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对他们拳打脚踢,文弱书生那能抵抗训练有素的侍卫?
他们很快就被打倒在地,泥土滚了一身,一时间脏乱不堪。
“宋都司,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楚川走到宋长亭面前,捏起宋长亭的下巴,让他看着被司禁司的人痛打的学生们。
“我劝你什么都不说,这些人我都记住了,若是你多说了话,你猜他们能活多久?”
宋长亭躺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本以为这件事成了,寒门的光就到了,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看着这些人被司禁司的侍卫打的学生,有些人甚至已经倒地不起,此情此景,他只感觉心在滴血。
“老天爷,你为何不开开眼,看看这些穷苦百姓啊!”宋长亭声声泣血,涕泪横流,但是他还是低下了头。
承认自己败了。
楚川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侍卫便收了手,皇上爱民,并未将其拿入司禁司,只是就地遣散。
楚川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恭喜二皇子。”
他回头看去,沈叶初一身月牙白锦袍,领口袖口皆以金线勾勒,腰间坠着白玉玲珑腰佩,衬得人气度优雅,与他刚见沈叶初时的狼狈截然相反。
这几天风信都在跟他说着沈叶初的事情,什么流连于酒楼,为青花阁的姑娘一掷千金,每件衣服必有金线勾勒等等荒唐事。
在楚川的眼中,沈叶初就是个花花公子,这样的人,钱财便可买他的忠心。
这种人,他用着放心。
楚川笑着说:“沈大人为何要恭喜本皇子?”
沈叶初走到马下,仰头望向楚川:“您获得了皇上的信任,也算是上前走了一步不是吗?”
楚川挑眉:“只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
沈叶初瞥了眼那些颤颤巍巍快步离开的人低声问:“殿下剩下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楚川远远望了一眼:“放他们回去吧,都是穷苦之人。”
沈叶初沉声道:“那就请殿下看看里面有没有知晓今日内情之人,若有,请殿下斩草除根。”
“不然皇上知道此事,怕要震怒。”
话毕,沈叶初行礼离开,楚川盯着沈叶初的背影,招手让风信过来:“看好他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
风信领命而去,楚川回宫复命。
沈叶初亦步亦趋地跟在宋长亭身后,不一会就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宋长亭回首,两人相视一笑。
宫中楚清歌正在丹凤宫与朱诗宜喝茶。
一盏茶过去,两人未出一声,她们都在等。
她们在等群臣激愤,皇帝可借此彻查青泉一事。
届时在朝堂周旋一番,也可将楚川身边的几个文臣拿掉。
婢女柳声从偏殿走过来,附在楚清歌耳边说了些什么。
朱诗宜紧紧的盯着她的神情,见楚清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握住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见此情形,朱诗宜便能猜出个大概,于是问道:“怎么回事,没闹起来?”
楚清歌摇头:“楚川不知有什么能耐,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士子都被遣散了,他还没有降罪组织之人,怕是要得民心了。”
“不过……”楚清歌顿了顿,有些疑惑,“我总觉得奇怪,士子闹起来本就蹊跷,这楚川处理的这么容易,我更觉得有问题。”
朱诗宜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棋盘,头疼得紧,自己在现代哪里学过围棋,这具身体的原身就是个女将军,不喜欢琴棋书画。
这些天的苦学,能看懂简单的棋盘,可这复杂到环环相扣的棋局,她是真的看不懂。
她只觉得这黑白的棋子在她眼前乱飞。
朱诗宜索性闭上眼,摇头晃脑地说:“那些文人写的文章,确实是我们一手谋划,为的是让皇上生气,再加上燕北侯遇刺一事,皇上盛怒之下会降他一职,没想到……”
楚清歌灵光一闪:“你说这会不会是楚川的局?”
她在脑中演算过很多种可能,可哪条路都行不通。
上一世,她与楚川斗了好多年,对他的手段了如指掌,他最喜欢栽赃嫁祸,坐收渔翁之利。
今日之事,以他的性子,早就将这些人尽数下狱了。
那还能就地遣散?
她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叫了声朱诗宜:“你现在出宫,让人盯着这些士子,若真是楚川布局,怕是这些人都难逃一死。”
朱诗宜起身时,楚清歌拉住她:“无论如何,为首者定要保他无虞,说不定会有大用。”
朱诗宜点头,楚清歌跟着朱诗宜走出大殿,正巧碰见内务司的太监来送东西。
“公主万安。”太监毕恭毕敬行这礼,将卷轴双手举过头顶,“这是公主一早送来的画,奴才已经装裱好了。”
楚清歌收下后,太监便退下了。
见人走远,朱诗宜忍不住调侃。
“这不同人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我记得沈大人也给你了贺礼吧,我怎么没见到你给那个装裱起来?”
