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在这安静的、一片漆黑的房屋里,好像只能听到她鼓动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耳边震响。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在别人怀里。反应过来自己这种可耻的行径,美知就惭愧地立刻想要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太宰治倒也没想到美知会吓到钻进自己的怀里,不过那本书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突然落下的声音的确会增加恐惧感,他不怎么会安慰人,也不曾带过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特别是如此柔软乖巧的女孩子,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因胆怯而急促的呼吸时,便很难硬下心肠来推开她。
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或许是出于本能,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压在自己怀里,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带她远离了那间房间。
而这样一来,她的脸颊就和太宰治毫无距离地挨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胸腔里传出平稳的心跳声,不像她泄露出半点恐惧又或者是紧张,镇定地过分。
“只是停电而已,森小姐,”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充斥着让人一听就能平静下来的力量,似乎还含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我去拿蜡烛。”
连这么大的少年都能如此镇定,便更显得她过于胆小幼稚,美知立马松开抓住他衣服的手,学着他的语气冷静地嗯了一声,太宰治收回贴在她脑后的手掌,听出她嘴里的强撑,落地窗并没有拉紧,依稀能看到她像花瓣一样微微翘起的嘴唇在月光下紧张地抿了抿。
“一起去吧,”她总是能够轻易让人心软,太宰治主动提议,伸出手臂让她拉住自己的袖子,“我们可以多找一些工具出来。”
这个理由足够令人信服他只是单纯的提议,美知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间空旷的客厅里,她控制住自己不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纤细柔软的手指拉住了他的袖子,就像和里梅相处时一样,只不过此时换了个人,美知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面容冷淡的短发少年。
她的出神导致脚下一绊,太宰治感觉到袖口突然加重的拉扯感,顺势扶着身旁少女的胳膊,美知在黑暗中发出急促的惊呼声,少年的话语里并不含责备,他都惊讶于自己的耐心:“抓稳了。”
好在黑夜里看不清她变红的脸颊,美知懊恼自己的不专注,小声道了谢之后,打起精神跟在他身后往杂物间走去。
因为没有手电筒,本来太宰治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视力在昏暗的房屋里找到去往杂物间的路,但身边的美知并不能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杂物间的蜡烛拿了一捆,在离开的之前,太宰治又拿了一些检查电线的工具,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相比于穿着长袖舒适睡裙的美知,他挑选的深色衣物下还掩藏着武器。
太宰治在客厅里每一处点燃了蜡烛,这样,即使空旷,但橘色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我要去检查一下电路,”在这种方面,太宰治就显露出自己宽广的知识量了,“森小姐,你是在客厅里等待,还是和我一起下去呢?”
自认为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拖后腿的美知摇了摇头,她坐在沙发上,朝着太宰治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的,如果太宰君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下去。”
很快判断最合适的选择,太宰治点头示意:“那森小姐就在这里等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之前有互换过电话号码,美知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房间里没有拿出来,她点头,柔软纤细的手臂垂落在沙发上,指腹的摩擦透露出她的一点不安:“好的,辛苦太宰君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太宰治往地下室走去,而美知也犹豫了一下,在离开有灯光的客厅前往漆黑的房间里摇摆不定。
她或许不需要手机,可以坐在客厅里等待太宰治回来就好了。
但是拿着手机能多几分安全感,或许真的用得上,如果太宰治需要帮忙的话,给她打电话也是不无可能。
于是美知从沙发上站起来,起身往刚刚发出响动的房间里走去。
她手里端着一根蜡烛台,在一步又一步靠近房间的时候似乎又听到了窗外的一些响动。
就好像有一只鸟正对着窗户轻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美知让自己不要这么多想,之前因为有森鸥外住在隔壁给与她足够的安稳,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她的耳朵和眼睛。
没有将注意力再放在那个地方,美知脚步加快,当她走进房间里在枕边找到自己的手机时,她听到自己的房间窗户外也传来了相似的动静。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那还可以算是正常,但出现两次的话,那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美知拿到手机挂在脖子上,她的睡裙没有口袋,森鸥外特意给她在手机上系了一根系带,之前手机被穿透的经历让森鸥外特意给她买了一个传闻怎么也扎不破的款式,即使用来砸核桃,也毫发无损。
脚步加快地离开有奇怪动静的房间,美知随意地将蜡烛台搁在桌子上,她往重新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探了过去,她隐约看到窗帘上倒映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声音很轻地问:“太宰君?”
