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商骁的回答,苏荷第一反应里飘过严奕那张“奸佞”的嘴脸——毫无疑问,商骁会破例碰酒还被灌醉,绝对跟这位大舅哥脱不开关系。
而第二反应,就是心底偷偷爬上来的那点隐秘的兴奋劲儿:她酒醉的“笑话”被商骁看见几次了,现在终于轮到他喝醉撞进她手里,那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
咳。
苏荷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思想纯洁性。
“是不是严奕灌的你?”
苏荷轻声问。
等了好一会儿,埋在她的长发间,才传来一声低低闷闷的“嗯”。因为带着点微醺的鼻音,所以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委屈。
苏荷忍俊不禁,又有些心疼。她也抱紧了商骁,叹了声气,咕哝:“坐电梯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严奕心眼坏着呢,从小到大数他折腾我最厉害。你今晚就不该理他的。”
夜风里安静半晌。
“可你只有这一个哥哥。”
苏荷一愣,笑,“他跟你一样,对妹妹可没什么兄妹情的。更何况我们只是表兄妹,还不及你和商娴的血缘关系。”
“……”
难得见商骁酒醉,以后未必还有机会,苏荷自然忍不住想方设法地逗他。她眼睛转了转,又趴在那人怀里坏笑着套话。
“今晚宴会上,我看你对他的耐心比对商娴都高了——说实话,你是不是另有所图啊?”
男人沉默几秒,仍是闷闷的低声,“嗯。”
“嗯?”苏荷讶异地抬起头,往后一步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你还真另有所图啊?”
“……”
从雪白的纱帘里透出来的光,为男人清隽的五官拓下立体的阴影。凌厉而漂亮的眉反应慢半拍地皱起来了,似乎在为怀里的温度剥离而不满。
他不甘心地盯了女孩儿两秒,见她仍没有回自己怀里,这才放弃。小扇子一眼的眼睫毛随着眼帘垂下去,半遮住了漆黑的眸子。
他声音平直且轻,表情是像平日一样冷淡的,但又因为慢吞吞而多了点呆。
“要和严奕搞好关系。”
苏荷顿时酸了。
“你和我搞关系都没这么用心。”
“。”
忍着醋意,苏荷追问:“你干嘛要和严奕搞好关系?”
“他是你,唯一的哥哥。”
苏荷:“……”
得,又回来了。
苏荷莞尔失笑,“我们天神喝醉以后就成了复读机了是吗?”
商骁仍垂着眼,声音也呆得平静。
“不是。”
苏荷笑着绕他,“那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和你的另有所图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唯一的哥哥,”商骁轻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那他会照顾好你。”
苏荷一怔。
而醉到乖巧的男人还在认真地下结论,用他那张性冷淡的脸说最呆萌的话:“所以,要和严奕搞好关系。”
回过神,苏荷眼波晃起来,她笑了。
“你也考虑得太长远了。”
“……你不喜欢么。”
一直低垂着眼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好像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似的。他抬眼看向苏荷,微皱起眉。声音又低下去,好像有点丧气。
“可我连我们80岁以后,去哪里养老都想过了。”
苏荷愣在这句话里。
这一瞬间,热意猝不及防地涌进眼眶里,搅着无法言喻的情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细腻敏感,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一句话就差点掉下眼泪来。
可平常寡言沉静的商骁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失落又认真地跟她说“以后”,这个画面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荷眨了眨眼,把那点潮意从眼睛里压下去。她往前踏出一步,伸手环住男人精瘦的腰,她的耳朵贴到他的胸膛上,听着里面叫自己心安的心跳。
苏荷唇角轻翘。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很喜欢啊。”
男人似乎呆了下,然后立刻抬起手臂也抱住她。他本能地低下头去,轻轻亲吻女孩儿的鬓角,同时皱着眉低声道:“王思言说……女孩喜欢惊喜和心动,我如果一直寡淡无趣,总有一天你会厌烦的。”
苏荷窝在他怀里轻“呸”了声,凶巴巴的。
“他胡说八道。天神最帅,哪里寡淡无趣了!我永远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不要变好么,苏荷。”
苏荷怔了下,这句话是她第二次从他这里听到,只是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句话后藏着这样的不安,从来不比她少。
——是她忘了,他们都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所以都是一样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只是他拥抱了她所有的不安感,却只把自己的不安藏起来,藏到藏不住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丁点来给她看。
苏荷又眨了眨眼。她怀疑今晚会所的哪个角落里偷偷扔了催泪弹。
她抱紧了商骁。
“你问我多少遍都不会变。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只会喜欢你。”
说完,趁眼泪真的掉下来以前,苏荷飞快地转移话题。
“好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我们80岁以后,你都想过可以去什么地方养老了?”
