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八万。”晚会上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声音的发源处,徐涣恩端着酒杯,很绅士地微笑着冲人们点了一下头。何雅笑意盈盈地走向徐涣恩,两人漂漂亮亮地旋到了舞场中央。从始至终,何雅都没有注意过我一眼,即使在我喊价格的那一刻,何雅的目光也没往我这边移一下。天鹅已经回到了属于她的天空,怎么可能看得到地上那只痴痴望着她的癞蛤蟆。
生活突然变的索然无味,我对后面的美女都失去了兴趣,一个人独自离开了晚会。
这会儿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我孤零零地站在公车站台上,脑子里想起泰戈尔的那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才不是什么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没有钱可以请你跳一支舞曲。物质的距离往往比精神的距离更难以跨越,也更残忍。
我想我以后听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时再也不会觉得可笑,因为我知道那只癞蛤蟆心里的痛苦。
背后突然响起何雅的声音:“你在这干什么?”
我猛地转身,何雅穿着晚礼服,宛如一朵盛开的洁白莲花。不远处停着她的那辆悍马。
“我,咳,咳。”我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干:“我在等公车。”
“哦,”何雅走到站牌前看了看:“我不知道你要搭哪一辆,可是好像这上面所有的公车都已经过了最后一班的时间了。”
“是吗?那我只有搭出租车回去了。”
“那好吧,我先回晚会去了,再见。”
“再见。”
我背过身,不想看何雅离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响起欢快的华尔兹舞曲。乐曲声是从悍马里传出来的。
何雅缓缓地走向我:“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请我跳舞的话,约我就可以了。”何雅优雅地抬起右手。
“可是……,我不会跳舞。”
“……”
“……”
天使不耐烦了,开始露出她狰狞的獠牙:“如果你还不赶快想点事做,而是继续让我这么尴尬地站在这里,你就死定了!”
“那划拳好不好,我就会这个。”
“好啊。”
“人在江湖飘啊,那能不挨刀啊。”
“三刀砍死你啊。”
“我五刀砍死你啊。”
“……”
如果你碰巧在午夜十二点看见一个穿着晚礼服的漂亮女孩子在华尔兹舞曲声中与一个长的还有点帅的男人在大街上划拳的话,不要害怕,这不是灵异现象,走开就好了,也没有必要打110或是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痛苦万分的从被子里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按下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问:“哪位?”
“你个猪,都已经八点了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要死了还是想找死,居然敢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听着何雅在电话那头凶神恶煞地叫喊,我的嘴角慢慢弯了上去,终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还笑,我是在夸你吗?”何雅对于我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也没了办法,语气一转说:“你很听话哦,真的不关机了。”
“昨晚上回来太晚,我忘关了而已。”
何雅很不屑地“切”了一声:“嘴那么硬干什么,又不是啄木鸟。”
“起来看电视吧,你上新闻了。”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裹着毯子就冲到了客厅,沙发上醒目地躺着两件女人的内衣。方海这个变态,就这么喜欢在客厅里做。我把那两件内衣往沙发那边拨了拨,正要往上面坐,想了想还是站着算了。
电视里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后面紧跟着何艺的那辆奔驰G500,画面右上角是我和Rachel在车里的照片,照片上我和Rachel一脸的嚣张,活脱脱一副我闯红灯我怕谁的流氓相,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根据播音员的讲述,这张照片是被街头上的某位好事者拍下的,本来是要用来控诉富人的嚣张气焰的。不过等电视台的记者调查后,这件事又成为富人的正面事迹了。画面切换到一家汽车工厂,何艺的奔驰正在做着内部换修工作,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工程师,那个工程师声称清理干净这辆奔驰以及换上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座位共需要三十八万人民币。看来比当初预想的四十万便宜一些。
镜头切换回来,播音员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当时我和Rachel是如何慷慨地答应救助那位伤者,又是如何尽心尽力地把病人送到医院。最后,播音员语重心长地总结说:“因为当事人以及车主都拒绝采访,我们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位富人的行为无疑给当今社会的其他富人作了一个表率,在我们痛感世风日下,为富不仁的今天,这件事让我们对这个社会重新充满希望,先富起来的那批人的心灵无疑也正在慢慢地富起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那位交警做人很厚道,只字不提当初Rachel要求有人先负责换座位钱的事。
“你笑什么?”我和何雅的电话还一直都没挂断。
对何雅我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我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给何雅讲了一遍。
“为什么要骗我姐?”电话那头的何雅很吃惊:“我姐在你们的心目中难道是那种见死不救,一毛不拔的坏人吗?”
“这也不能怪我,你姐对慈善是不太热心嘛。”我把希望工程的人来拉捐款的事给何雅讲了一遍。
“就因为这个。”何雅叹了口气:“我姐只是不信任国内的慈善机构而已,他们从来不告诉你这些捐的钱都用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还老爆出丑闻,鬼才敢把钱交给他们。我姐每年捐的款都在千万级好不好,居然在下属眼里落的这么个下场。”
“啊,你姐这么有钱!”我知道何艺肯定有钱,可是每年捐款都能捐几千万,这也太夸张了。
“我的着重点是我姐有捐钱好不好,真是对牛弹琴。算了,你赶紧下来,我电脑坏了,你给我去看一下吧。”
虽然我是学计算机的,可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于修电脑我是一窍不通,公司里鼠标坏了我都是直接找IT部门来换。就连我住的地方要把接入的网线分给两个机器用我都是看着说明书搞了好半天才搞好,被方海一直鄙视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