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如梦方醒。所谓爱情,其实就是一场大病。我的病就要好了。
——莫言《蛙》
第一次见程宿屿那天,是薄诗十七岁生日。
作为薄家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公主,薄诗从小就是在追捧声中长大的。
她长得漂亮,家世又好,一向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薄诗一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生日那天家里为她举办宴会,哥哥薄砚说要带个朋友来,薄诗没在意。
她哥是A市人尽皆知的浪荡子,在圈内朋友众多,上了大学后,因为住在本地,所以总时不时地会带几个朋友回家,薄诗已经习惯了。
听他说要带个朋友来凑热闹,薄诗只当是他在哪儿认识的狐朋狗友,并不多关心。
她当时在意的,只是自己刚收到的一只雀。
关在漂亮的鸟笼里,金丝雀一下一下地在啄食。为了防止鸟儿飞走,已经有专业人士替它剪了羽。
这是薄诗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季霖送的。
长相如此漂亮的一只鸟,可惜却不能展翅,无法飞翔。
薄诗养了两天觉得没意思,干脆把它送了回去,让人带话给季霖,什么时候鸟儿会飞了,什么时候再送还给她。
隔日季霖得知了这件事,还专门打电话来对她抱歉,称没想到会扫了她的兴。
薄诗听他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愈发觉得无聊,简单敷衍了几句后,她挂了电话准备小憩会儿,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哥哥的声音:“薄诗,在里面吗?”
“在,进来吧。”薄诗头也不抬,随口应了。
然后门被推开,薄砚笑着从屋外进来。
一见到薄诗,他眼也不眨地便夸赞起来:“嚯,不愧是我妹妹,这打扮起来,模样就是漂亮。”
薄诗低头照着镜子,嗤了一声,带着点小不满道:“说什么呢,我不打扮也漂亮。”
薄砚闻言,笑得更灿烂了:“是是是,你最漂亮。”
“对了,介绍一下。”薄砚从身后拉出个人,漫不经心地指着他说,“喏,这是我朋友,程宿屿。”
薄诗不以为然地抬起头,循声望去,然后却突然愣住。
她这时才注意到了哥哥背后,被阴影挡住的地方还有人在。
一旦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再也挪不开眼。
那是一个绝对称得上好看的青年。
脊背笔挺,肤色冷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眼尾微微上翘,高且瘦的身形,站在那里有种格格不入的冷僻,让人想起了高山上的皑皑雪层,远远望去触不可及。
薄诗看着他,突然有些失神。
青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轻轻掀起眼皮,盯着薄诗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用冷淡的声音说:“你好,程宿屿。”
连声音都很好听。
像山涧的清泉,冰冰凉凉。
薄诗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你好,我叫薄诗。”
“怎么了这是,都这么拘束?”
薄砚在一旁笑了笑,打趣友人道:“都让你提前见到寿星了,还不给礼物,难不成你想白吃我妹妹的宴席?”
程宿屿终于勾了下唇,露出很淡的笑意:“怎么会。”
作为生日礼物,程宿屿送了她一块梵克雅宝的手表,不算便宜,但也并不稀奇,在薄诗收到的礼物里甚至算不上名次。
但就是那样一块普普通通的表,薄诗却视若珍宝地戴了五年。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四万三千八百个小时。
时间长到薄诗后来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到难过。
原来她喜欢了程宿屿那么久。
久到她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把这块融不化的冰给捂热。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十七岁的薄诗,和二十岁的程宿屿。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薄砚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在不断懊恼。
他说,如果不让他们认识就好了。
如果不让薄诗,遇见程宿屿就好了。
有了一次见面后,就会有第二、第三次。
薄诗开始时常跟在哥哥身后,薄砚去哪儿,她跟到哪儿。
就连薄砚身边的朋友见了,也都忍不住调侃她:“你最近是怎么了,天天跟在哥哥身边转,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人?”
ktv里声音嘈杂。
薄诗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余光却在偷偷瞟着角落里的程宿屿。
青年在慢条斯理地剥橙子。
明明旁边的果盘里有切好的,他却偏不要,叮嘱服务生拿没切的过来,自己一个一个剥,剥完外层橘色的皮,再剥里面白色的果络。
整个过程细致地像是在完成艺术品,一丝不苟。
直到完整一个橙子剥完,他才终于满意了似的,轻扯了扯唇角,随手将剥好的果肉扔进果盘。
轻飘飘的,就那么不要了。
薄诗心尖突然颤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感觉程宿屿刚才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是错觉吗……?’她想。
旁边有人在喊薄诗的名字。
薄诗反应过来,掩饰般地咳了一下,接着慢慢抬头,回答起薄砚朋友刚才问的话:“那个,我这不是快出国了嘛……明年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见不到哥哥了。”
所以,她这几天黏着哥哥的事,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哦,也是。”朋友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忘了小公主跟我们不一样,不在国内读大学,是准备要出国的人了。”
“那等你以后出去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朋友啊。”
男生说着笑了笑,拍着薄诗的肩道:“逢年过节也别忘了寄礼物回来,不然我们可要跟你哥告状啦。”
薄诗抿着唇笑笑,害羞地说:“徐年哥,你就别打趣我啦,大家的礼物都有,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忐忑。
那他呢?
