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绕胡沙(7)
这边电话还没挂。
“江连雪的家属。”护士在走道上喊。
温以宁回头应了声“在。”
唐其琛也听见了, 说“那你去忙,有事情就打给我。”
挺简单质朴的一句话, 他这性格就是这样, 从不多余的安慰点缀,许的是什么承诺,那就能实实在在的办到。
电话先挂, 温以宁转身去护士那儿。护士给了她两张处方药,“去交费,再拿药, 她打完针了,按医嘱吃药,不适随诊。”
江连雪已经拔了针走出来,精神奕奕又能当雀后了,“开的什么药啊?那个消炎的给我划去,家里还有,别浪费钱。”
护士挺忙的, “那你跟医生说。”
温以宁说“医生是对症下药,你别什么药都乱吃好吗?回头吃出毛病来了, 还不是我的事儿?”
针孔不出血了, 江连雪丢掉棉签,从她手里把单子拿了过来, “行行行, 听你的,我自己去交费。你一个月在上海能挣几个钱, 这么不知道持家呢怎么。”
温以宁一言难尽,“持家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这么想笑呢。”
江连雪瞪她一眼,瞪完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温以宁又把缴费单拿回手里,微叹口气,“我去。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玩牌我不拦着,但你得有个度,总那么坐着身体吃不消。”前面这些话还很中听,江连雪难得的没跟她杠。顿了下,温以宁又一本正经说“本来就一把年纪了,身体再不好,你还怎么二婚,怎么傍大款?”
江连雪气得当场嚎叫“姓温的你找死呢!”
温以宁快步下楼梯溜得飞快,心情挺好的还插了把刀“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这母女俩就是这样,三句好话说不上就得翻脸,这么些年互相折腾嫌弃也不是一朝两日,江连雪都这个岁数了,对什么都看得淡,唯一能鹤立鸡群一点的就是自己这张风韵犹存的脸。她着实吃了个憋屈,当着满楼道的人嚷“呸!死丫头真不是亲生的!”
两人吵吵闹闹地从医院回了家,在出租车上也互怼成章,江连雪骂起人来一溜溜,把司机大哥都给听乐了。下车的时候鼓起勇气说想加个微信,江连雪睨他一眼,“什么岁数了还想泡我女儿。”
司机大哥脸涨得通红,鼓起一百二十个勇气说“不加她,加你。”
江连雪一脸憋闷,愤愤然的把车门给踹上。进了门温以宁还在笑,被她用力往手臂上一拧,“有完没完了!”
是真狠了劲儿,温以宁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再看江连雪铁青的脸色,估摸是真生了气,她揉揉手,诶了一声,也肯好好说话了,“你也别太挑,找个合适的伴儿过日子,我不反对。”
“我真要找,还管你同不同意?”江连雪冷哼。
这句话倒是很符合她性格了。
“你还是先顾上自己,真成老处女了,你就去当尼姑得了。”江连雪瞥她一眼,“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是说错老处女了?呵,别跟我提李小亮,你俩谈恋爱那会,你就没在外头过过夜。”
温以宁真服了,“非得过夜?白天开房不行啊?”
江连雪嘁了声,“开你个头,亮亮也是个死心眼,护你跟护鸡崽子似的,你俩还好着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谈的不是女朋友,是在养女儿。跟你白天开房?乱|伦么?”
说白了,两人就没到那个份上。
恋爱是谈了,也做了一般恋人之间要做的事儿。小亮老师是贴心温柔的,有时间就带她去看看电影逛逛街,当老师的工资不算高,但小亮家里条件小康,又是独子,所以手头宽裕,带学生去外省参加比赛的时候,都会给她带贵一点的礼物,有次非要给她买个lv,被温以宁死活拦下来了。就在天虹商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众家暴呢。
这个恋爱谈的平淡如水,却充实温暖。因为小亮老师太好了,让人周身都暖洋洋的。虽然分了手,但温以宁还是不习惯别人说李小亮的坏话。就江连雪这乱七八糟的表述,听得她忒不乐意。
“你别总拿小亮说事儿。”温以宁提醒道“不尴尬吗?”
江连雪不以为意,回归正题,“我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说的不对?忠言逆耳你懂不懂?我可给你提个醒,找男人,找个合适的。你懂合适的意思么?不止是人合适,其它方面也能对的上。没钱的不行,跟着受苦。太有钱的也别高攀,家里人基本都是事儿逼,够你看脸色的了。”
这口气都到嘴边了,不止怎的,又给吞咽了下去。温以宁默了默,垂着眸,低着头,跟发呆似的。
江连雪气不打一处来,食指往她脑门儿上一戳,“脑子忘记上油,都锈傻了。”
温以宁也没躲,戳疼了也不反抗,忽然问“那我要是找了呢?”
