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润哑低软,浓长的睫毛一搭,简直可爱到爆炸。
左甜有点儿发愣。
她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一起揩油事件,也不是他不听话,对她做了越界的亲密行为,它也许只是一个单纯的舔伤动作,是她误会了小白。
左甜看着他楚楚可怜的双眼,怎么回事,她还有点子自责起来。
看给我们家小朋友委屈的,小动物舔伤多正常啊,是她自己想歪了吧?
居然又用人类这一套规则去恶意揣测他,他明明是心疼她才舔的啊!
左甜摸了摸头发,“哦…抱歉…”
“我想错了…”
“那个,我没事儿的小白,这个是被太阳晒的,不是伤口,我不疼。”
小白:“……”
左甜僵硬地放下枕头,捂着脖子站起身往房间里走。
中间被地毯的卷面绊了一下脚,她也没停下脚步。
回到房间后,她才慌慌张张地扬声告诉他,“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小白坐在地毯上,看着布帘后的灯光灭了,眼里映出的一圈清黑色的光晕也跟着暗淡。
他的耳朵软趴趴地搭着,说不出的可怜落寞。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很清楚地知道,主人不喜欢自己和她靠得很近,也不喜欢他亲密她的身体。
过去的二十年里,有一半的时间,他是在左甜的怀抱中度过的。
就是因为他现在变成了这样,主人才讨厌和他亲密了是吗?
他张开手,看着自己修长冷白的手指骨节,莫名地有些无力和后悔。
念头还在脑海里不断回荡,
主人讨厌与他亲密。
主人讨厌他的碰触。
主人讨厌他的舔舐,他的抚摸,他的靠近。
主人会不会,也讨厌他呢?
———
为数不多的一个早晨,左甜在闹铃响起之前醒了。
她躺在床上,发呆地看着天花板。
闹铃响起,她伸手按掉,慢悠悠地坐起身。
穿好衣服后,左甜走出房间。
小白正窝在沙发上睡觉,他有时睡地毯,有时睡沙发,偶尔,也会守坐在她的房间门口。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好不可怜。
左甜撇开视线,走进卫生间。
她洗漱完后,对着镜子,快速上完了一个通勤妆。
走到门廊,背上包包,回头看了一眼,小白还没醒,她微停了一下,收回眸光,转身出了家门。
公司里,上班时间还没到,各位同事吃早饭的,补妆的,泡咖啡的,左甜则是握着手机,聚精会神地刷某宝。
陈果凑过来,晃了一眼她的浏览页面,“你买折叠床干嘛?”
左甜:“……”
还能干嘛,告慰一下她愧疚的小心脏呗。
她让小白睡了这么久的沙发和地毯,都想不到给他置办一张像样的床。
她还使唤他这么久,还恶意揣测他的好心?真是罪过。
陈果:“你不会要在办公室午睡吧?”
左甜:“……”
“怎么可能。”
陈果:“那你买折叠床干嘛,家里要添人了?”
左甜:“……”
陈果:“你不会还跟你男朋友分床睡吧。”
左甜:“我买了放客厅的,我想躺着看电影不行吗。”
陈果:“行行,你想倒立看都行。”
“吃不吃肠,今儿摊饼的老大爷免费多送了我半根。”
左甜竖手挡开,礼貌婉拒,“谢谢了,我刚喝了咖啡,还想回味一下,不想嘴里串味…”
陈果切了一声,一口把肠塞进自己的嘴里,滑着椅子,飘走了。
左甜浏览了好一阵,看好了一款折叠床,就是还不确定尺寸。
它有一米八五,一米九,两个型号。
左甜拿不准小白的具体身高,目测应该就是一米八多,由于这床还挺贵,掉一个尺寸型号下来,就掉五十块钱,她还是想买的更精准一点。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打电话直接问问他,让他拿家里的尺子自己个儿量一量。
可小白没有手机,他们除了实地见面,其余情况,根本联系不上。
想到此,左甜又开始盘算,要不要再给他买个智能机,好歹和她日常联系用?
“欸,你脖子这么快就好了?用的什么牌子的芦荟胶啊。”
同事转到她的后侧方,本来在跟其他人聊天,不经意瞅到她的后颈部位,一片雪白无痕,她凑过来惊奇的发问。
左甜顺着她的目光,疑惑不解地摸过去,
“啊?”
