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灵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爱的订阅不能半途而废~冷冷地视线盯着丢石头的男孩子,虽一副无法反抗的模样,但对于那些孩子,强盗这个词本身就是象征着强大且卑劣的存在,是那种即使不说话,但在鬼蜘蛛的眼神下,他们大着胆子丢东西的行为在刚开始感到快意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被盯上的恐惧。
人见伊春不让人动鬼蜘蛛,并非是出于什么放过他一马的心思,而是觉得,慢时间的折磨远比一刀致命来得舒适。
不仅如此,在得知美知在鬼蜘蛛心里是有一定地位后,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好在,她那张脸没让她落得被随意赐给底下武士的下场,人见伊春将她留在自己的院落里,对外称新纳的美妾。为了刺-激鬼蜘蛛,让他明白试图抢劫人见伊春的城有什么后果,他特意将驮着美知的牛车绕着城转了一圈,美知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看到鬼蜘蛛被绑在那一动不动垂下脑袋的消沉模样。
那副样子好像就要死掉一样。
美知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襟,她虽然不知道如果鬼蜘蛛死了她会怎么样,但凭良心说鬼蜘蛛对自己算是不错的,她总得做些什么来才对。
而这时,在周围吵闹的声音中鬼蜘蛛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抬头往声源处看去,入眼是一辆漂亮的牛车,帘子半掀,少女的影子在灰暗的轿子里若隐若现,唯一能够令他看清的也不过是拨开帘子的那只手,上次握着刀的伤口还未愈合,被用心地缠好了,纤细如葱的指尖在日光下半透明着,再往里看,勉强能看清那是一身华服的美知。
她的脸上擦了粉,鬼蜘蛛才发现他们相处了这么久,美知涂上口脂是这般的……耀眼。
他甚至升腾起了一种若是她在人见伊春这里总比跟着自己好,但这种念头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被他否认了。他从来都不是这样为别人考虑的人,自私才是他的本质。鬼蜘蛛想着,若是他还有命活的话,那他也可以给美知这样一座偌大的城,穿着世上最华丽的单衣,不必为吃穿忧愁,过安稳的一辈子。
前提是他还有命。
喉咙干涩,已经两天没喝水了,虽然他能忍住饥饿,但口渴却是十分折磨人的欲望。
美知刚与对视上鬼蜘蛛已经主动撇过脸了,他是在生气吗?因为自己猜导致他被抓……美知垂下眼帘,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并没有收到亲情度降低的消息,或许是她猜错了。
她收回手,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人见伊春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美知并没有多大的防备,他并不在美知这里过夜,通过照顾她的侍女,美知得到了人见伊春和早逝的妻子感情深厚,而且长子已经七岁的消息。
美知察觉到人见伊春对她只不过是用来惹怒鬼蜘蛛的趁手工具而已,他对自己放心到并没有安排武士看守的地步,这也方便她在假装睡下后趁着侍女回隔壁休憩的时候跑出房间。
她将侍女端过来的食物和水藏了起来,趁着夜色正浓挑了件深色衣服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小跑着,因为鬼蜘蛛已经被抓住,城里的守卫基本上只剩下一队在那里巡逻,懒散且并不是很警惕。
即使美知这样的柔弱少女,也只费了一些精力找到那根柱子,看到被绑在上面的鬼蜘蛛。
和之前气势汹汹的鬼蜘蛛相比,他现在的安静给美知很不好的感觉。
之前还有士兵围了一道栅栏禁止他们上前,不让任何人插手,这也是人见伊春折磨人的手段——让鬼蜘蛛慢慢死去。
而现在,如果再过几个小时,鬼蜘蛛那副样子看上去就真的要死了。
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再管这个强盗的死活,美知牵起裙摆跨了进去,她的脚步声非常的轻,鬼蜘蛛一向耳聪目明,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现在他毫无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
那些人没把他绑太高,两天过去,绳索也跟着他的身体重量往下坠着,几乎是全靠鬼蜘蛛的腰维持着平稳,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垂了下来,像挂在窗户外的晴天娃娃,风一吹他都能跟着飘上好一会。
美知的心跳很快,她不清楚自己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胆怯着被人发现自己的行为,还是因为看到鬼蜘蛛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心颤,以前她每日被关在房子里,唯一交流的不过是电视和管家,第一次见到鬼蜘蛛的时候她是非常害怕的,美知是一个非常没有社交能力的人,而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足以将她锻炼得胆大勇敢了不少,就像现在,她踩在捡来的砖头上踮起脚尖,将带来的水囊尽力地往鬼蜘蛛嘴边凑。
月色是唯一的见证者,靠得近了,美知也才真正注意到鬼蜘蛛脸上的伤口,以及快速瘦削下去的苍白脸庞。
在静谧的环境里,美知将水囊递到他的唇边,一手扶着柱子稳住自己的身体,又因为鬼蜘蛛没有半点反应焦急地红了眼睛,没忍住喊着他的名字,“鬼蜘蛛!”
