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收此子为徒,赵长生便与他说了些天衍宗的事,末了,淡淡道:“其实就算为师不说,你心中也知道个大概,”话落,正色道:“为师对座下弟子没有太高的期许,只希望你们日后心正、身正,行亦正,不要做危害宗门、同门相戮之事,不然不必旁人出手,为师便会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秦云舒肃容,正色道:“师傅放心,弟子绝不做危害宗门的事。”
赵长生颔首,语重心长道:“云舒,你记住!只要你一日未学有所成,你就只能是天衍宗的弟子,要遵宗门令,行正义事。”
“是,师傅。”
就这样,师徒二人在山洞中多驻留了一日,赵长生方带着他回到落明城,赵清溪早在城门口翘首以盼,待看到爹爹的身影,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急急的唤道:“爹爹……爹爹……”
赵长生看到她,周身气息瞬间平和下来,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抗在肩上,朗声问:“为父不在,你可有乖乖听话?”
赵清溪撅了噘嘴,轻哼道:“爹爹,王大娘可喜欢我了。”其意她既听话又讨人喜欢。
秦云舒故意落后一步,垂头而侍。
赵清溪自然看到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爹爹,这个小哥哥是谁?”
“他是为父新收的徒弟,名叫秦云舒,日后便是你师兄了。”
赵清溪眨了眨眼:“秦云舒,我师兄?”似想到什么,苦着脸说:“爹爹,咱家锅都快揭不开了,哪儿还有余钱养活别人。”
赵长生拍了拍她的小屁股:“闺女,你比他能吃。”
赵清溪涨红着脸,愤愤道:“爹爹,其实我吃的很少,而且一点也不胖。”
赵长生憋笑:“不,我家溪儿胖胖的才可爱。”
看她鼓起来肉肉的脸颊,像只肥肥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
“爹爹,他是木头人吗?”
秦云舒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
“不许胡闹!”赵长生面露无奈之色,缓缓道:“云舒身世十分可怜,若非昨日遇到为父,他怕是会葬身野兽口中。”
赵清溪‘啊’了一声,眼眶泛红道:“爹爹,他爹娘呢?”
赵长生摸了摸她的头:“他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他比我可怜,至少我还有爹爹……”
话落,赵清溪紧紧的搂住她爹的脖颈,闷声道。
赵长生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这时,秦云舒冷不丁开口:“师傅,她就是我的小师妹吗?”
赵长生扯了扯嘴角:“溪儿年岁尚小,性子又十分顽劣,若日后欺负你,你就告诉为师,为师替你教训她。”
“师傅,师妹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欺负我,”秦云舒顿了顿,又道:“我既是她师兄,日后若有人胆敢欺负她,我定将那人打得屁股尿流。”
自家闺女什么性子,他在清楚不过。
赵长生尴尬的笑笑:“日后你就知道了。”
秦云舒见师傅笑容十分怪异,不知为何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回去路上,父女二人有说有笑,倒是秦云舒始终冷着一张脸,引得赵清溪总是忍不住偷瞄他,被他发现后,连忙躲进她爹的怀里,无奈之下,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却吓得赵清溪差点没哭出来,呜呜……这个师兄好吓人,日后会不会背着她爹欺负她。
王家小院,王大娘转身的功夫,小清溪竟然不见了,吓得她脸色发白,额头冷汗不止,这孩子可是赵师傅的心肝肉,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向赵师傅交代,心急之下,忙唤家里人,一同出去寻找。
刚走到路口,就见父女二人一同回来,王大娘受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跑上前对着小清溪心肝肉的喊了句:“你这个小冤家,真真是吓死老婆子了。”
赵清溪想到她偷偷跑出去,又羞又愧的垂下头,小声道:“嬷嬷对不起,我不该背着您去找爹爹……”
这孩子太不省心了!
赵长生见状,面带歉意的走上前,赧颜道:“王大娘,孩子不听话,让您担心了。”
王大娘心想,人没丢就好,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倩娘眸光一闪,走上前飞快道:“赵师傅,您是不知道小清溪不见后,把我娘给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呦喂,便是我家俩个哥儿不见了,也不见她这般着急……”
王大娘脸色涨红,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你给我闭嘴!”