楚清歌谈谈瞥了她一眼,这人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你再这般不懂礼数,我便在宫里找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朱诗宜听闻此话打了个寒战,抱着楚清歌的胳膊,撒娇道:“好公主,好姐姐,您就饶了我吧,我还得给您跑腿呢,哪有时间学规矩啊。”
见楚清歌没说话,她连忙行了个礼,一路小跑离开丹凤宫。
楚清歌暗自笑了笑,正准备回宫小憩一会,忽的被人叫住。
她回头,看着沈叶初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楚清歌见沈叶初步履踱来,心下微窘,她不知沈叶初是否听见了自己方才与朱诗宜说的话。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将江海晏的画珍藏,而对其所赠之物却置之不理,恐怕会激起他的嫉妒。
明日自己便要搬到别苑,也就是说沈叶初日后天天都要来上课,以他的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怕是上课时会给她苦头吃。
“沈大人怎么入宫了,还……来了本宫这里?”楚清歌强作镇定,面带微笑地问道。
“微臣来给太后请安。”沈叶初眼神锋利如刃,“顺路经过丹凤宫前,正巧见到公主。”
楚清歌看着沈叶初一本正经说瞎话的脸,皇祖母的坤宁宫与自己的丹凤宫一东一西,谈何顺路。
沈叶初歪头看向楚清歌故意藏在身后的卷轴:“臣忽见公主手持画卷,可否一观?”
“这是涂鸦之作,怕污了大人的眼,而且……”
楚清歌心中一紧,她岂能将江海晏的情意轻易示人。
然而拒绝显得太过明显,沈叶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话未说完便被沈叶初打断。
“哦?难道公主想私藏外臣礼物?此事若是传至陛下耳中……”
沈叶初挑眉留言间透着淡淡威胁。
听到这话,楚清歌彻底知道沈叶初听见她与朱诗宜的画了。
无奈之下,楚清歌只得小心翼翼展开画卷。
那上头人物惟妙惟肖,不愧是江海晏。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沈叶初低吟道。
他目光掠过画面,在看到江海晏落款时竟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呵。”他冷哼一声,“看来这江家之名不过尔尔。”
“这画,没画出公主半点美貌。”
楚清歌眼见他要将画卷挽起便急忙上前夺回:“那是自然,大人您的画太学的士子都争相模仿,一般人定是比不过。”
“所以您赠我那幅,本宫早已好生珍藏。”
楚清歌话虽违心但面上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连忙将画收好。
沈叶初闻言眸光闪动几分满意之色。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听闻公主明日即将移居别苑?”
“正是。”楚清歌应声答道,并暗自揣摩着对方接下来可能提出的要求或者条件。
果不其然,沈叶初接着说:“刚才臣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叮嘱臣,您去往别苑可万万不能荒废学业。”
他顿了顿:“那,后天开始在别苑中上课。”
楚清歌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但转念一想到后天已安排宴请,下意识拒绝。
“只是……后日本宫要在别苑宴请宾客。”
话说完楚清歌就后悔了,她明明可以先应下,之后在差人通传说自己身子不爽便可推辞。
非说什么宴请,果然,沈叶初原本好一点的脸色又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宴请?”沈叶初似笑非笑,眼中闪过几分玩味:“公主宴请贵客,怎的连我这个先生都未曾得知?”
他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透露出丝丝凉意。
楚清歌微微一愣,面上迅速浮现出尴尬而礼貌的笑容随机心生一计:“怎能忘了沈大人?”
“本宫方才已命人备好请柬,正欲差遣婢女送至您府上。如今既然遇见大人在此,便当面相邀,请后日按时参加。”
沈叶初脸色稍缓:“臣遵命。”
两人对视片刻后,沈叶初忽而声线压低:“司卫司中有我留下的一个人,若能助公主解开此事局面,算是还公主之宴请之礼,但能否撬开他的嘴就看公主的了……”
“沈叶初。”楚清歌心头微动,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不由得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与与楚川一伍,为何要帮本宫。”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发问,沈叶初眼神稍纵即逝地掠过深邃哀伤。
“你真不记得我了?”他喃喃自语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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