那道声音对于鬼蜘蛛来说,无异于在三途川那条河里被无数人往下拉却无力反抗时被强行拉上岸的一根钩子,穿过他的心肺,他眯着眼感受刮在脸上的疾风,猛地一睁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锁定在了美知昂起的脸上。
他咳了一声,喉咙一阵嘶哑,努力压抑着想要大声咳嗽的欲望,声如砂纸:“你……刚刚喊我什么?”
美知哑了一下,她想起刚刚喊得是鬼蜘蛛,眼神有些躲闪,连声音都低了一些,带着她自己都未发现的心虚:“喊的,哥哥啊……”
鬼蜘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没有受伤的痕迹便再也没纠结这件事上了。
他叼住水囊,动作着急透着一股渴望,美知这才反应过来,就着他的动作抬高水囊给他喂水。
她没有经验,刚开始鬼蜘蛛喝不到,眉头扬起带着催促的意味;等到美知再抬高水囊的时候,位置又没有把握正确,清凉的水猛地倾下来往鬼蜘蛛鼻子里灌。
男人被呛了好几口,美知浑身僵硬地连忙放低一点,她想要松手给他擦掉脖子上的水渍,却在松开扶柱子的那只手时身体也跟着一晃,好在她噤声动作不慢地再次扶住了柱子,掌心的灰尘增加了摩擦力,她松了口气喂好水后,又往鬼蜘蛛嘴里塞食物。
他吃的狼吞虎咽,有几次差点叼住美知纤细指尖,好在她注意到这点,每次都像给狼喂食一样塞在他嘴里就立马缩回手,等他吃完一口喂口水再喂下一口。即使美知动作笨拙,鬼蜘蛛刚被喂上一口没嚼两下就咽下去,他不是在享受美食而是在确保自己能活下去。
她带的食物并不是很够,但对于鬼蜘蛛来说已经很好了,他喝完最后一口水,还没说话,美知动作轻柔地给他擦了嘴。
他想要问人见伊春对你怎么样这样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们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了,鬼蜘蛛感觉到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他上下打量了美知全身,哑声问:“我给你的那把刀呢?”
美知愣了愣,有些担心鬼蜘蛛会骂她小声回答:“那个人拿走了。”
鬼蜘蛛知道她说的是谁,没再问:“你快回去吧,如果被他发现的话——”
他们身处城内,有武士在出口把守,根本跑不出去。
想到人见伊春的手段,美知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她伸手替鬼蜘蛛擦掉脸上的灰,手上的绑带都弄脏了,鬼蜘蛛不习惯地扭头无声拒绝她代表亲昵的动作,别扭地皱着眉赶她走。
美知把砖块搬回原来的位置,偷偷摸摸地按照记忆里巡逻武士的时间跑了回去。
隔壁侍女睡得很熟,美知换下衣服躺了进去,心底庆幸着还好没被发现,刚闭上眼没多久,房间外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印在门上,站了一会无声地离开。
美知就这样偷偷摸摸给鬼蜘蛛喂饭,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趁着侍女不注意从她那里拿到了一把小剪刀。
原本她是打算给鬼蜘蛛剪开绳索,偏偏那天巡逻的武士换了时间点,她只好藏在黑暗里慢慢摸索了回去。
她轻车熟路地小声拉开门,房间里没点灯,今天连月亮都没有,她只能在房间里按照记忆摸索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她刚伸了一只脚进去,陡然发现脚背接触到一道热源。
被子里有人!