江连雪双手环在胸前,懒洋洋的斜眼,“那就狠狠敲他一笔钱,玩完了就散,再拿这钱回来包个小白脸。”
得了,浪费刚才那通真情实感的反思了。
温以宁订了第二天下午的高铁票,她走的时候,给江连雪留了两千块钱,大清早的还去菜市场买了几斤肉和排骨塞冰箱。下楼的时候,李小亮的黑色大众正好在倒车,探出脑袋,“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李小亮非要接她去高铁站,某些时候也是轴的很。温以宁打量他几眼,“唔,你今天。”
李小亮不太好意思的扯了扯衣服,“不好看?”
商务款的olo衫,胸口纹着品牌的lo,是个中高档的牌子,一件短衫一千来块。这跟他平日的运动休闲风大相径庭,也不是不好看,就是有点奇怪。温以宁笑了笑,“改风格了啊小亮老师,蛮正式的。”
李小亮没说话,就对她笑。
到高铁站,李小亮说“你等我一下。”然后推开车门绕去了后备箱。
温以宁正在回一封邮件,低着头也没注意。等人再上车时,空气就不太对味儿了。
花香?
温以宁转过头,一束火红的玫瑰被李小亮抱着。
他很紧张,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脸都被玫瑰给映红了。沉了沉气,他嘿了一声,自个儿都觉得好笑,“忒没出息了,又不是第一回送。”
温以宁听出个大概,眉头皱了皱,挺无奈地看着他。
“没想给你压力,就想送你个花。”李小亮张了张嘴,说出两句粉饰太平的话,开了头,剩下的就好说了。两人这么多年,当过同学、做过朋友,成过恋人。能给的,他都给了,想要的,也一直没有放下过。
“宁儿,我是个笨人,没法儿在你面前藏心事,因为你就是我的心事。这玫瑰以前也没少送,反正就那个意思。”李小亮轻轻呼出一口气,“当然你也别有压力,我估摸着我也没戏,但我不说出来,可能就更没戏。”
这下倒让温以宁无话可说了。
也不是尴尬,他们之间这种似亲人的关系太坚韧,足够淡化很多别的情绪。李小亮能说出来,那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结果不重要,纯属憋不住。
温以宁心里有点愁,“小亮老师,我。”
“不说不说了,快进站。”直接打断。李小亮把花往她怀里一塞,下车就帮她拎行李,“我不要你为难,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放心,江姨我帮你看着,有什么事儿就给你打电话。”
李小亮把人送到检票亭就猴急猴急的走了。
温以宁抱着这束花,现在还有点懵。周围人都看着,善意的微笑和探寻的目光将她包围,温以宁只好抱着花进了站,找到位置坐下,才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新微信。
一个是李小亮“宁儿,到了报个平安。”
一个是唐其琛“上车了?”
两人都是掐着点发的。一前一后躺在她列表上面,看得温以宁心情复杂,这两天发生的事就跟注定了似的,往她心头按了个暂停,甚至生出了几分“我是不是该重新反思”的念头。再想到李小亮,这老师也真是让人发愁。
温以宁把手机按熄,两个人的消息都没有回。
过了五分钟,唐其琛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响了好多下,温以宁才接,敛情收心的喊了一声,“唐总。”
电话那头的唐其琛刚散会,这会儿还坐在会议室没有走,这个称呼让他眉头轻轻皱了皱,“上车了?”
温以宁心不在焉的“嗯。”
唐其琛心里敏感,一根线也扯得很紧,他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某种不确定的犹豫,也能猜出她下一句的推辞。几乎出于本能的,唐其琛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四点半到站,我三点在出站口等你。”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就不可能再让两人之间出纰漏。唐其琛很快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就走,柯礼低头看个数据的功夫,老板就不见了身影。
就这样,温以宁出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唐其琛。
唐其琛是机场和高铁站的常客,但特地抛下工作上这儿来等一姑娘,是头一遭。两人隔着距离,一对上视线,便都有了各自想法。唐其琛不再是平日那位西装革履的唐总,他竟然换了行头,一件纯色的t恤简简单单,发型也变了,精英利落难打理的背头软下来,显得人柔和了不少。
他看起来年轻又耀眼。
唐其琛来之前回公寓特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在浦东大道那儿给她买了一束花,他手里的白玫瑰和温以宁捧着的红色玫瑰对比明显,唐其琛目光下沉,温以宁也觉得尴尬。这花一路上没丢,就被她带下了车。
唐其琛在原地等她,三十多岁的男人,这场面还是挺喜感的。
等温以宁走近,他低声笑了笑,“就该来h市接你的,送个花都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温以宁也笑了下,唐其琛能从她的神情里读出极力克制的不适应。他说“我拿着,这么多人看,也不合适。”说罢,就把李小亮那束红玫瑰给拿了过来,把他买的放回了温以宁手中。然后转过身,“我车在停车场。”
唐其琛今天开的是辆白色卡宴,也没别的,就是觉得和他这身衣服比较搭配,上车后,他问“饿不饿,去吃饭?”