商骁慢动作地眨了下眼,那些好像已经在脑海里回溯过无数遍的全世界的美丽角落变成了一个个的名字。
“波兰的塔特拉公园,绿草如茵的Gasienicowa山谷里有尖顶的牧羊人小屋;挪威的诺尔兰郡,Hamnoy村的夜空里会有最美的极光;希腊的安德罗斯岛,它在南爱琴海群岛的最北端,有澄澈的阳光和海;还有新西兰的教堂湾的水,意大利多洛米蒂山的日落,和卡斯泰卢乔的亚平宁山下的农庄…………”
苏荷靠在他怀里听他一一细数,只觉着拂过身旁那人后,连年末的夜风都是温柔的凉。
*
说好的庆功宴还没开始,嘉宾组就先失踪过半。被严奕找到以后,苏荷才从他那里得知,祁楼竟然说都未说一声就带着林菡离开了——严奕还是专门让会所里的人调取了监控才确定的这一点。
而商骁酒醉,显然再留也无用,便由滴酒未沾的严奕开车把两人往别墅送。
路上,严奕提起祁楼就皱眉,“以前还听圈里传,说他虽然浪荡了点,但至少是个识大局知大体的,哪想到竟然也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苏荷想了想祁楼和林菡那两人之间似乎不太寻常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评价什么,随口应了。
“可能有急事吧。”
严奕不满,“有急事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走人。”
“……”苏荷视线落回车里,斜着瞥他,“要不然把人叫回来给你负荆请罪?”
严奕一噎,“你为个外人都怼你哥我啊?祁楼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后座里,艰难地憋屈着长腿倚在苏荷肩上昏昏欲睡的男人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声音低哑:“……祁楼?不许……见他。”
“啊?不见不见,当然不见。”
苏荷连忙侧回身去安抚。
等商骁重新安睡,苏荷松了口气,转回来,正见严奕从后视镜里促狭地笑着看她。
“这还得多谢我啊苏荷。不然你恐怕见都见不着商骁的这一面吧?啧,就冲JA和邢天这竞争,再冲他既是JA的老板又是JA的门面和台柱这一点,我作为竞争对手公司的行政总监就该给他拍下来传到网上才对。”
“你尽管拍。小心仅有的一点非X光都被他醉后照哄得转阵营。”
“嘶,还真有可能。长得好还有才华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把他放在JA实在太伤神了,你说我如果拿你的合同要挟商骁经纪约转到邢天里——成功概率有多高?”
“……你能不能做个人?”
苏荷想到商骁竟然寄希望于这么一个“损色”哥哥能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自己,就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
她望着后视镜,冷笑。
“而且你还有脸提,刚刚还问我为什么怼你?商骁滴酒不沾却被你灌成这样——尤其你丫自己一口没喝,我只怼你没拉你切磋已经是顾及我们仅剩的那一丁点兄妹情了。”
严奕正色,“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灌酒,我是帮你试验一下他的酒量,也好让你有个数。再说了,第一次喝醉是在我们面前,总比是在外人那里好吧?”
苏荷被他忽悠得差点点头,思绪一转才反应过来。
“要不是你,明知道他不碰酒,谁敢给灌??”