她来不及退后,那人轻笑一声拽住她的小腿将她往被褥里一拉,男人掌心干燥炽热,像一炉火滚烫到美知的心脏。
美知被压制在身下,炽热呼吸打在脸侧,她僵着身体听到头顶低沉嗓音越来越近:“你去哪了?”
系统,就不能在这种危险的世界里给她增加武力的金手指吗!??
【对不起,宿主原本的身体只是个废物小点心呢,如需增加其他buff,可能需要宿主增加更多的亲情度来进行兑换。】
【宿主亲情度总值:56点亲情度】
【兑换咒力buff:1000点亲情度】
【请问是否需要兑换:是/否】
美知:……这是在骂我吧,这是在光明正大的骂我吧!?废物小点心怎么了?!废物小点心也可以搞定这个反派,让他见识到亲情的魅力!!!
系统冷酷地重复了一遍:【请问是否需要兑换:是/否】
美知可怜巴巴:否
【干巴爹】
干巴巴的加油并没有增强美知的志气,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这副被吓坏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一切,偏偏还要装傻否认:“发生什么事了吗?”
宿傩咧开嘴低低的笑:“美知,撒谎的孩子是要被吃掉的。”
美知虽感觉惊悚,但也只是以为宿傩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坚持到底不承认:“美知没有撒谎,这里好冷啊哥哥……我们回去吧。”
她搓了搓手指,望着抱着他的男人光着上半身,即使他看着身材精壮,她看着都替他感觉到冷。
在上个世界她积攒了零零星星的经验,例如有时候她主动接近鬼蜘蛛的时候好感总是增加地比平时快,美知仍对刚刚那个场面心有余悸,但一天下来她对只涨了那一点亲情度的不满意化为了胆子,将搓热的掌心捂住了宿傩的脸。
然而他的脸也是热的,比她的手还热,美知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在那一刹那吞咽了下去,话音一转强行扭了回去,干巴巴的说:“……你看,我的手都冻僵了。”
“这样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用那只沾满血迹的手抓住了美知的手腕阻止她后缩的动作,炽热的温度几乎将那血渍的味道灼烧得味道更为浓郁,浓到美知想要避开往后退缩的程度,好在她忍住了。
男人表情轻松地强行将美知贴在他脸颊的掌心挪到嘴边,鼻尖贴上去闻着味道,那副样子令美知差点以为自己手上是沾了什么香料才会露出如此沉迷的神情。
美知轻声打住了他的动作:“回去……吗?”
宿傩没有回答,松开她的手将美知整个包在了怀中,大掌按住她的脑袋贴向自己的胸膛,在越来越亮的天色下离开了森林。
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回去之后早已忘记手腕上干涸的血迹,第二天早上赖床缩在被子里直到里梅做好早餐喊她才睡眼朦胧地从被子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时,里梅的视线定格在她手腕上许久,最后又落在她身上那一套原本属于宿傩的和服上,委婉提醒道:“需要沐浴吗?”
