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赵清溪似乳燕归巢般极奔而去,欢喜中带着一丝哽咽:“爹爹,您回来了……”抱着他爹的腰低泣不止。
“怎还哭了?”赵长生摸了摸她的头:“为父只是进山去寻你师兄,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掉金豆子。”
赵清溪被打趣的红了脸,恨恨的将眼泪蹭到他的衣裳上,恼怒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们……”
秦云舒走上前,自责道:“都是师兄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赵清溪从她爹怀里探了探头,噘嘴道:“师兄,今后可不许这么吓我和爹爹了?”
秦云舒点头:“再也不会了。”
赵长生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昨日你师兄不小心误入了陷阱里,若非为父去的及时,怕是要喂一宿蚊子。”三言两句便将此事揭过。
赵清溪轻轻抚了抚胸脯,劫后余生道:“还好爹爹去了,”话音一顿,又道:“爹爹,您走后不久,霜重山上竟无端的电闪雷鸣,我好怕……怕您和师兄有个万一……”
“让你担心了。”
“好在爹爹和师兄平安归来,女儿也就放心了,”赵清似想到什么,忙拉着他的手:“爹爹,我很好养活的,”怕他们不信,忙加了一句:“大不了日后我少吃点肉,这样您和师兄就不用去山上打猎了。”
闻言,赵长生面色一僵,讪讪道:“溪儿,适才回来的匆忙,为父尚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对你说……”
“何事?”
“此去山上寻你师兄,为父顺道又收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小子当徒弟。”
赵清溪懵了,眨了眨无辜的小眼神:“爹爹,女儿刚刚还说要缩衣节食,您怎就往家领人?”
赵长生只觉头痛欲裂,忙对云舒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上前周旋,秦云舒抽了抽嘴角,却不得不开口:“师妹,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我不小心掉到陷阱里,恰好二师弟……咳咳,重华路过,见我身陷囹圄便想着救我上去,奈何他人小力气也小,反倒将自己也带到陷阱里,若非师傅寻来,今夜我二人怕是要遭一番苦楚。”
赵清溪面无表情:“然后呢?”
“师傅和我都十分感激他,想着送他回家,谁料一问之下,方知他并无家人,竟独自一人居住在霜重山上,师傅怜惜之余便决定收他为徒。”
“爹爹,女儿竟不知您心肠如此软?”赵清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爹,咬牙道:“大街上的乞丐也可怜,怎不见您将他们也领回家?”
赵长生:……
赵清溪冷哼,看向脸色苍白的重华:“适才师兄说你并无家人,可是真的?”
重华垂眸:“确实如此。”
“你家里人呢?”
“我从小被人扔到霜重山上,后来被住在山里的姑姑捡到。”
“那你姑姑呢?”
“走了,”重华抬起头,神情凄苦道:“我不知她去了哪里……”
确实是个可怜人。
赵清溪脸色缓了缓,眸光审视的看着他:“你能吃吗?”
重华:……果真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丫头。
“我自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吃的不甚多。”
赵清溪附和般点了点头:“你面如土色,瘦如柴骨,确是孱弱之体。”
重华深吸一口气,暗暗道:我不气!不气!
可是他真的很生气!
赵清溪只是同情了两息,脸色顿时又变了:“你身体如此不好,岂不是说要花不少银子给你调养身子?”
秦云舒扶额:……师妹果然一点都没变。
重华板着脸,冷冷道:“如今我身体已然好转,根本不需要看病吃药。”
“当真?”
赵清溪反问,眸光却是看向她爹。
赵长生清了清嗓:“若非如此,为父怎敢将他带回家中?”
赵清溪这才罢休,没好气道:“你们都将人带回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是允了。
秦云舒眉眼一喜,顺势将重华拽进屋里:“日后咱们师兄妹定要好好相处。”
重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厅里,赵清溪坐到她爹身边,时不时就打量重华一眼,半响后,啧啧道:“二师兄,你比女娃娃长得还好看……”
这回重华没忍住,当场黑了脸,对她怒目而视。
赵清溪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你怎么生气了?我明明是在夸你?”
重华磨了磨牙:“你给我闭嘴!”