严奕笑,“那可就是你甩锅给我了。我记得迫着商骁喝酒这事,似乎是从你开端的吧?”
“……”
提起那次,苏荷登时心虚理亏。她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所以,他酒量大概如何?”
一提这个,严奕乐了。
“你俩可真是夫妻俩啊——我本来以为你就够酒量小的了,万万没想到妹夫还不如你呢。”
苏荷:“。”
她开始认真考虑起来——婚礼那天要不要把婚宴的一部分香槟换成稀释果汁了。
*
相比较包括苏荷在内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酒醉之后的商骁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十分乖巧的。
譬如,到了别墅外,他丝毫没有需要严奕的帮忙,便在车停时自动醒来,然后沉默安静地下了车,甚至还记得到另一旁帮呆住的苏荷拉开了车门。
严奕靠着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笑话苏荷:“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吧?”
“……”
即便苏荷心里再想收拾严奕,此时也不得不认同地点头——酒精果然是种神奇的存在。
严奕说:“人我送到了,今晚的事情不许再记仇了啊。”
苏荷冷淡一哼。
兄妹俩擎小儿就常常斗鸡似的,对彼此这种相处模式再熟悉不过,加上严奕理亏在先,他好脾气地笑笑,就转向苏荷身旁表情冷淡垂眸站着的商骁。
严奕挥了挥手,“妹夫,改天再见啊。”
“……”商骁沉默两秒,抬眼,平静地接:“表哥再见。”
“——!?”
严奕吓得胳膊一滑,错手按在了鸣笛上。一声锐利的鸣笛顿时撕破了别墅区安静的夜色。
回过神,车里车外两人震惊地看了看商骁,又对视。
严奕:“这是,醒了吗?”
苏荷:“你看这他这表情眼神像是醒了吗?”
严奕:“像啊,妹夫不是平常就这个表情——跟谁都面无表情么。”
苏荷:“……”
苏荷:“他要是真醒了,会这么乖地喊你表哥?”
“……也是,今晚感觉我回到家得做噩梦。”严奕心有余悸,“赶紧带回去吧,让阿姨给多灌几碗解酒汤。”
苏荷闹心地瞪了他几秒,“改天再跟你算账。”说完,她转回头去“哄”商骁回别墅了。
事实证明,商骁酒醉后确实是有违常理地乖巧,再譬如苏荷把他带回别墅都几乎没有费什么周章。
进门以后到了玄关,换鞋脱大衣递给阿姨外套,一套流程更是标准得能拍下来做模板教程。
如果不是别墅外那惊悚的一句“表哥再见”还时不时在苏荷耳边回荡几遍,那她大概真要以为商骁已经醒酒了。
“小姐,先生这是……?”
从商骁那里接过长大衣外套的阿姨显然也从商骁那双漆黑但找不定焦点的眸子里看出了不对劲,很是惊讶地问苏荷。
苏荷头疼,苦笑:“喝醉了。”
“啊?先生不是不碰酒吗?”
“一点意外。”苏荷无奈地说。“以后不会了。麻烦你煮一份解酒汤,这边我来照顾就好。”
阿姨答应下,转身去厨房准备了。
而在两人交流的全过程里,商骁都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只除了……
苏荷一低头,看见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攥着她脱下外套后露在身后的裙子束带。
而她懵然抬头,对上的那张面孔却平静淡定得看不出任何波澜。
苏荷:“——?”
这是什么节奏?
