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南灵巧的打开薇安家那扇青铜大门的门锁,这栋房子座落于葛洛斯凡诺广场东面,正对皇宫的后方。在这种局尚的地区,一栋有着壮丽的廊柱和拱形门廊的房子想必所费不赀。
而这又再次证明了薇安的职业手腕,他阴沉的想。
屋子里昏暗而宁静,因为好几周没有开过门,空气中飘着一股霉味。凯南点亮一盏油灯和墙上的一对烛治,烛光照亮了贴着手绘壁纸的墙壁。手里掌着灯,他走过一楼的房间。这栋房子装潢优雅而绝对的女性化,装饰着许多以粉色花朵为主的湿壁画,墙上贴着法国壁纸,家具的风格修长细致,所有壁炉上都挂着大面的镜子。
凯南步上楼梯,注意到昂贵的弧形扶手上每个连接阶梯的部分都雕刻精美,而油灯都罩在水晶灯罩下。看来为了满足薇安的喜好,装演的费用一毛也没少花。楼上的空气里隐约有一股陈旧的香水味。尾随着香味,他找到了主卧室,点上更多灯,专注的观察着四周。
墙上贴着翡翠绿的丝绸,珠宝般的色调呼应着脚下华美的布鲁塞尔织花地毯。尽避时下流行将女士卧房里的床半藏在壁龛里,薇安却把她的床变成注目的中心,甚至特别放在一个铺着地毯的平台上好更加突显。然而最吸引凯南注意的是床对面的墙上一张薇安的肖像画。
画里她是裸体的,向内半转,展露出雪白的背脊和丰臀,双眼优美的回头望,上半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边圆润、美丽的乳房。
画家美化了薇安,让她比现实中更为肉感,双腿和腰部都稍微加长,未梳理的头发艳红得像有紫色的火舌在其间跳跃。在那么多次摆姿势作画的过程中,画家是不是和薇安上过床?看起来是。除了性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让她的脸上有那样嫣红、魇足的表情,嘴角因满足而柔软,蓝眼慵懒低敛,像猫一般。
看着那幅画,凯南感受到每次看到薇安都会有的、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一种火与冰的纠缠……因冷漠的心机才稍微平衡的热烈欲望。他想要薇安,不只如此,他要驯服、净化薇安。凯南要用她利用过那么多男人的方式,来利用她。该是杜薇安自食苦果的时候了。
他走到路易十五式以镶嵌郁金香木为顶层的梳妆治边,拿起一个水晶大香水瓶。香水的味道是浓浓的玫瑰味,调和着清爽的檀香。这个香味立刻勾起凯南在温渥斯舞会上对薇安的记忆。她那时闻起来就是这个味道,温暖的肌肤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把香水放一边,凯南打开梳妆抬浅浅的抽屉,看到”大把发刷、装着花瓣色调面霜的罐子,还有玳瑁、象牙和银质发饰。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有一本以红色摩洛哥为封面的小册子。
凯南松开绳子,快速翻阅着,里面是一份男士的名单,详细记载着性爱偏好和幽会的次数跟日期。这本册子是极佳的勒索工具。他认出许多名字,其中还有几位男士一向以坚定的婚姻和无瑕的名声为做。他们绝对不想让奸情曝光,毫无疑问的不借给薇安一大笔封口费。
甚至安排一场谋杀来让她永远沉默。
“你可真忙啊!”凯南轻声说,把小册子放进口袋里,用不必要的大力关上抽屉。
凯南紧绷着下颚有系统地馊索民间,找到一个皮箱。他把首先找到的一些还算正派的衣服塞进箱子里……几件色彩亮丽的洋装、亚麻内衣、丝质长袜和鞋子,还有一盒蕾丝手帕和三双奶油色的手套。箱子快塞满的时候,凯南拿起灯离开卧室。明天他会再回来好好的搜查阳台,但现在凯南想拜访一下他新来的娇客,看看她状况如何。
凯南雇了一辆出租马车载他回国王街的家。柏大大在门口迎接他,一阵寒风吹进屋内冷得她直发抖。柏太太接过他的外套,招好挂在手臂上。“午安,老爷。今天要在家里用午餐吗?”
“我不饿。”他回答,望着楼梯的方向。“她怎么样?”
一点都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倒,管家太太冷静的回答。“她很好,老爷。杜小姐彻底地洗了个热水澡,女佣玛莉和我一起给她洗过头。我相信她现在状况好多了。”
“很好。”凯南仔细地看着管家,感觉她还可以告诉他更多事情。“柏太太,我认为你很善于判断一个人的性格。”
她骄傲的接受赞美。“我相信是的,老爷。”
“那么,告诉我……你觉得杜小姐是怎样的人?”