温以宁看了看时间,说“时间还早。”
唐其琛点点头,“那我们逛逛,你想去哪儿?”
两人最后去了南京路的步行街。主意是温以宁提的,其实没什么要买。从见着面起,她心里慌,换个词就是有些无所适从,她想找个热闹点的地方松松气。待在车里的时候,电台放的是一档搞笑脱口秀,但她和唐其琛谁都没有笑。
夏日的余热犹存,昼日长,黄昏傍晚的时候,火烧云染红了一片天。
温以宁跟着人流慢慢走,心不在焉的看着两旁的商铺,唐其琛和她并排,回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凡她停留稍微久,他便问“喜欢吗?”
温以宁摇了摇头,“我随便看看。”
唐其琛嗯了声,不再说别的。
正是商家大力促销夏季服装的时候,随处可见打折的标语,行人扎堆的在店里挑选。温以宁忽然想到什么,她问唐其琛“你来这儿逛过吗?”
“这几年没有过。”唐其琛诚实说。
“你不用买衣服的么?”找了个话题突破口,顺着下来总算不那么冷场了。
唐其琛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西装这些都是柯礼去订的。就那几家店,每一季的系列新款都会按时送过来。有时候出国,时间允许的话,我也会自己去挑——诶,小心。”
迎面的行人光顾着看热闹,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唐其琛的手搭着温以宁的肩膀,稍用力的把人护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前胸贴后背,体温都很热。
唐其琛扶着她肩膀,手指动了动,似乎没有放下去的打算。掌心贴合的温度渐渐升高,跟烫了一个窟窿似的,温以宁脸颊微热,不怎么坚决地挣了挣。
唐其琛很快放手,还是沉着冷静的样子。
两人之间透着那股小心翼翼,战胜了心头的悸动不安,成为了这次约会的主旋律。对视一眼,都能体会其中的不自然,然后很有默契的同时笑了起来。
温以宁低着头,嘴角微弯,说“估计你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走,我请你吃东西。”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糕点要么?”
唐其琛还真仔细想了想,温以宁擅自做主道“吃,也就这个清淡点了。”
她买了半斤桂花糕,唐其琛自然不会让女生付钱,从钱夹抽出一张整的递过去,半斤才十块不到,估摸着老板也不太想找这么多零钱,笑眯眯地说“帅哥,微信付一下呗。”
唐其琛说“您收钱,我微信没开通支付功能。”
这话一出,后头排队的学生笑了,调侃道“那你落伍啦。”
另个大胆的说“咱们互加个微信,我帮你付钱好不好?”
唐其琛这样貌气度搁哪儿都是出众的,他身上有一种很冷情的劲儿,这种光芒是低调却富含着厚重的质感。男人的魅力分很多种,讳莫如深的最有吸引力。唐其琛一米八往上,穿什么都能撑得住,早被这群小女生看上好多眼了。
唐其琛倒没说什么,清清冷冷的拒人千里,温以宁赶紧拿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扫码付款,拽着人的胳膊就离开。
她摇头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了吗,什么人的微信也敢加,万一是变态怪叔叔呢。”
唐其琛听得笑出了声。
温以宁这才反应,飞快松开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说你。”
唐其琛看着她,唇角弧度淡淡的。
温以宁视线对上来,“虽然你很少自己买东西,但现在基本都是电子支付了,你开一个,以防万一。”
唐其琛把手机递给她,“你来。”
手机一直放在他裤子口袋,这会还有体温热度,温以宁握在手里,然后在路边的石板凳上坐了下来。唐其琛陪她一起,“是不是要银行卡?”
“嗯。”
唐其琛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并且没什么避讳的报出密码。
温以宁听到那串数字后,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但很快维持住,极力克制着平静帮他弄好,然后手机还过去。
唐其琛说“我订了电影票。”
温以宁愣了下,“嗯?”