“你不好!”赵清溪委屈的撅起嘴:“虽然爹爹收你当徒弟,但也不能太过孤傲,你看看大师兄,他虽不甚爱说话,但待我特别有耐心,如今你也算是我二师兄了,日后可得向他好好学习……”
秦云舒扶额,讪讪道:“小师妹,二师弟刚刚来家,咱们都还不了解彼此的脾性,待日子久了慢慢就好了……”
赵清溪翻了白眼:“大师兄,他一来你就不疼我了。”
秦云舒:……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赵清溪气不过,又将矛头对准她爹:“爹爹,你这进山捡人的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
赵长生面色为囧,猛地站起来,甩袖道:“折腾了一晚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爹爹真是,我又没说什么,至于落荒而逃吗?”
赵清溪看着她爹的背影,不满道。
秦云舒见师傅跑了,立马道:“师妹,我与二师弟在陷阱里折腾了一晚上,如今身子疲乏的很,也去歇息了……”
“师兄快去!”
此时的她倒是十分的善解人意。
秦云舒得令,拽着重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进屋后,重华面色稍缓,忍怒问:“她一直都这样吗?”
见状,秦云舒失笑道:“当年我初来家中,她也是如此,所以你不用理会……”
“师傅明明是……”重华话还未说完,嘴就被封住了,只能呜呜直叫。
“师傅再三叮嘱,不可在师妹面前透漏有关修炼之事。”
重华点了点头,指了指嘴:“呜呜……”
你给我解开啊。
秦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叫你口无遮拦,待师傅惩罚你的时间到了,术法自然就解了。”
重华一怔,耸拉着脑袋坐在一旁生闷气。
就这样,赵家又多了一个男孩,周围交好的人家得知后,纷纷向他道贺,唯有隔壁王大娘家的儿媳妇,背着她来到拳馆,对重华说些挑三拣四的话,待看到赵清溪,则换了一副面孔:“你家的日子刚刚起来,你爹又收了一个徒弟,你怎么不拦着点……”
赵清溪颇有些不耐烦:“婶娘,这关你什么事?”
“你傻啊,你爹多养一个人,你就得少吃一口。”
“那不正好,少吃点,我还能瘦些……”
倩娘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该犯傻的时候贼聪明。”
赵清溪赶紧后退两步,摸了摸红肿的眉心:“婶娘,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倩娘抽了抽嘴角,四处张望:“你爹呢?”
赵清溪指了指房间:“在里面喝酒呢?”
倩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了。”
门外,师兄妹三人趴在门边,赵清溪撇了撇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云舒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不许胡说!”
重华脸色铁青,恼怒道:“哪来的八婆!”
他因天生心脉不全,出生就被家人扔在了霜重山,后来跟着紫金雷纹兽生活,紫金雷纹兽向来爱恨分明,既然养了他,自是极其的喜欢他,就算他心悸发作,闹些小情绪,紫金雷纹兽也会无底线的包容他,正因如此,养成了他尖酸刻薄的性子。
“师弟不可乱言,小心师傅惩罚你。”
这时,赵清溪拽了拽重华的袖子,小声道:“二师兄不怕,有我护着你。”
重华直接抽出衣袖,没好气道:“你惹祸,我背锅吗?”
赵清溪:……
她算是看出来了,二师兄好看的皮囊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赵师傅,我知你们男人都注重子嗣,所以收养了云舒,既作弟子也作养子,”倩娘顿了顿,又道:“云舒来家两年多,我冷眼旁观着,他是个好孩子,虽不善言谈,却十分的有眼力见,可如今这个……”
赵长生喝了一口酒,粗声粗气道:“我这二徒弟虽看着柔弱些,却是个练武的好坯子,假以时日,定能让你们刮目相看。”
倩娘不信,撇嘴道:“那个重华面无血色,骨瘦如柴,一看就是短命鬼……”
话落,赵长生手中的酒葫芦‘砰’的一声落下,直接碎成两半:“你我两家虽然交好,但也轮不到你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
倩娘心下一怯,弱弱道:“赵师傅,我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怎听不懂好赖话呢?”
赵长生冷着一张脸:“慢走不送!”
倩娘跺了跺脚,刚走出房门,就见三个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老脸一红,捂着脸飞快的跑了。
赵清溪呲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重华冷笑:“无事生非的搅家精。”
秦云舒暗暗道:……甚是有理。
赵长生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们三人一眼,三人顿时头皮发麻,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