柏太太似乎迫不及待要回答这个问题,兴奋的热忱赶走了平时的冷静。她压低声音免得被经过的仆人听见。“杜小姐的行为很奇怪,老爷。我早上端了早餐给她就去监督下面准备洗澡水,杜小姐竟然自己下床整理房间。她甚至连床都铺好了,我想这一定让她痛得不得了。我想不通杜小姐为什么要费这种事,尤其她现在身体又不好。然后在浴室里,她还想帮忙把女仆送上来的热水倒进浴盆里。我当然马上抢过来了,可是杜小姐还是为了增加我们的工作量一直道歉。她好象很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很不习惯让人伺候。”
“我知道了。”凯南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表情,当他为互相矛盾的事实所困扰的时候总是这样。柏太太重新为话题加温。“杜小姐可以说是我见过最体谅人又温柔的年轻小姐。无意冒犯,老爷,可是我很怀疑你昨天晚上所说关于她的事会是真的。”
“是真的。”凯南简洁的说。
薇安会不会是因为丧失记忆所以连性格都变了?难道她忘了如何做出平时高人一等的颐指气使……或者这只是他在玩某种手段、耍弄所有的人?凯南不耐烦的把皮箱交给柏太太。
“找个女仆把社小姐的衣服收好。”
“是,老爷。”管家太大把皮箱放在地上,冷静的棕眼打量着凯南。“老爷,因为没有衣服可以给社小姐穿,玛莉把最好的睡衣借给她了。”
“谢谢。对杜小姐好就等于帮我忙。让玛莉去做一套睡衣加上搭配的晨缕,算在家帐上。做件好的,用不着省钱。”
柏大大对他赞赏的微笑着。“请容我这么说,你真是个好主人。”
凯南皱着眉头回答。“我们两个都很清楚,我是个坏蛋。”
“没错,老爷。”管家太太故作正经的回答。
凯南朝阶梯走去。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里缠绕牵扯着。杜薇安扮演遭受不幸的甜美少女……他不准备忍受这种事。再过几分钟,他就要揭露她是个怎样的骗子。要是她记不得自己是个怎样没有原则的娼妓,他绝对会提醒她的。他要告诉薇安,她放荡的性格中所有狡诈、无耻的面目,先让她好好的回味一下,再来看她如何继续扮天真的少女。
走到自己的房间,凯南没敲门就把门打开,有点期待会看到薇安在一个人偷笑,高兴自己欺骗了所有人。他走进房间……却在半路呆住了。薇安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扶手椅上,光着的小脚侧着一边窝在椅子里,腿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她抬起头来望着凯南的时候,金色的火光在她脆弱的容颜上跳跃着。她穿着一件有点太大的高领白色睡衣,一条蓝色细羊毛膝毯围住腰部和大腿。
把书放在地上,薇安将膝毯拉高到胸前。凯南心中拉扯的角力升到痛苦的高点。她的脸蛋像天使,头发却像恶魔的侍女。刚洗过的长发像一道及腰的帘幕垂在身旁,波浪般的发发融合了各种红色,从肉桂色到金红色,深浅不一。通常大自然只会把这样的头发赠予平凡女子,补偿她们缺乏的姿色。
然而薇安却有着文艺复兴时期画中才有的容颜姿态,只是现实中她的细致清新是任何画作都无法传达的。现在薇安的眼睛已经消肿了,她纯蓝色的专注视线完整的投向他,柔软的玫瑰色双唇是大自然的杰作。
他的呼吸出了问题。他的肺部无法好好运作,心跳大快,牙关紧咬着。如果他不是个文明人,如果他不那么重视自己出名的自制力,他会立刻在这里占有她,不管后果如何。凯南是那么的想要她。
似乎完全不了解他的沉默和汹涌的挣扎,薇安迟疑地给他一个欢迎的微笑。他几乎要因为这个笑容恨起她来了,如此温柔亲切的笑容,牵扯着他胸中深处的某些东西。
他报以一个自信的微笑。“午安,杜小姐。我们该谈谈了。”
薇安仍用毯子包住身体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内心有许多情绪正在翻搅,其中最明显的是好奇。仆人跟她说过莫凯南是鲍尔街警探,而且是其中最出名一个。某着仆人还说他是全英国最勇敢的人,薇安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他真是个巨人。在过去二十四小时的恐惧和不适中,她都不曾感觉那个吵哑低忱的声音和深思的绿眼属于这样一个……呃,巨大的人。他不只是高,而是各方面都很大。现在薇安从几乎在泰晤士河溺毙的经历中惊魂稍定,终于可以好好看清楚他。他的肩膀宽得像教堂大门,高高的身躯惊人的劲健,有着肌肉结实的腿和充塞外套袖子的雄壮双臂。
以一般的观点来说他并不算英俊。这个男人的脸像花岗岩一般毫无表情。薇安看着他的手,回想起这双手温柔的触摸,她感到脸颊像被火焰所笼罩。
“是的,我愿意谈。”她喃喃道。