而那道身影在听到她的出声后就从窗户外消失了。
由此看来,外面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太宰治,而是另有其人。
有什么人闯入了这里,美知抓紧了手机,她看向客厅外的落地窗,那里被窗帘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点没有完全合拢的黑夜。
那里的声音也停止了,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美知的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尽量让自己离窗户远一些,电路开关在楼梯下的储物间,离客厅有些距离。她计算着太宰治离开的时间,简短地给他发了一条讯息。
【我看到院子外有人。】
很快,另一头就回复了。
太宰治:【我知道了,森小姐,请尽快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
电路从外面被断掉了,很明显这是人为。
而他想起森鸥外如此突然,让他突然执行保护森美知的任务,就有些令人费思起来。
为什么新势力的出现,会让这幢房子突然受到袭击,而森鸥外算的这么准,让他过来保护她。
一切都好像只是意外,但又感觉有些奇怪。
太宰治踩在狭窄的木梯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和森鸥外联系之前,他需要确定美知所说的人是她自己看错的假象,还是普通的贼。
美知按照太宰治的话,选择了待在森鸥外房间里嵌入墙壁的衣柜里,他的衣柜很整齐摆放着白衬衫和黑西装,唯一的三套是颜色相近的睡衣,相比于美知琳琅满目的衣柜,他对自己简直算是苛刻了。
之所以选择这个衣柜,不仅是衣柜的颜色和墙壁融为一体,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其次是森鸥外曾经告诉过她,这个衣柜异常坚固,内里还有反锁的功能。
简直好像……专门打造给她躲避的一样。
美知抱着手机,尽管漆黑一片,但在相对于比客厅显得狭小的空间里更令人安心。
打开手机,她发现了一条森鸥外发过来的寻常讯息。
【美知,如果太宰欺负你的话,可以和哥哥说哦~】
在这种紧急的环境下,这条讯息的出现似乎缓解了美知的紧张,好像森鸥外就在身旁一样,她想要给森鸥外说屋外来了陌生人的消息,但又怕是乌龙,于是删删减减中,回了一条过去。
【太宰君人很好哦,哥哥不用担心。】
而她刚发出去,衣柜外就突然出现了一道令人瞬间清醒的枪声。
这里居然有枪声?!看来不是一般的抢劫犯了。
美知提着心聆听外面的动静,一边为这样的紧张气氛而呼吸急促起来,一边又担心不知道在哪的太宰治。
他虽然看起来沉稳地令人信服,但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美知对于森鸥外告诉她太宰治的身份——朋友家的弟弟深信不疑,虽然他身上绑着绷带看起来奇奇怪怪,身上还别着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枪,但就这样任由他一个人在外面,就让她觉得自己格外冷漠。
她又给太宰治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先藏在这里。
而等了半分钟都没有回复后就替他开始担心起来。
她的手搭在拴住的锁上,正准备出去找人,就听到了衣柜外出现了一道脚步声,很轻,像是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声。
美知立马保持不动,在衣柜里窝成一团,头顶上垂落下来的西装裤脚可以暂时做她的遮蔽物,她打开手机,确保自己已经静音。
在那些电视剧里在这种情况下,手机都成了一个拖后腿的物件,美知虽然武力值不行,只能在其他方面确保不会出意外情况了。
那道脚步声慢慢朝着美知的方向逼近,她几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以防泄露出细枝末节导致自己被发现。
来人也很犹豫,他此次前来自然是得到森鸥外弱点的消息才选择和同伴来这里。被他们捉住的那个金发女人一句话都不愿意透露,不管上什么刑罚也能忍受下去,明明看着像个受不了疼痛的人,就算最后给她喂下毒-药也没吐出半个字。
好在他们有异能者,虽然属于精神类的较为鸡肋,但对于雨森惠在身体即将崩溃的边缘时最有用。
在她死之前,终于得到一个地点和一个名字。
森美知。
这可是在森鸥外当上港口首领的时候,第一次暴露出弱点。