当着众人的面,倩娘被婆婆如此训斥,心里颇有些委屈,眼眶也随之泛红起来,她这么说还不是为了家里两个哥儿,若小清溪能嫁到自家,无论挑中她哪个儿子,她都会拍手叫好。
王大娘的儿子赶紧上前拽了拽媳妇的胳膊,总算将她拉走了。
一场风波也随之烟消云散。
待一行人回到住的地方,赵长生眸光瞥了眼秦云舒,他立马会意,走上前轻声道:“师傅……”
赵长生从他背后的竹筐里,捡了两只最肥的野兔递给王大娘,轻声道:“我不在家时,多亏大娘帮我照顾溪儿,不然我怎能心无旁骛的进山打猎。”
“邻里邻居的,彼此间互相照顾都是应该的。”
赵长生见她不接,直接将手中的野物塞到他儿子手中:“大娘,若你不收,日后我再不敢麻烦您了。”
闻言,王大娘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你进山打猎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
“大娘,如今拳馆生意不好,我只好闲赋在家,”赵长生笑着说:“好在这里紧挨霜重山,而我又有一身拳脚功夫,倒是可以进山打些猎物,补贴家用。”
“老婆子就是这个意思,进山打猎有性命之忧,猎到野物更是十分不易,你好不容易猎到的野物,赶紧找个地方换成银子,以备日后花销。”
“大娘,此次进山既有所收获,那么我日后定是要经常进山打猎的,到时溪儿还得麻烦您帮我照顾,若您不收,我怎好意思麻烦您,”赵长生眼角余光瞥见鱼哥喉咙不住的吞咽,继续道:“喜哥、鱼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娘便是为了他们,也该拿回去给他们补补身子。”
王大娘见两个孙子眼巴巴的盯着野兔,再想到他们好些日子不曾沾到荤腥,心一软,便不在推拒,缓缓道:“你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不过野兔我只收一只,剩下那只你拿去换钱。”
赵长生哭笑不得,指了指云舒背后的竹筐:“大娘,我打了不少野物,不信您看,这里面都是我打的野物,所以您就放心的吃,敞开肚囊子吃,若是不够吃,再来家里拿。”
王大娘扫了眼竹筐,里面确实满满登登的野物,又看了看背筐之人,诧异道:“这位小哥是……”
“他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秦云舒,”赵长生笑着给众人解惑:“云舒,这是隔壁王大娘以及她家里人,王大娘不仅人热情,心肠还十分的好,平日里很关照为师父女,如今你拜我为师,咱们便是一家人,去给你王嬷嬷行礼问安。”
“是,师傅,”秦云舒肃容,板板正正的行了一礼:“王嬷嬷好。”
王大娘忙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好孩子,不必多礼,”话落,指了指她身后的两个崽子,笑着说:“这俩小子是老婆子的孙子,虽顽劣了些,却是在实诚不过的孩子,日后得了空,便来隔壁寻他们玩。”
秦云舒笑着点头,恭恭敬敬的又揖了一礼。
观这男娃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赵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人,即便隐居于此,也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睥睨之人。
王大娘见他们面带倦色,可见这两日进山根本没歇息好,忙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家去,好生歇一歇。”
赵长生颔首:“那大娘,我就先带着俩孩子回去了。”
王大娘伸手推了推他:“赶紧回去歇着吧,”顿了顿,又道:“日后若还要进山,就把俩孩子送到我那里去,老婆子保管帮你照顾的妥妥贴贴。”
“那就多谢王大娘了。”
屋里,赵清溪抱着她爹的腿,撒娇道:“爹,他真是您收的徒弟,我的师兄?”
赵长生嘴角抽搐:“这还能有假!”
“爹爹,他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我……我有点怕,”赵清溪觑了觑云舒的脸,小声道:“爹爹,他会不会背着您欺负我?”
自家闺女什么德行,他最是清楚,不由正色道:“云舒这孩子面冷心热,绝不会欺负你,反而是你,不要背着为父欺负他,若让我知道,罚你一个月不许吃肉。”
“爹爹……”
赵长生视若无睹,对云舒叮嘱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却满肚子鬼主意,所以莫要被她三言两语忽悠了。”
师傅,你们父女俩斗法,却让我左右为难。
想及此,秦云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师傅……”
赵清溪见她爹当着小哥哥的面,说她的坏话,气的小胸脯起伏不平:“爹爹是坏蛋,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溪儿继承了她娘的血脉,从小就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不会说话时,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无论他去哪儿都得带着她,若他因琉璃而面露哀伤,便会流着哈喇子使劲的亲他,直到他开怀大笑,等她会说话了,那就更不得了,即便将你气的火冒三丈,也能三言两语哄得你心花怒放。
唉!她这么小就如此的古灵精怪,便是他,有时都拿她毫无办法,若是琉璃在,定能狠下心,好好整治她的那些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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