很快苏荷就知道答案了。
商骁在酒醉之后的绝大多数时候确实听话得堪称乖巧,唯独在一件事上例外地非常固执——当这个看似冷淡如平常的壳子下的神智被酒精冲到爪哇国以后,他就只凭本能地不许苏荷离开他的视野范围了。
而且交涉无用。
苏荷只能绝望地带着一只比自己大一整号的“拖油瓶”,去自己住着的客卧里搬来了洗漱护化的一系列装备送到主卧的洗手间里。
然后她又向男人艰难证明了卫生间只有一个门,她没办法消失或者破墙而出后,才终于得以关门躲进去洗护沐浴……
苏荷穿着睡衣,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里出来。
门斜对面的沙发上,那人神色冷淡地坐在那儿,清隽的面孔上毫无情绪,腰背挺直,目视前方——除了漂亮的黑眸里看不见什么焦点,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被商骁这副模样逗得发笑,苏荷终于还是没忍住,翻出手机来偷偷给商骁拍了一张。
然而这串小动作似乎把那人飘远了的魂儿拉了回来——商骁转头看向她,沉默几秒后慢慢抬起手。
修长的五指平展地伸向苏荷,那人面色冷淡,声音却低哑而柔软。
“老婆。”
“——?!”苏荷第一次被这样当面叫,瞬时懵在了原地。
见她停身,男人的眼底露头了一点难察的委屈,但仍是那张冷淡清隽又正经的脸:
“抱抱。”
“…………!!”
苏荷觉得今晚自己要死在这个房间里了。
各种意义上的。
*
*
*
《穿越》综艺的最后一期《深渊》,以它直播的方式和出人意料的结尾反转,在受众群体里掀起了空前的议论热度。
直至直播结束的第二天中午,微博上相关的热搜话题仍旧还占据着数条,前一日的直播中更是创下相关热搜数量的纪录。
借着这期直播综艺,苏荷在圈里也多了一个后来被叫得最广泛的外号:“魔王”。而商骁和苏荷的cp则被戏称为天神魔王cp,简称神魔cp,并受到了圈内许多粉丝的热烈追捧。
他们在《深渊》里的无数镜头则被做成情侣头像和各种桌面背景,在网上流传。“无真爱”谣言不攻自破,两人cp的国民好感度一时空前地高,连带着两人的热度和影响力也进入到了各自的巅峰期,成了圈内一加一大于二的典例。
就在圈内的大多数人都以为,苏荷和商骁势必会继续这个问鼎圈内cp最高热度的势头,互利共赢地进行下去时,JA娱乐公司官方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天神将在出道十周年的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宣布退圈。
消息一出,立时引爆了整个娱乐圈,全网X光几乎都要陷入疯魔状态了。
JA新闻发布会现场当天,召开地点所在的酒店里,除了受邀媒体以外的闻讯赶来的小媒体把大堂挤得水泄不通,酒店出动了安保团队才勉强平复下来。
而召开发布会的小型宴客厅内,在主席台上座席尚空缺时,台下提前入场的媒体记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互相交流起来。
显然这个消息即便对于他们这些在新闻界里见惯了风浪的人来说,也是个重磅炸弹。
直到新闻发言人陆续入场,场内终于安静下来。
JA的官方发言人读着新闻通稿的时候,所有记者的目光却都落在另一个相同的方向——坐在主席台中央的两个位置,苏荷和商骁挨得很近,而且似乎时不时在低声交流什么。
于是,等到记者提问环节,当第一个站出来的记者最先质询的竟然是苏荷,大家也就并不意外了。
“苏小姐,我注意到您全程都在与骁神交流,请问你是在参与谈论与骁神退圈相关的决定吗?”
苏荷似乎有点意外第一个被问到的是自己,她愣了一下后,扶住面前的小型麦克风,低下头,认真而诚恳地回答:
“不是,是我告诉他我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大型发布会,有点紧张。他告诉我没关系,记者朋友们会冲着他去的——显然他错了。”
轻轻松松一个太极推了回去,苏荷倚进座位里。听着那些还算给面子的笑声,感觉到会场内气氛也稍轻松了些,苏荷偷偷转向商骁。
而发布会主席台的桌下,商骁轻勾住她的手掌。和那次在苏家一样,他在女孩儿掌心力度极轻地写字。
“有我在,不用紧张。”
苏荷察觉出来,无声地莞尔。
——关于方才的问题,她说出口的答案都是真的,只是还有一部分真的没有说。比如这句话才是商骁对她说的第一句安抚。
而他的“有我在”,对她来说好像永远都是魔法一样。
第二个提问记者很快站起来了。
“商骁先生,我想请问,外界对于您选择在巅峰时期退圈的决定大多都是不理解不赞同的态度,您在这个时候选择激流勇退,是否是出于一种只愿维持于巅峰的世故考虑、或者有什么更重要的决定因素呢?”