之前知道美知信息的除了一个雨森惠,都被森鸥外除掉了,至于为什么会留下她,也可能只是顾及他们之间关系匪浅,手下留情了。
他们属于新兴起的组织,还不够时间去形成一套经过重重检验的规矩,但重在几个异能者组合在一起时配合地不错,即使是港口Mafia,也给与了重创。
几次的胜利让他们生出原来港口Mafia也不过如此的错觉,于是他们开始肆意破坏横滨的建筑借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他们胆大妄为,最后试图去杀掉港口首领森鸥外来获得更多的权力。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将和森鸥外关系匪浅的雨森惠捉住了,于是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们自认为做的相当隐蔽,而且传出港口首领要离开横滨的消息后更是生出深夜闯入房屋,借着这个机会,将森鸥外的弱点先捉到手再说。
到时候制衡森鸥外便更为轻松。
而很快,他们的异能者找到这个地方,他们没把这幢房子放在眼里,也只派遣了三个人来做这个任务。他们截断了电源,再进入这间房子便容易了很多。
他们砸不开窗户,好不容易从那扇大门里破入,在点满蜡烛的空旷客厅里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躲起来了。
故意一般,他们将手里握着的武器有规律地敲击墙壁,就像是寻找藏在墙壁里的小猫咪,试图用声音来刺-激她,让美知害怕着,最后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来指引着他们。
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他们开始沉不住气,开始在房屋里砸东西,各个角落里都扫视一圈,甚至不惜开枪来增加她的恐惧。
“森先生,”太宰治在解决一个人之后,嘴角异样的弯起,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鸢色的瞳孔闪过奇异的光芒,他在黑暗里给森鸥外打电话,而另一边很快就接通了,少年轻笑着,“您的房屋安保系统似乎不太好。”
男人低沉的嗓音通过远处传来,夹杂着机械电子的呲啦声:“太宰君,记得我给你的任务吧。”
“当然,”少年的脸上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您什么时候过来呢?家里可是被搞得一团糟,森小姐被吓坏了。”
对方唔了一声,并没有直面回答:“其他的不用管,美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挂掉电话,太宰治发现死去的男人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才发现他已经通风报信了。
这或许是他要的结果,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看来招来了不少人。
太宰治无奈地撑着脑袋:“果然,被算计了。”
而在美知那一头——
又多了两道脚步声,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开始翻东西了,伴随着找不到人的烦躁怒骂声,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几乎从美知前方传来。
“咦,这里——”
他伸手摸着和墙壁颜色一样的衣柜门,慢慢地找到了拉手,正喜悦着呼喊同伴时,却发现纹丝不动。
“怎么拉不动?”
“难怪找不到!肯定是藏在这里了!”
有人提议:“踢开!”
随着男人用脚踹门的沉闷重击声,美知摸索着衣柜边缘,试图缩在最里层来获取安全感。
她的手摸索到什么东西,等到她回头亮起手机屏幕一看,发现了一处拉环。
这是……
她轻轻一拉,衣柜的四分之一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一道黢黑的入口。
外界踢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美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暂时没有选择逃离。
“你是谁?”男人声音警惕。
而随后是上膛的声音,少年靠在门边,目光在完好无缺的衣柜上飞快划过,弯起嘴角:“你猜?”
男人手里的枪还没举起,身边的异能同伴就遭到射杀,鲜血在半空中抛物线般溅过,一声声闷哼和痛苦的嚎叫在房间里回荡。
他举起武器,眼神已经慌乱不堪。
“你做了什么?!”