他笑,“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画风实在不搭。绝大部分时候,温以宁都只看到他正派严谨时的样子,唐其琛话不多,但就像平静汪洋,水底依旧埋藏着暗礁、酝酿着海啸。他这个人太有分寸,或者说太寡情。甚至在这种烟火气稍浓的氛围里,都能看出他的格格不入。
偏偏他说,“我提早订好了电影票。”
许是见温以宁迟迟没回应,唐其琛又说“挑了部喜剧,你要不喜欢,我们再换。”
他语气里的小心试探和温柔包含让人触动。温以宁就这么听软了心,那些不适与尴尬,防备和动摇,迟疑与矛盾,通通退避三舍。温以宁弯了弯唇,欣然说“我想吃爆米花。”
到了电影院,唐其琛就并入大队伍中,心甘情愿的在柜台前,排着长龙为他心爱的女孩儿买爆米花。
温以宁站在不远处等,目光一直跟着他动。
唐其琛背脊挺直,始终跟前面排队的女生保持礼貌的距离。女生买好转过身,唐其琛侧过来把路让开,抬头看见了温以宁,便指了指汽水,意思问她需不需要。温以宁嘴角扬起,轻轻摇了摇头。
再后来,唐其琛现学现用,也会拿微信付款了。
温以宁就这么笑了起来,心头涌起暖洋洋的潮水。
“走。”唐其琛走过来,把米花递给她。他自己买了瓶水,带着人排队进场。这片儿口碑不错,观影的很多,他们前面是一对学生小情侣,男生高高帅帅,女孩儿娇小可人,正撒着娇,拉着男朋友的手摇啊摇,“我不管,我就要你喂我。”
男生看着就很酷,一张脸冷清清的也没多余的表情,估计快被摇晕了,才抓了一手心的爆米花伸到女朋友嘴边,凶巴巴道“张嘴。”
女生乖乖巧巧的吃了,又跟只餍足的小猫一样抱着男朋友,她脸是朝着唐其琛和温以宁的,视线对上他俩,特调皮地眨了眨。
唐其琛脸色不太自然,温以宁也别过头,仿佛手上抱着的不是爆米花,而是飞天炸|弹。
过了一会,唐其琛站过来,还真的捏了两颗爆米花放到她嘴边,无奈道“被小姑娘挑衅了。”
温以宁忍着笑,这么多人看着。
唐其琛低声说“来,给老板个面子。”
温以宁头一低。就着他的手把爆米花吃掉了。女生的舌尖温热,避免不了的刮过他的指腹,那点湿润的热气被无限放大,唐其琛心跟着颤了颤,收回的手垂在腿侧,又细细的捻了捻,捻出了一地璀璨烟花。
放映厅里座无虚席,唐其琛和温以宁在中间的位置,爆米花就放在扶手上。电影讲的是爱情喜剧,很讨巧的商业片。也不知是电影太好看,还是两人太入迷,总之那桶爆米花安安静静的搁在那儿,谁都没有再吃过。
放映结束,唐其琛和温以宁走到商场外,天已完全黑下来,店招的五彩灯亮映红了半边天。
夜晚的人流量似乎更大了,唐其琛怕她被人撞着,手一直虚虚挡住她的肩膀。
两人无目的地逛,谁都不忍多说一句别的。
中央广场的前坪围了很多人,手机商家每到周末都会做各种活动。今晚这边搭了个舞台,镁光灯和摄影器材一应俱全,不知从哪儿招来的商演团队,正在又唱又跳。
温以宁就这么停下来,看着新上台的一位年轻歌手。
他抱着吉他,很闲适的往高脚凳上翘腿坐下,琴弦一拨,音乐的前奏便响起。
是一首老歌,原唱粗野狂放,但被他改编唱出来,又是另一番浓情滋味。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鼎沸的人声渐渐安静,就剩纯情温和的嗓音徐徐道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
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心门之外”
台上的歌手台风稳健,闭眼,沉吟,每一个动作都配合着在诉衷肠。温以宁看着,听着,心也跟着节奏一起,忽上忽下,潮起潮落。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唐其琛沉了沉眸,转过头,视线落向温以宁。这个注目温柔而有力量,无声胜有声。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过去的永失我爱,也是此刻的失而复得。温以宁侧颜安静,眼睫轻轻煽眨,察觉到目光,她也转过头,和唐其琛无声对望。
歌曲渐入高|潮,人群里也自发响起了合唱。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会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唐其琛喉结微滚,心底像有尘埃落地,亦伴有曙光升起。他伸出手,慢而坚定的握住了温以宁。他能感受到白皙冰冷的手在掌心微微颤动,也能感觉出她内心浩瀚汪洋一般的迷惘和波动。此刻无需多言,唐其琛只是更用劲的,不让她逃。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引吭高歌,到此放歇。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温以宁眼角微湿,指间微抖,然后顺着唐其琛的掌心捋进他的手指缝隙——
紧紧相牵,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