凯南搬来一张扶手椅,放到她身边,彷佛那是轻而易举、毫不卖力。看着他,薇安不禁怀疑拥有这样无穷的力量是什么感觉。他只是人在这里,鲜活的男子气概和活力就充满了整个房间。现在他坐在那儿,沈思的绿眼观察着她,这双长着长睫毛的眼睛并不是翡翠绿,颜色更深一点,让薇安想起山毛泽树叶或古董酒瓶。
“莫先生,”她说,无助的将视线从那双诱人的眼睛上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那么好心又慷慨,而且……”她觉得脸上的颜色都集中到脸颊上两个发烫的点上。“我欠你一条命。”
“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不是我,”凯南说,对她的感激似乎不太高兴。“救你的是引水员。”
薇安必须让他了解她的感觉。“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会死。我还记得躺在阶梯上,又冷又痛,病到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活。然后你就来了。”
“你还记得别的事吗?任何关于你或你的过去的事?你有没有印象跟某人打斗或争吵?”
“没有。”她的两只手伸到颈子上,触碰着疼痛的地方,疑惑的看着他。“莫先生……
是谁对我下的手?”
“我还不知道,如果你没有丧失记忆就会该死的容易许多。”
“对不起。”
他耸耸肩。“这不是你的错。”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照顾她的温柔陌生人到哪儿去了?薇安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抱过、安抚过她、帮她的瘀血上药的人,他甚至还像个慈爱的父亲一样帮她塞好毯子。现在他却变得如此严厉又遥不可及。他在生她的气,可是她不知道原因。这样的体会让薇安觉得比之前更为迷惑与混乱。他是她仅有的一切,他的冷漠对待让她无法承受。
“你很不高兴,”她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好象让他稍微软化下来。他仍没有看着她的眼睛,只深深叹了一口气,好象释放出某些压抑着的不愉快的情绪。“没有,”他摇头低语。“没什么。”巴也许他发现了一些跟她有关但他不喜欢的事,薇安想着,焦虑让她全身紧张,肌肉也因而颤抖。
“我很害怕,”她说,紧握的双手放在腿上。“我试着去回想起一些事,任何关于我自己的事。一切都很陌生,没有任何意义。而想到有人恨我恨到想杀死我——”
“那个男人认为你已经死了。”
“男人?”
“没有女人有足够的力量空手勒住你。此外,你过去的人生中并未认识很多女人。大部分跟你有关的人!都是男的。”
“喔。”他为什么不直话直说,而要她一直问问题?看着他石头似的脸,猜着过去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可置信的地步,真是一种折磨。“你说过……我可能不会喜欢你要说的跟我有关的事。”她微抖的催促着。
他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一本深红色皮封面的小册子。“你自己看。”他简洁的说,把册子放在薇安手上。
“这是什么?”她软弱无力的问。
凯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眼中透出不耐。
她小心翻开册子,发现每一页都是女性整齐的笔迹。里面是清单,有姓名、日期……大约半分钟之后,她读到一段极为露骨的内容,羞怯的惊叫一声合上了册子。震惊的眼神抬起来望着他。“你到底为什么给我看这种东西?”她想把册子还给他,可是他不肯伸手接过去。她把小册子扔在地上,像看到一条蜷曲的毒蛇。“这是谁的东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的。”
“我的?”一阵冰冷的感受窜过全身,她把薄羊毛毯里得更紧。“你弄错了,莫先生。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响亮清冷。“那不是我写的,我不可能写这种东西。”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就是不可能!”既惊又辱,薇安谴责的看着他。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平淡又冷静。“你是一个交际花,薇安,而且是全伦敦最有名的一个。你的天分让你赚进大笔财富。”
薇安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死白,心脏在胸口疯狂的敲打着。“这不是真的!”她大喊。“这本册子一定是别人的。”
“我在你家里找到的,在你的卧房里。”
“我怎么会,……我是说!怎么会有任何女人写出那种东西?”