那记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地将目光往苏荷的身上落过去。
相较于前一个看似犀利的问题,显然后一问才是真正的杀招。
商骁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另一侧的王思言。
王思言正皱着眉,此时若有所察,歉意地低声:“漏网之鱼,没筛选出去……不过这种级别的消息出现这样的记者也正常,不然还是让发言人来?”
商骁微摇头。他侧回身,勾过麦克风。冷淡清冽的视线先在场中扫了一圈,然后男人才开口。
“我知道这是你们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也知道你们之中部分人想要将问题答案引导去的那个舆论方向——但这个决定是我独自完成,没有任何人或组织能够干预我的主观意向。”
立刻有记者接上:“那您做这个决定难道就没有很大程度地受到苏小姐影响?”
商骁眉眼一冽,他转头看向那个不经允许就贸然提问的记者。
对方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自己抢到了机会,被商骁目光一扫,顿时僵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王思言示意主持者警告:“请记者朋友们遵守基本职业道德,按照提问顺序发言、避免舆论引导性的言论。对于非顺序内的私自提问,我方拥有不做回答的权利。”
他话声落后,想要再按名单提问时,却听见同台上,那个冷淡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这个问题我会正面回答,直到你问不出为止——因为我不允许我的妻子受我的影响而成为任何一家媒体攻讦的对象。”
他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脸色微白的男记者,眼神近乎冷。
“你问我的决定有没有受到她的影响?面对终此一生都会与我一起走下去的妻子,没有什么人比她更重要——今后我们的人生中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与彼此相关、受彼此影响,因为我们是夫妻,更因为她是我想要规划和占用一生的每一天、不浪费地去保护和拥有的爱人。”
那记者哑口无言。提问机会给到了其他人。
在看出商骁的坚决态度以后,在场的媒体都有了自己的衡量——毕竟谁都不想得罪圈内影响力第一的天神,更没人想开罪苏荷背后的邢天娱乐。
下一个被允许提问的记者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开口:“骁神,您出道十年,歌曲获奖纪录、粉丝数量和影响力都是现象级的圈内第一,今年更是取得了国际乐坛音乐人的最高荣誉奖项——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圈,十年陪伴戛然而止,是否考虑到许多粉丝会无法接受的问题呢?”
记者话声一落,只听场中某个角落里,有个始终在压抑自己情绪的记者突然发出了一声哽咽的气音。
周围的人纷纷望过去,那记者有些慌乱地低头,却藏不住显然是哭过的眼睛。
主席台上,苏荷眼神里露出不忍。
她身旁那人却平静。
“如果是X光,那应该会记得,十年前的第一场演唱会结束前我就说过——‘我为我的音乐梦想而来。我能给你们的只会也只有我自己的音乐。音乐上我将尽我所能,而音乐之外,我什么都不做保证。’——即便十年后的今天,我也依然是这个态度。”
场中又安静许久,才有记者默默举手,站起来提出新的问题。
“那您在退圈之后会选择怎样的路,方便透露吗?”
商骁目光微停。
须臾后,他垂眸,唇角微勾,竟然罕见地在镜头前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其实退圈这个说法我并不认同,准确来说,应该是退居幕后。”
“——!”
记者们的好奇心顿时被调动大发。
然而这一次,主席台上的主持者却直接宣布发布会到此结束,便安排安保队伍在第一时间护送苏荷和商骁离开。
各家媒体争先恐后地成稿发布,有的早在出新闻发布会现场前便定稿交工,发布会上的内容很快呈现在所有热切关注这件事的人们面前。
而众人讨论的热度,更是直接被带到了那个“未解之谜”上——
所谓退居幕后,离开舞台之后的商骁到底是何去何从?