从他身后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披着竖领披风的黑发男人,他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似乎只是和朋友寒暄一般站在门边:“来做客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通知我一声就好了嘛。”
“你说是吗,太宰君。”
少年没有说话,而站在同伴尸体旁的男人将武器高高举起,开始口不择言:“你,你不是离开横滨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
而等到他自己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故——”
话还没说完,一枚锋利的手术刀在空中极速飞来,扎进了他的喉管。鲜血四溅,他捂住自己的脖子摔在地上。除了出气的哼声,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顾及仰倒在地上快要断气的男人,森鸥外因为他多说一句话而面露不悦,摘下白手套,声音冷淡了少许:“收拾一下。”
身后握住武器的部下动作有序地走进房间内,开始搬运尸体,擦拭血迹,太宰治凝视着男人的背影,他蹲在衣柜前,脱下身上的外套丢在一旁,好像又恢复成一个普通医生的兄长,声音放低地在衣柜细小的门缝里和她说话。
“是哥哥回来哦,美知开门。”
那些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他们退的很快,在美知打开门的时候房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整洁干净,如果不是鼻尖还残留着刺鼻的铁锈味,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男人微笑着,将摘下手套的温暖干燥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脸上笑容的弧度都变大了。
“还好回来得快,那群强盗已经被警察解决掉了,我的美知吓坏了吧,哥哥抱抱~”
美知凝视了他一会,心里呸了一声。
再装,接着装。
以为她是傻子,什么都听不到吗?
什么医生,什么出差,都是骗人的,枉她还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美知绷着脸,将双手贴在男人的脸颊上用力揉搓着,而门外等待吩咐的下属心中诧异,在被首领发现之前垂下了脑袋,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太宰治毫无顾忌地抬着脑袋,将手里的武器重新别在腰上。他的视线停留在森鸥外身上,知道了这不过是他的计划,毫无畏惧地露出讥诮的笑容。
“美知不应该亲亲哥哥的吗?”他提出抗-议,被美知捂住了嘴巴。
亲你个大头鬼。
将美知从衣柜里抱出来,森鸥外意外涨了两个点,美知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望着一言不发的太宰治,他身上并没有增添新伤,这让美知稍微松口气。
至少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受伤。
而太宰治以一种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她,还未等到美知猜到他眼神里的意味,少年就已经垂下眼眸,起身和屋外的那群人一起离开。
“看来这里不太-安全了,”森鸥外依旧不愿意和她透露半点关于这件事的信息,更别说他的事情,只是替她收拾了衣柜里的几件裙子,似乎惋惜着放在衣柜里不能穿的衣服,“哥哥会给你做一个更大的衣柜,全部都给美知放裙子好不好~”
美知坐在床边晃着匀称纤细的小腿,并不是很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而这次搬家森鸥外租了一辆非常大且舒适的房车,美知几乎是刚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而坐在一旁的森鸥外替她盖好被子,就绕到副驾驶上,那个位置已经很远了,几乎听不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下属正在和他禀报那群新势力被全部解决的好消息,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犹如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发出悠悠暗光,他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在他们的老窝发现了雨森惠的尸体,首领,需要如何处置?”
男人往车外阴暗的景色眺望着,眼里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反而很是平淡地唔了一声:“好好安葬。”
挂掉电话后,他靠在座椅上,给太宰治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少年就接了他的电话。
“森先生,晚上好,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太宰君啊,”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很是熟稔地喊着少年的名字,“到家了吗?”
