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教我笑对人生……
贺晓晓稍作整理,去厨房把菜热了,盛一碗香浓的鸡汤,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的解决晚饭。
饭后休息半小时,钻进书房写作业。
贺家一贯主张独立,于霞是能兼顾家庭的事业型,贺晓晓耳濡目染,从小就懂得做好分内事。
学生么,自然以学业为重。
写完作业看会儿电视,到点了洗漱睡觉。
明天还要上课呢。
深夜11点,贺晓晓平卧在床上,思绪愈发清晰。
她清醒的盯着天花板,描绘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男人身着军装,高大伟岸、成熟可靠。
那是她的超人老爸。
再一眨眼,男人变作少年,冲她笑得没心没肺,玩世又不羁。
贺晓晓忧愁地叹出一口老气,拉被子挡住眼睛。
睡觉!
*
第二天不到6点,贺晓晓耷拉着眼皮站在卫生间里,跟镜中长了一岁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面前的小姑娘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过肩的长发,皮肤白皙,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出一抹少见的英气,鼻子娇而挺翘,唇瓣是自然的浅樱色,不错的唇形……
欢迎来到17岁的第一天,以及,你爸今年也过17岁。
贺晓晓:“……”
谜样的开局,不可谓不惊喜!
来到空荡荡的客厅,观察半响,在茶几上发现一百元钱,用遥控器压着。
妈回来过,至于爸……
想起昨天经历的事儿,贺晓晓心底萌生出一个有些过分的想法:希望贺敬铭先生一年后再回家。
然而这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一百块收入囊中,收拾收拾,上学了。
*
实验一中无论师资力量还是硬件设施,在江城都属于中游偏上水平。
出过清华北大的省状元,也闹过上新闻的暴/力事件,学生两极分化严重。
只要用心学,考上名校光宗耀祖不是梦。
一旦放任自我,最下限无非一曲铁窗泪。
总的来说,是所相当有弹性的老牌中学。
这届高二总共18个班,每班大概45人,除开两个艺术特长班,分班有一套严谨的计算公式,据说是年级主任搞出来的,上学期在原来的班里讨论过,贺晓晓没听明白,总之她被分到各方面都比较中庸的9班。
班主任名叫邹涵,年纪轻轻不到30岁,这学期刚入职,目前看来很有教学激情,开学第一天就为全班定性——你们,充满无限可能!
就是不知道他能否驾驭得住9班无限可能里的……那个无限。
今天周五,新学期的第一周。
临近7点,贺晓晓紧赶慢赶走进教室。
以讲台为中心向外辐射三排,属于‘好学生爱学习区’,中间是‘还没想好奋发向上还是自暴自弃的挣扎区’,后面就是‘放飞自我无拘无束休闲区’。
老邹发过话:“学校是你们的战场,班级是你们的阵营,座位是你们需要时刻守好的防御塔!想要拿到心中最佳位置,用你的成绩说话!”
简而言之就是等摸底考试出成绩,按高低排。
所以这几天大家都是乱坐的。
摸底考试从今天下午开始,延续明天一整天。
高二开始就没有双休了,过段时间还要开晚自习。
大家都在努力适应。
贺晓晓对座次抱无所谓的态度,分班之后,原来的同学只剩蒋一鸣和陈璐,前者是个逗比,后者……不熟。
此刻,学习区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自行做早读,挣扎区里的同学补作业、聊电视剧、吃早餐……干啥的都有,和休闲区的大佬不分伯仲。
贺晓晓决定前往最后一排角落,短暂的放飞一下。
昨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虽然她全程参与,却没来得及表达。
是的,她也有诉求。
比如不想和跟自己的同龄老爸做同班同学,一起备战高考更是扯淡。
还有妈那句‘将来你也会经历’,她越想越慌。
这是以贺家为范围的异变,贺晓晓横竖绕不过去。
那家里其他人呢?
她忽然想起暑假去帝都,堂兄堂姐带她到处玩儿,说起她快满17岁,哥哥姐姐们的表情那叫一个内涵。
贺家枝繁叶茂,按照‘每当自己第一个孩子满17岁当天’的基础理论,以小家为单位,家中孩子超过17岁的,都体验过了吧?