JA任凭这个话题发酵、热度持续了将近一周。
在众说纷纭时,所有人的注意力成功从部分无良媒体想要将商骁退圈恶意引导向的苏荷的方向转开后,JA娱乐官方微博的小编发了一条十分俏皮的微博:
【@骁,这我老板,他一直在。】
全网再次震惊。
【天神=JA幕后老板????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难怪JA能留住商骁这尊金佛十年,原来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公司?】
【纯路人,不过想起之前恶意揣测商骁被苏荷包养的那些人,哈哈哈哈哈我就问一句:脸疼吗键盘侠们?】
【所以天神和魔王,这是真·门当户对啊】
【emmmm其实我听我一位客户说过,名流圈里不少人现在都知道了,商骁和苏荷似乎最开始是家族联姻,所以商骁的真实背景……JA对他来说也更像是闹着玩一样。如果我听到的全是真的,那X光们真的没必要埋怨,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为了音乐到底放弃了多少。】
【闻到惊天八卦的味道】
【+1】
【+2】
【+10086!交八卦不杀!】
【……】
经过网上庞大的八卦链几天几夜的奋斗,网友们终于得窥冰山一角。商家在各行业的产业占额被发掘出一小部分,而只这一小部分也足以惊掉了吃瓜网友们手里的瓜了。
一位X光戏称:“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粉的是个明明可以靠脸蛋却偏偏要靠令人绝望的实力碾压的实力派加偶像派的双绝,万万没想到等天神要退圈了我才知道,他其实是个明明可以靠家世一辈子生活在云端但偏偏要跳进泥潭里靠自己往上爬、偏偏还真又走回到了最高点的——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天神。”
这一条迅速被顶去了超话第一,刚从伤心欲绝里脱身又被商骁背景砸懵的X光们终于回过神,在一种诡异而复杂的情绪里纷纷排队玩起了“屈尊屈尊”“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天神可太委屈了”的梗。
而如今在《燃雪》和《穿越》综艺大爆以后,苏荷粉丝队伍“荷叶”也壮大了空前的程度。
他们之中很快就有人敏感地发现了问题:
“商骁和荷荷是联姻的话,荷荷还做了那么多年的X光都没得到回应,这怎么想都是我宝贝女儿被欺负了啊!!”
“感化天神那样的大冰山一定很辛苦,心疼呜呜呜……”
“难怪看《穿越》综艺前几期的时候,总感觉荷荷在天神面前就束手束脚的,原来是这样!气死妈妈了,荷荷别留情冲上去咬他!”
“……”
诸般言论闹得网上喧嚣时,苏荷发了两张照片出来,是她和商骁外景拍摄的婚纱照。
第一张图是在一片花田里,穿着长婚纱的女孩儿提着洁白的婚纱裙,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相对而立。女孩儿白皙漂亮的脸蛋透着红扑扑的嫣色,她踮起脚尖,轻闭着眼睛吻在那人淡色的小痣上。
而第二张图里,穿着长婚纱的女孩儿仍旧是站在花田里,只是这一次,一身修长笔挺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轻吻她的指尖。而她微弯下腰,单手拎着男人的领带,娇俏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恣肆的笑。
图片之下,还有两段字迹不同的留语——
第一段娟秀得体,又带着点俏皮张扬:
“喜欢上一个对的人,大概就是把自己弄丢了、再找回来的过程。”
“你曾是我的梦想,而今亦是我独有的无上荣光。”
第二段沉着平静,唯有笔触落处藏了锋芒:
“有幸遇见你,你是我在世上所有的欲求与渴望。”
“若耄耋期颐,白发苍苍,我仍想和你牵手、拥抱、亲吻,就像已经走过去的那一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