“当作勒索的工具,”他温和的举例。“或者是,只有这样你才记得住。”
薇安像被人驱逐似的从扶手椅上跳起来,薄羊毛毯落在地上。一阵疼痛窜过包扎着的脚踝,她退缩的向后跳了几步,觉得必须在两人之间拉开一些距离。“我没有做过里面写的任何事情!”
她很恼怒的看到凯南的眼光正扫视着她,这才发现火光透过薄棉布的衣服,清楚映出她身体的所有细节。她急忙抓住宽松的衣服,用衣褶遮住身体。“我不是妓女,”她激动的说。“如果我是,那某部分的我一定会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因为没有这回事。你完全弄错了。如果这就是你的调查能力,那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有多厉害!现在…….现在你赶快出去,多问一些事情,做你需要做的事,查出来我到底是谁。”
凯南从椅子里站起来,跟着她。“我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改变事实。”
“我不只不喜欢,”薇安说,大力的呼吸着。“我根本拒绝接受。你弄错了,懂不懂?
”她很难堪的摇晃着,虚弱的脚踝再也支撑不住了。
“难道你想要我带你去游街,看有多少人愿意手按圣经发誓你就是杜薇安?”凯南严厉地问。“还是你想亲自去你家看卧房里挂着的你的裸体画?我带了你的几件衣服回来,你要不要试穿一下看看有多合身?我可以挖出一大堆证据来。”薇安跟踏地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紧扣住她背后。
凯南把她拉到胸前的时候,她抽噎着。她用手臂挡在两人之间,头向后仰好看到他在高处的脸。在她冰冷的双手下,他的肋骨像大木条一样推不动。他用有力的大腿困住她,紧紧抱住她。
“就算我是杜薇安,”她顽固的说。“你也不能证明我有做册子里写的那些事,那都是编出来的。”
“那都是真的,薇安,你为了利益出卖肉体。”对这件事,他似乎并不比她高兴。“你一直在男人之间周旋,从每一个身上拿走你要的东西。”
“喔,是吗?那到底谁是我最后一个情夫?他人在哪里?你为什么没有派人找他?”
“你猜那是谁?”凯南轻柔的问。
这句话让薇安一阵晕眩。她目瞪口呆,突然在他的怀里垮下来。“不。”
“自从你离开杰拉德爵爷,我们就是情人了。我到你家里找过你很多次。我们一直很保密,可是我们正准备做出更正式的安排。”凯南毫无罪恶感的撒着谎。以她那样污秽的人生,这个欺骗伤不了她,而且可以达成他的目的。他想要薇安,而这是得到她最方便的方法。
“那你跟我是……”她说不出那句话。
“没错。”
“你骗人!”薇安尽力想挣脱,又推又扭,可是他的手臂就像钢条。很快她就因为无用的挣扎而虚脱。她无法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让凯南兴奋了起来。他硬挺的男性象征高高抵着薇安的小肮,惊人的高温炙烫着她。她怎么可能跟这个男人有亲密关系却一点都不记得?
她颤抖着倒在凯南身上,完全靠在他修长、肌肉强健的身躯上。她累得无法动弹。他身上有着亚麻和微微刺鼻刮胡自的愉悦气味,姐深深呼吸着这股香气。她的头垂在他胸前,耳朵贴着他响亮的心跳。“你弄错了,”她说,虚弱到无力哭泣。“我不是那种女人。我不可能是。”
他没有回答,薇安知道他是如此榷信这件事,所以觉得不必争执。一阵愤怒切过她的困惑。好极了。她不会再白费力气去否认这种指控……时间会证明他是错的。
“你现在想要我怎么样?”她以沉重的声音问。感觉到他的手在背上游移着,一阵战栗窜过全身,他掌心的热度穿透棉布衣料。
“我要你留在这里,”他回答。“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的方便。”
为了他的方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继续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使她失去了记忆。她回头望着那张到目前为止都像个天堂的大床。如果他今天晚上想要,她是绝对无法承受的。她一定会穿着睡衣一路尖叫着冲到街上去。“今天晚上就算你想要,我也没办法顺你的意。”她造反了。“明天也不行。以后……”
“嘘。”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一丝好笑。“我不是那种混蛋,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硬要。
我会等到你身体好起来。”
“我永远都不要!我又不是妓女。”
“你会要的。那是你的天性,薇安。你不能改变你的本性。”