贺晓晓单手拖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在笔记本的空白页写家谱,捋思路。
早读时间到了,班主任没来,班里乱糟糟的。
蒋一鸣还跟去年一样当班长,依旧不具备威严气势,喊得嗓子冒烟,底下的人该干嘛干嘛,吵得贺晓晓皱起眉头。
又在下一秒,教室忽然安静下来,好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贺晓晓心里正纳闷,有个人杵到身侧,挡住她的光亮,顺带将她笼在自己制造的阴影里。
她愣了愣,抬起头一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桌边,宽展的双肩将千篇一律的白衬衫穿得贴身得体,双手揣在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口袋里,斜挎一只运动包,剪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逆着光的脸孔,当得起‘俊朗’二字。
沈白,实验一中颜值与成绩都顶着天花板的存在。
贺晓晓因为去年承包了他高一全年的同桌份额,还被评为年度最受羡慕女同学来着……
“你怎么来了?”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贺晓晓脱口而出。
不是说转学了么,期末考都没参加。
讲台上,蒋一鸣也在问:“老白你怎么来了?”
“啊?来上课啊。”沈白回身看班长,又望回表情茫然的同桌,“我没转学,老家有点事情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贺晓晓故作淡定的点头,很难忽略全班汇聚过来的目光。
有好奇、有打量,更多是掩藏不住的期待。
高中时代跟校园级别的风云人物同班,四舍五入自己也风云了一把不是。
蒋一鸣代表全班对校草兼学神表示热烈欢迎:“那什么,我们9班好啊,来了9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尬笑中,气氛重新点燃——
“以后我班KPI就靠沈大佬拉动了。”
“瞬间觉得我们班整体颜值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沈大佬称霸高一全年,为什么不去实验班,沦落到我们平平无奇的小9班?”
“分班机制是这样的:高一全年9次月考取平均值,这部分占60%,平时考勤占10%,期末成绩30%。”
沈白缺席期末考还能进实力中游的9班,谁听了不说一句牛批!
“日哦,老邹捡到宝了!”
“别吵吵!我要早读了!不能拖沈大佬的后腿!”
贺晓晓总算听明白这个分班机制,望着她的前任同桌,继续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白低声笑:“才过了两个月,怎么人变笨了?”
见了他就只会说一句话。
“有、吗?”贺晓晓自问自答,“没有吧……”
沈白用下巴点了点她里面的空位:“你要坐外面?”
去年都是她坐里面,靠窗边,空气好,光线好,偶尔还能摸个鱼。
沈白负责打掩护。
“你坐外面。”贺晓晓迅速决定,把书和笔袋往里挪。
这时,陈璐从学习区站起来唤他:“沈白,班主任说了,等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后才正式排座位,这几天大家都是随意坐的。”
前面还有空位,好学生至少要坐前三排,这是每所学校每个班级不成文的规定。
班上,齐刷刷的目光再度扫来,这回多了一重迷幻的八卦色彩。
陈璐是公认的白富美,每天坐卡宴上下学,在学校里有自己的小团体,对沈白么……也算司马昭之心了。
贺晓晓目测了下跟讲台的距离,客观道:“是挺远的。”
意思是老同桌你要坐前面完全没问题,不用刻意来放飞区和我共沉沦,我也就消沉今天这一天……
沈白把书包放桌上,在她旁边稳稳当当的落座:“没事,我就坐这儿。”
班里响起‘喔唷’的起哄声。
陈璐面泛难色,小声委屈:“可是后面看不清黑板……”
沈白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崭新的英语书:“我视力还行。”
全班化身吃瓜群众,群情激奋!
没想到今年的八卦来得这么快,而且就在我们班!
“好了好了,学霸坐哪儿都一样。”蒋一鸣出来打圆场,“语文课代表是谁来着?快上来领读。”
“是我。”陈璐拿着课本走到讲台上,随便翻开一页,愁苦着一张脸,念:“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
全班整齐朗诵,说不清道不明的卖力!
沈白才来报道,不知道这篇在第几页,想问贺晓晓,移眸看去,无意中扫她笔记本上的内容。
一水的贺姓,其中‘贺敬铭’的名字旁边还打了个巨大的问号,他知道那是她在部队带兵的爹。
“你对你爸意见挺大?”沈白唇角轻微上扬,懒洋洋的开着玩笑,就跟从前一样。
我只对17岁的那个爸爸稍微有点意见……
贺晓晓脸上晃过一丝局促,合上笔记本:“没什么,我乱写的。”
沈白哦了声:“第几页?”
问的时候,指尖滑过书页、停顿:“找到了。”
遂,跟着全班朗读起来。
瞧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眼色里却是漫不经意。
重在参与的低沉嗓音,只飘进贺晓晓的耳朵里。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像碎了一地的金子,将少年温柔的包裹。
点亮了少女的眼。
沈白知道她在看自己,中途停顿时,不动声色道:“今后两年,还请多指教了。”
贺晓晓似有轻怔,翻开书本,矜持地回应:“嗯,请多指教。”
她的同桌,一个赏心悦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