美知迷蒙着望过去,巴掌大的脸透着睡饱的餍-足,脸蛋红扑扑的,即使发型有些乱,但她趴在榻上的样子乖顺极了,像极树上挂着的水蜜桃,咬下去甜津津满是汁水。
她的美貌在鬼蜘蛛和人见伊春那里得到过夸赞,即使是将女人和小孩当食材做料理的里梅也有些恍惚,但那也只是一瞬,少年垂下了视线,似乎不看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你来的时候没有带衣物,我今天会去购买的,现在的话你先随便穿一套旧和服应付一下吧。”
在那场大战之后,咒师家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宿傩大人的妹妹,原本以为只是个探子,谁能想到居然是真的。
美知被提醒了衣服,低头一看,那身宽大的和服早已被她揉的不成样子了,此时更为松垮地搭在她圆润的肩头上,要落不落,身前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她手忙脚乱地抓住衣领,脸更红了。
被看到两次让美知不得不大口呼吸来缓解尴尬,她背对着里梅,依旧逃离不了的局促:“谢,谢谢……”
里梅脸色淡淡,“我带你过去。”
美知捏着领口站起来,她看上去年纪非常不大,身高也不过到里梅的胸口,就这样慢一步跟在他右侧,时不时抬头偷看他。
里梅发现了但是没有拆穿,任由她这样好奇地看着,但一想到如果让她踏入属于他的厨房,大概就不会靠这么近了。
他很贴心地已经放好了水,浴桶里热气蒸腾,一旁的凳子上还放着一套深色系的和服,料子摸着还不错。
美知并没有问和服是从哪里来的,她脱掉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和服很合身,美知凑过去闻了闻隐约带着点女人香气的袖口,猜测着这大概是里梅家中女性的衣物,至于为什么没往宿傩身上猜,经过一天的接触,美知很自信地判断这样中二病的疯男人是不会有女人喜欢的,即使他长了一张帅脸。
她没发现这身鲜浓色彩的和服上有些地方没有清洗干净,如果仔细看,隐约能看到绣着花的图案不太规整,或者颜色稍暗,疑似某种粘稠液体。
美知披着湿发在桌边吃完早餐,屋外已经太阳高照许久了,临近夏日,除了晚上还有些冷,白天里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里梅端来料理放在两面宿傩的面前,轻声禀告美知的情况:“宿傩大人,她好像不清楚您的事情,不太像咒师那边的探子。”
“身上也没有咒力呢,”宿傩一手托着脸,夹起肉递到嘴边,好似不甚在意的样子,“我倒希望是他们送来过的探子……唔,里梅,今天的肉比昨天的差些。”
“冻好的没有新鲜的美味,宿傩大人。”
说到这里,两面宿傩又回忆起了美知身上的味道,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美味,他舔-舐嘴角:“她还得再留一留,重新寻找食材吧,里梅。”
“是,宿傩大人。”
系统似乎觉得这样天真的美知挺好,并没有告诉她有关于两面宿傩的打算。
她站在树下仰着头打量着头顶上方树杈的粗细,似乎在思考做一个秋千是否会压断它。人见伊春对她有求必应导致现在她有些被宠坏了,鬼蜘蛛也会搜罗好东西给她,美知并没有觉得不对,全然收着。
“还得找块木板,绳子得扭粗一点……”
她在这边嘀咕着,三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干后突然绕出来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说是少年,却比里梅还要高上一点,但那张脸太秀气了,稚气未脱的,眼尾抹了一层胭脂红的眼影,格外妖异。他穿着和美知差不多的滟丽和服,头发才到肩高,此时一双眼死死盯着美知,抿嘴笑了起来。
美知退后一步,环顾四周确定周围都是比人要高的墙后警惕地退后:“你是谁?”
少年又上前一步,余光注意着宿傩存在的那个房间,无辜地歪着脑袋:“我……偷偷进来的。”
美知更加怀疑他了,她想要掉头跑去找宿傩,这是经历上个世界后得出的快速反应,但少年连忙叫住了她:“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美知停下脚步,狐疑地望着和人见伊春一样漂亮的少年:“没有人和你说话吗?为什么要偷偷跑到别人家里?”
少年察觉到美知的犹豫后笑容更大了,他扶着树干,有些弱不禁风地将重力靠在上面,细细喘-息着回答她的话:“他们看到我就跑……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你看,你也不愿意……”
他说得太可怜了,美知那点还没完全抛弃的心软让她转过身来,但也没主动走过去。
她站在太阳底下有些晒,少年朝她招手:“躲一躲呀,会晒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