“嗯,快到了,”太宰治的兴致不太高,他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森先生,你知道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森鸥外没听出太宰治的任何疑惑语调,反而更像是肯定句,确定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修长的手指撑着脸颊,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太宰君,有时候笨一些会更好。”
“你是知道我的,我能够为组织奉献一切,为了这座城市,我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太宰治轻声肯定一个事实:“所以,你利用了她。”
而这个她无需再直言,这是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名字。
“你可以保护好她的,我很信任你。”森鸥外也很肯定这件事,他似乎没有任何负罪感,即使他将雨森惠和自己的关系放出去,故意让那群人知道,故意让他们找上来,只为了更方便地将他们一网打尽,铲草不留根。
太宰治轻笑一声,但依旧保持着对他这位靠卑鄙手段上位的首领一点尊重:“森先生可太看得起我了,从头到尾,森小姐都很好的保护了自己,这并非是我的功劳。”
两个人的对话你来我往,五分钟后结束了这通电话。
如果美知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大概就能明白森鸥外今天这两点亲情度是因为什么原因上涨的。
她换了新的住处,或许是森鸥外发觉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也不太好,挑选了一处临近学校的住处,而没过多久,美知就在路边的街口发现了太宰治。
他们隔着红绿灯对视了片刻,美知举起手里的冰激凌和他招手,她脸上洋溢着再次见面的喜悦笑容,离上次对话过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望着美知手里拎着的包包,似乎明白了这或许不是意外。
而当他们结伴而行的时候,果然发现……
他们居住的房子居然是相邻的,而这里的安保系统算是还不错的。
说森鸥外不是故意的,太宰治似乎不相信。
尽管他答应了森鸥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美知,但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安排在相邻的地方,是在用美知来监督他吗?
他不清楚森鸥外的意图,但是从美知的脸上却可以将她看的一清二楚。
两兄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美知换了只手拎着手里买回家的零食,因为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就连森鸥外出现在家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招呼着太宰去家里坐坐,“正好我买了不少食物,上去坐坐吧。”
太宰治对食物其实不太感冒,但面对美知期待的眼神,他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拒绝。
又或者说,在隐瞒那样的真相后,他在看到美知后那点愧意便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很确定美知依旧对于森鸥外一无所知,一个港口大名鼎鼎的首领以为她好的理由隐瞒下去,而他却是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如果直说可能还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但是如果等到美知自己发现——
那带来的反噬绝对足够森鸥外烦恼一整年。
而从刚开始的生疏,当他们当邻居当了两年之后,太宰治会时不时主动上门,给她带一些时鲜菜品,尽管有森鸥外的特别指示,但也含有他自己的私心。
在美知身上,他似乎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虽然那点感觉很是稀薄。
她会分享自己的书籍和他说起自己的理解,会和他说起今天看到的笑话,清脆的笑声成了他耳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生机勃勃。
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了,而这一隅成了他能够放松下来的地方。
太宰治似乎明白了森鸥外的计划,给美知找了一个免费的保镖,还让他心甘情愿。
因为森鸥外的鲜少留宿,美知也只能通过太宰治才能得到多一些有关于森鸥外的消息,或许是和太宰治的那通电话让他确定了自己的靠近带给美知的或许只有灾难,又或许是上次的利用让他多了几分愧疚,所以才一个月回一次,美知和他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这算是美知清醒时间里呆的最长的一个世界。
如果森鸥外迟迟不愿和她多交流,这个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她正想着这件事,连身旁有人偷拍自己都不知道。
随着年龄的增加,美知的容貌逐渐长开,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也有人会和她要联系方式,因此也没多注意。
暗红发色的青年夺过偷拍的手机,他脸上还有未剃干净的胡须,面容严肃地抓住偷拍者的后领,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喂——”
美知听到声音才偏过头去,而当她看到眼熟的红发时一愣,织田作之助身材颀长,穿着休闲的衣服站在一旁试图教训偷拍者,当他注意到美知的视线时,余光一瞥,却发现分外眼熟。
两个人都沉默着,而被揪住后领的青年趁着他出神,立马从他手里逃脱,粗暴地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转身就跑。
织田皱起眉头准备去追,他看到美知想要解释什么,抿了抿嘴又顿住了。
在贫民窟替她系带的记忆还回荡在脑海中,织田作之助抬起脚刚准备追过去,跑到一半的偷拍者就被人绊了一跤,狠狠摔在地上,手机没拿稳也飞了出去。
脑袋上戴着白色毡帽的外国少年脸上挂着笑,“真是不好意思,你可以起来吗?”
织田将手机捡起,他删掉那些偷拍的照片,而等到他再回头的时候,那个白帽少年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和美知并排站在一块等红绿灯。
俄罗斯少年打量着美知,低低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