同事:“你后颈啊,昨天不是晒伤了吗,现在都好了,一点儿印子都没有。”
左甜的皮肤比较娇嫩敏感,以前做现场执行时被暴晒,皮肤晒出红点,甚至更严重些,第二天还会脱皮。
就算涂了芦荟胶舒缓,凭她的肤质更新能力,至少也还要四五天才会恢复原样。
左甜拿起工位上的镜子,往后一照。
果然如同事所说,什么都没了。
左甜用手指尖摸了摸,“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同事以为她是被新入手的芦荟胶的效果给惊到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到底哪个牌子的芦荟胶这么好用,快告诉我,我赶紧也买几只。”
左甜:“……”
这…应该不是芦荟胶的缘故吧。
左甜回想到昨晚,自己的后颈被他舔过,难道是小白的缘故?
他的舔舐,可以恢复皮肤上的伤痕?
除了瞬间移动,小白要是还有这样的特异功能,那她小时候骑自行车在膝盖上留下的摔伤,还有左手食指被刀片划过遗留的伤痕,还有左侧眉尾的一点疤痕残留,他也都能恢复原样了?
同事:“喂,你怎么了,一个芦荟胶的牌子有这么难想吗?”
左甜:“不是,就是普通的芦荟胶,药店买的。
“应该是昨天的晒伤不严重,就是看着有点红,我用冰块敷了一下,红就退了。”
同事:“哦…”
左甜回到座位前,伴着上班的时间点到来,缓缓投入进工作中去。
至于她刚刚的猜想,她心说,等她晚上回家再试试看吧。
————
同一时刻。
左甜家中,小白早已醒了过来,坐在地毯上,抱着腿发呆。
软软绒绒的一双羊耳朵耷拉着,慵懒糯软。
他的目光空然而无焦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想一个具体的人。
家里没有安装宠物监控,所以左甜并不能确定,自己离开家去公司上班的那十个小时,小白在家里具体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待着,没有她的陪伴,他到底有多孤单。
刚开始的时候,她给他找碟片让他看,想让他学习一下人类社会的各种知识,还会给他安排日常的学习任务,像家长带小孩一样。
后来这些碟片都看完了,小白也能和她进行一些简单的沟通后,她又找了些动画碟片,让他看着解解闷。
她的家门,每天都是反锁封闭的状态,他想出找她,也出不去。
他好想主人,离开她每一秒钟,他都很想她。
空荡死寂的房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小白出了神,慢慢地转头,视线空泛地看向门廊。
他鼻子很灵,闻得出门外不是主人的味道,所以兴致缺缺,提不起劲。
左甜曾经跟他说过,她不在家时,如果有人上门查水电,推销商品,一律当作没有听见就好。
他定了一两秒,想应该也是推销之类的人来敲门,正要转回头,从贴近地面的门缝里滑进来一张五颜六色的广告纸。
他们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地板又滑又光,这发传单的力气还挺大,手往里一撇,广告单子直接滑到了沙发旁。
小白微微一侧眼,就看见广告单上面,几行醒目的大字。
——教你让女人享受最甜蜜的抚摸与疼爱
——高潮连连,让她幸福
——男人就得这样做,女人才会爱你
小白盯着这几行字,想到昨晚舔主人的脖子,还有之前舔她的嘴唇,都被她讨厌了。
而现在,这张花花绿绿的单子上却写着,手把手教你让她享受与你的亲密时光,追求极乐的幸福时刻。
小白后知后觉地来了兴趣,软趴趴地耳朵慢慢地竖了起来。
他视线荡向门口,确定发传单的人已经离开后,才有点做贼心虚地弯下腰,长臂一伸,把地板上的那张纸捞了起来。
他手指捏着传单一角,展开,低眸仔细认真地阅读上面的每一个文字。
润黑眼眸比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亮了几分,布满着最纯粹的好奇与探索欲。
但他认识的文字到底有限,看了一遍,两遍,除了广告单上的标题,上面那些推荐药品功效的说明文字,和购买联系电话,他也看不太懂。
翻过来,这个画面,他看得专注。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嘴唇贴在女人的脖颈上。他既不是用舔舐在给她疗伤,也没有伸出舌头,舔她的皮肤,表达喜欢,只是把嘴唇,覆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某种特别的仪式。
这就是人类间更亲密的触碰方式吗?
用嘴唇,而不是舌头去亲密对方,就像他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
如果他这样做,主人会高兴吗?
摆弄了一阵,小白回想到主人曾清楚地告诉他,嘴对嘴的行为很脏,让他一定不要学,他还是把单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可没一会后。
他又把它捡了出来,藏在了电视机柜下面,最底层的夹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