由”，只是个幌子罢了。
“我来，停止你们的战争。”
玄羽沉声，然后稍稍抬起手。
“什么？！”几人立时震惊，因为对玄羽这猖狂一语，他们有些没反应过来。
以一人之力，来阻遏这场持续数年的战争？
“我们不会停战的，阁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可是要创造出一方，绝对自由世界的存在！”
那华袍尊圣振臂一呼，声音陡然传开，浩荡于天地，在兵马间猛烈回转。
“吼吼！”
“创造，创造！”
“自由，自由！”
“自由！！”
刹那间，众人全然激荡，奋力咆哮，连那些兽族的吼了起来，自由两字，震颤世界。
玄羽眼神略沉，看来这些参战者，已经被洗了脑。
“那就抱歉了，我可能，要站在你们的对手那边。”
玄羽举起的掌，随后怒推而出。
以他现在的修为，单是这普通一击的力量，就和下品巅峰差不多了。
登时，飓风狂行，纵横万丈内的所以人，都难以站稳身形。
接着一只滂沱的能量巨手腾现，仿佛一座浩然山岳，骤然对着四人两兽碾压而去。
话不投机，就亮实力，在极致的镇压面前，他们往往会屈服。
面对那能量大掌，四人两兽，包括零阶尊圣，皆瞳孔骤缩。
恐惧立时不可抑制地在心中升腾，恐惧后，就是无力，而后，在巨掌近在咫尺时，他们都目生绝望。
这些人面对玄羽，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或者说，在磅礴大势下，全然生不出抵抗之心。
“好厉害…”远方，银甲女子看着玄羽的施为，望着那抹凌天巨掌，不由喃喃。
“确实啊。”男子也感叹。
“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雪则望着玄羽堪称威然伟岸的背影，眼神稍动，不得不承认，这一人挡万军的模样，有些吸引人…
“轰隆！”
巨响若雷，赫然是那能量大掌，爆碎开去。
浓厚的气力仿佛锐利兵刃，寸寸割动着皮肤，眼前的惊天爆炸，令六个存在的目中心中，都不由显出了空白。
“如何，可愿降？”
玄羽简单直接，问。
那零阶尊圣的嘴唇都哆嗦起来，眼前这拥有恐怖实力的人，简直就像道晴天霹雳，劈醒了他的梦。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本来都做好准备迎来这全力攻杀的一战，谁知道，会出来这么个拦路虎，令他们连半点还手的力量都难存在。
“你…”
“不降，就死。”
玄羽掌心朝上，金白火焰跳跃而出，灼烈的焚烧，令他身前一片扭曲。
“…为什么。”
“为什么…”
华袍尊圣摇着头，一点点后退，望玄羽的眼神，有惊惧，有怨怼与愤怒、不解。
其他几个存在也在后退，后方人望见自家的几位最强者被逼得此般狼狈，皆面露失措。
他们也丝毫没想到，凭借自己这般强大宗门的底蕴，连与眼前此人过招的资格都没有。
没办法，实力差的太远。
诚然，玄羽此等修为做这些事，有点欺负人了，但对他而言并无损害，毕竟他没有动手夺对方性命。
若他真把他们杀了，就要背负因果，不过这几个家伙非好人，玄羽就算这般，也不算种下恶因。
说起来，因果这种东西委实复杂玄奥，毕竟你不知今日所为何日会反应回来。
不过，这宇宙中总有些存在，拥有规避恶果的能力。
比如，极恶。
哪怕是四方囚魔，作恶的话也是会遭受报应的，灰影被道尊重创就是个例子，可是极恶却不同。
因为规则，是站在因果之上的东西，极恶的定义，就是宇宙对恶的选择，他行事必伤及他人，是以会存有因果循环上的规则庇护。
在这方面，玄羽反而有些惨，作为极正他并无这种庇护，当然他做好事的话还是有回报的。
“因为你的自由是假，野心为真。”
玄羽说出这句，当下，对方身形一顿。
“若我说的对，就降吧，否则…”
否则怎样他已经说过了。
随着此语，指尖的火焰又肆虐一番，令那华袍尊圣的浑身都有些战栗。
声音的冰寒和那火的炽烈，裹挟真玄羽气势的压迫力，散动四周，俨然让乾坤定格。
“我，会降…”
好像过了许久，他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但是…”华袍尊圣吐出两字，语气有稍转的迹象。
“他们不会降的。”
这句话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事实。
听此，玄羽皱眉，随后道：“那你把投降、还有你们整个宗门的投降宣布了，之后到对方那里，任他们处置。”
闻言，这尊圣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包括后面的人，都脸色变化，难看异常。
“好。”
男子切齿言出，接着怒吼：
“都听好，我们现在，投降！！”
这声音轰然卷开，就仿佛一道惊雷爆炸，降至军中。
瞬时大音动行，世间沸腾。
“艹，老子没听错吧？”
“投降？”
“投降？！你投吗？”
“投个鬼！劳资还没自由！”
“还没自由，投个屁降！”
“但领袖都降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接受！”
“那不接受，就杀吧，我们自己杀！”
“杀！为了自由，要什么命啊！”
“马的，死了就死了，死了反而一身轻！”
“死了也是自由！”
即刻，万军混乱，所有人，以及兽族，皆前仆后继，朝前猛冲，那架势，完全便是不顾一切的。
玄羽脸色顿时一沉，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此般疯狂，为了自由去死，是不是有些讽刺，甚至有些好笑了？
还说死了自由，死亡，就是寂灭罢了，对于这些弱者，人死就像灯灭啊。
玄羽对下方的动乱暂且未理，他转过目光，赫然捕捉到了那华袍圣者嘴角的弧度。
他手抬，前指。
火焰瞬间洞穿了对方的下腹。
这一穿，直接让万火之祖在此人体内绕了一圈，令他进了重伤。
“你！”
眼眸暴突，华袍尊圣难以置信地看着玄羽。
“你没有降，因为他们没有降。”他说出这句，接着道：
“不过你的性命我不会要，但你的尊圣修为，我会收掉一些。”
此人受这一击，恢复过来，那不甚稳固的尊圣境界，估计就难以支撑住了。
华袍尊圣大口喘息起来，看玄羽的眼睛，除了恐惧外，还有极端阴毒的怨恨。
“带着你们的宗门领袖，去投降吧。”
说完这句，玄羽看向冲进的兵马，手中荒煞现。
而后他一剑，下斩。
流光般的剑气，即刻横行而过，还夹杂着爆鸣般的惊世火光。
火光剑意连绵，怒划过一道长痕。
这长痕，恰落在每一个人的脚步前端。
远望，恍若大地都被斩成两半，现出了断裂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