他那就事论事的说法让她火冒三丈。“我从今以后不会要任何男人了,特别是你。”
她的反叛似乎启动了他内在的某种东西,释放出坚定的决心,要向她……也向自己证明什么。他在薇安来得及思考或反应前,把她快速的拉进怀里。他抱着她向床走去,把她放在铺得很整齐的床罩上。他低身压向她时,黝黑的脸掩去火光。
“不要。”薇安边喘边说。
他的嘴唇线条残酷,但贴上她的双唇时,亲吻却是如此轻柔、缓慢、蚀人心魂。他的手放在薇安头两侧的床垫上,除了双唇,身上没有别的地方和她接触。如果她想要,可以轻易的翻身离开。但是她却停留在他身下,被这快速散布、甜蜜又火热绽放的感觉定住了,全身细致的毛发都不禁耸立。
她举起手到他的脸上,欲拒还迎的想推开他,但他移动头的角度,更用力的吻住她,让所有抗拒的想法瞬间消失。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戏弄、爱抚着。他尝起来有咖啡味,还有其它愉悦的男性气味,引诱着她的舌头做出羞怯的回应。这样羽毛般的轻触似乎让他更兴奋。深深的呼吸着,他在她唇上扭动着,印下深长而索求的吻,一次比一次更温柔、更亲密。薇安无助的在他的身躯下方逐渐松弛,而一阵沉重、甜蜜的痛楚却在她胸部、胃部和两腿之间聚集。她迷乱的心再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也一点都不在乎了。一切只剩下感觉,她整个人都专注在他唇上那吞噬的热度。
她突然移开嘴唇,让薇安吓了一跳。他滚烫的视线盯住他。“懂了吗?”他沙哑的说。“现在告诉我,你是哪种女人。”
薇安过了好久才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既羞又怒,她翻转过身。“走开,”她抽泣着,把手按在耳朵上,不想再听他可能会说的任何话。“离开我。”
他立刻照做,留下她在床上沉默的蜷成一团。
谤本不知道自己正往哪里走,他不知不觉的下了楼,心里充满疑问与激情……“薇安。”他不只一次的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同时是诅咒又是祈求。
他发现自己来到书房,这是一个皮革跟橡木构成的天堂,放着舒服的旧椅子和特别设计的书柜。书柜前面有斜面的玻璃,底下的抽屉有黄铜格子。他狂热搜集书本,任何书只要有两面封皮的都可以。堆在书桌和其它桌上的一迭迭报纸,常让柏大大抱怨这里是全伦敦最容易失火的地方。
凯南只要静静坐下的时候,手边一定会有书或报纸。他不在睡觉或工作的时候都在阅读。不管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遗忘过去。在某些夜晚,悔恨像鬼影一般缠绕,让凯南完全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来到书房,喝着白兰地、读着书,直到文字在他眼前模糊。
在一柜柜真皮封面的护符间徘徊着,凯南想找出让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手指轻轻跟随过冰冷闪耀的玻璃门,打开一扇,画过一排书本。但是这次,皮革的触感也无法安慰他……
他的手渴望着女性柔软的肌肤、丝般的秀发、圆润的胸和臀……
他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他的脸落寞又凄凉。
低吼着转身离开,凯南走向放在一对小橱柜间的餐具柜。其中一个橱柜当作酒柜。凯南翻找着柜子,直到他的手终于碰到一个菱形的白兰地酒瓶,里面荡漾着深色的液体。打开瓶盖,他直接就着瓶子喝了起来,昂贵的法国白兰地所带来的充实流下他的喉咙。期待着熟悉的温暖在胸中蔓延,却只得到空虚。
凯南的心思飘回薇安的影像,她口中的甜蜜,纯真的回应。好象她并不习惯于亲吻,好象是个在经验丰富的师傅手中、笨拙却热忱的学徒。一切都是假的。
“纯真!”他嘲笑的低语着,灌下更多白兰地。薇安绝对是个上等货色,但她仍然是个妓女。自己一定是个傻瓜才会想保护她、渴望她,最糟的是,喜欢她。
他在扶手椅坐下,腿架在书桌边上,静静的承认了令他羞耻的事实。要是他不知道薇安是谁、是怎样的人,绝对会为她疯狂。哪个男人不会呢?她如此漂亮、聪慧与楚楚可人。她听到自己是个交际花的反应,完全是愤怒与不解,正如一个良家妇女会有的反应。凯南的直觉和头脑很少会给他这样矛盾的讯息,发生这种状况时,他通常会退而相信直觉。但这次他不会这么做。凯南太清楚薇安故作清纯的独门手段。她现在的表现如何并不重要,迟早她一定会露出真面目的。
所以,不可以让自己被她占据。
只是,可恶而该死的……这绝不容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