他也是哥哥的朋友,自己要送吗。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动静。
是程宿屿。
他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表情很淡地道:“我出去抽支烟。”
“啊,那我也……”旁边有个男生开口。
他却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径直推门走了。
坐在程宿屿旁边的男生一怔,原本起身到一半的动作顿在那里,看着本来是想和他一块儿出去的,现在却仿佛多了丝尴尬。
包厢里的几人都面面相觑,等他出门后,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
薄诗听到有人骂了句:“拽什么拽,不就是……”
后面声音压低了,她没听清。
但薄诗突然发现,哥哥的那些朋友们好像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接受了程宿屿。
直到薄砚从洗手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慢吞吞走来的程宿屿,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屋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喧闹。
徐年笑骂了句:“去那么久,你在外面勾搭美女啊?”
“滚你丫的,当心点说话,我妹还在呢。”
薄砚啐了他一句,解释说:“路上碰到阿屿了,跟他一块儿抽了支烟。”
“怪不得,身上都是烟味。”徐年笑了笑,看了眼程宿屿,没再继续。
薄砚走到点歌台那儿,点了首粤语歌,是张学友的《旧情绵绵》。
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却在这儿唱起了苦恋。
大伙忍不住笑他装。
薄砚却耸肩不理睬,只说:“你们这群五音不全的,就搁那儿嫉妒去吧。”
边说边拿起话筒,清了清嗓。
他一开口,其他人便安静了下来,薄诗也在其中,听哥哥唱歌时,她稍许有些惊讶。
平日里那么不正经的一个人,唱起粤语歌时却这般温柔,像个天生情种。
怪不得身边总是女孩子不断,薄诗摇了摇头。
/回头一生中几次未看清/仍然苦恋共你的爱情/我继续/奔波中不停/每晚每日如何让你知/是雨是晴……
室内光线太暗,薄诗有些看不清哥哥的脸。
她无意识移开了目光,想着屋里太闷,还是出去透透气吧,便朝不远处望了过去。谁知这时却不偏不倚地,正巧对上了程宿屿的双眸。
半明半昧的灯光落下来,两个人俱是一愣。
先移开目光的是他。
薄诗的右手攥了下衣角,轻轻抿了抿唇。
气氛好像变得粘稠起来。
她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滋味,却只能感到心脏在怦怦跳着,呼吸变得有些不畅。
在那个所有人都在玩闹的夜晚,仿佛只有那一个角落是静的。
薄诗不敢再往那边看,只是难得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听哥哥和朋友们唱歌。
最后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程宿屿起身说要走了。
薄砚刚喝的迷迷糊糊,闻声忍不住看过去:“阿屿,你这就要走了?才几点啊,再玩会儿呗?”
“不了。”程宿屿的声音依旧冷淡,“还有论文没写完,回去赶一下。”
“哦,对,我都忘了……嗝,还有这事儿。”
薄砚表现得晕乎乎地,伸手指了指薄诗:“那你再帮我个忙,把我妹妹……咳,送回去,我们在这儿玩通宵,她留着不好。”
薄诗听完,蓦地抬起头。
没有看哥哥,而是下意识看向了程宿屿。
男生那双冷僻的眸子很淡,眼皮微微掀起时,有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看向薄诗,语气平静地说:“过来吧,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推一推预收《秘密关系》!
【弟弟x哥哥的未婚妻】
文案:
人前,应晞与江盐势不两立。
两人自幼关系就不对付,一见面没有哪次是不吵架的。
但无奈两家是世交,应晞又是江盐哥哥的未婚妻,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也只能保持着个不尴不尬的社交距离。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相看两厌。
但在人后,他们是朋友以上的秘密关系。
应晞来江家吃饭那天。
江盐把应晞堵在储物间,居高临下看着她,问:“我哥做的菜,好吃吗?”
应晞仰头看着这个疯子,笑:“好吃啊。”
然后唇被他堵住,手也被他拗到了身后。
江盐低下头,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应晞人在江家,嘴唇被这家伙咬破出了血。
而自己的未婚夫此刻却敲响了外面的门,冷淡的声音传进屋内:“应晞,你在里面吗?”
她下意识反扣住江盐的手。
但下一秒,江盐这个疯子在低头吻了她一下后,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力道松开了她,然后转身。
他笑吟吟地走出去,喊了声:“哥。”
应晞一瞬间心脏骤停。
-食用指南:
1.未婚妻是口头协议,没有正式订婚;
2.男女主sc,是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