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吧你就。”陆烨明显不信笑着打趣:“不太熟人知道你是谁?”
说到这,陈惟朔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我照片不在那挂着呢。”
因为那档事,现在为止照片还没撤下来。不少专业课老师也知道了他,回回上课点名。
陆烨很损的笑两声:“你这是福还是祸啊。”
被老师记住,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尤其是新生刚开学的时候。
陈惟朔没说话,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
但不得不说,他被老师关照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两人说着起身朝外面走去,刚出教室便瞧见空旷的走廊只有女生正离去的身影。
女生肤色本久偏白,此时她正背对着阳光,散在脑后的长发随着步调微微晃动,周遭洒下的光晕将眼前一切显得都不太真实。
像是虚幻。
一旁陆烨瞧见眼前这一幕,刚想开口叫住,可话音还没来及说出,女生人影便在旋梯出消失。
“走的还挺快。”他忍不住小声吐槽着。
陈惟朔淡淡收回目光,唇角若有所思地勾起:“老张那你去吗?”
“我不去。”陆烨直摇头:“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往那边跑。”
他说:“行。”
过了一会儿,陆烨又问:“今儿下午选课,教练想让你选排球。”
男人眉心微蹙:“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陆烨想了想,道:“就你去办公室的时候,怎么样,选吗?”
陈惟朔没犹豫:“不选。”
从军训的时候那帮人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陈惟朔高中练排球的,那时就一直说让他进社团打比赛,选课也选这个。
当时他早就听说过陈惟朔这个名号,跟他也不算熟,但以这哥虽然面上看着很好说话,其实一点也不惯着别人,不用想就知道会拒绝,只不过是直接和拐弯抹角的区别。
陆烨早已料到:“那行,我见他跟他说一声,不过你也想好措辞,人毕竟是教练。”
正午的天格外炎热,悬挂的烈阳直直照着大地,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感到皮肤烘烤的发烫。
下午没课,程纾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整理好因早起而杂乱的桌面,她站起来环顾一周,眼睛仍是酸胀,便上前拉上窗帘躺床上睡个回笼觉。
明明很困,可当身体碰到床面双眼闭上的时候,总是止不住乱想。
尤其是他忽然的那句程纾二字,虽然自己没来得及回复。
想到这,程纾翻着身,面对白花花的墙壁,唇瓣紧抿,不禁开始回想起之前。
之前是什么样子?
毫无交集。
就算有,他也不会有印象。
只是不知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快要赶上他的身影,直觉很猛烈。
随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她睡得并不舒服,脑海中的梦境不断分割,直到一些离奇的画面浮现,她也随着惊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指尖和睡前一样,仍是紧紧缠绕着耳机线。
小幅度晃动舒缓着手指,身体感观逐渐回笼,这才发现宿舍不似之前那般的寂静,总有极小微弱的声音时而传来。
指尖轻点屏幕,她本想着看一眼时间,可屏幕刚亮起一旁杨昕发现了她:“你醒了?”
程纾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慢吞吞地“嗯”了声。
“那我开灯咯。”曲夏如听到这边动静,蹦跶地跑到开关前摁了下去,随后也将一旁小灯顺势关掉。
白炽灯格外刺眼,她半睁着眼想要适应,这才发现宿舍人都在场。
程纾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你们回来很久了吗?”
“没多久,不到半小时。”曲夏如拿着一包零食说着走过来,问:“你昨天几点睡得?我害怕我们回来吵醒你呢,谁知道你睡那么沉。”
“不到一点。”她如实说:“做梦了,睡得不太舒服。”
今天下午也是。
曲夏如似有若无地点头,余光瞄了眼时间,提醒道:“快下来吧,等会到五点还要抢课。”
程纾点头轻声道谢,这才发现她下午几乎睡了将近三个小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晚上又要失眠的错觉。
时间算不上早,此时室友都做好了准备抢课的准备,她瞧着还有将近十五分钟,便快速去洗漱了下也加入了室友队伍。
那么多人用一个网络同时抢课,她们几人甚至连选课系统都加载不出来。
又过了会儿,随着曲夏如的网络慢慢好了起来,她们几人也陆续开始。
热门的课基本被选完了,程纾选了几门课之后,在选体育那栏最终还是点了排球。
“完蛋了,我体育选了体操。”杨昕哀嚎着,对这门课极其不满意。
军训的时候她们几人早查过攻略,学长学姐几乎都劝说不要选体操,尤其是运动神经不好的人,不然很容易挂科。
此时几人听到这一句,不禁露出同情的神情。
曲夏如问:“不是还有羽毛球和排球吗?你怎么选体操了?”
“我点错了。”杨昕似乎气的不行,直接将电脑屏幕狠狠摁了下去。
见状,曲夏如也识趣儿地没再说什么。
杨昕这个人平日里很好相处,但一旦碰上任何不合她意的事情就会像刚刚这般。起初她们几人还会试着安慰,可有一次杨昕直接把气撒曲夏如身上,那天晚上把曲夏如气的半死,从那天之后她们两人平日里该玩还是玩,只是在生气的时候会刻意避开。
“又生气了。”她小声嘀咕着,又侧头问:“纾纾,你选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程纾先是愣了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说道:“选了排球。”
“啊?可我听说排球练起来胳膊会很疼。”曲夏如摇头撇着嘴角:“算了,我还是选太极拳吧,反正选修课我们在一起。”
她第一次接触排球,是在高二的某个夏天。
宁城地处偏南,学生基本从小都会接触排球,每年也都会有各种各样比赛。但程纾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没去主动练过。
直到有一天,她在巷子拐角处偶然遇见了陈惟朔,阳光散落,少年微弓着背斜长的背影让她记了好久好久。
少女春心萌动,自然会从各种地方打听。
当她知道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学校的时候心已经死了一半,更别说受女生欢迎。
但喜欢一个人,总是没法控制。
知道他打排球很厉害,那年夏天她兴起拿着表妹的排球垫球,只一下,便砸了自己鼻子。之后的几天,从没锻炼过的胳膊也变得格外酸胀。
但可能她对这项运动真没细胞,偷偷练了许久,却没一点长进
程纾轻点着头:“没锻炼过胳膊会受不了。”
曲夏如听到这句,顿时更加坚信选太极拳。不过,她还是好奇:“那你之前也练排球吗。”说着,她上下打量着:“看你这小身板也不像啊。”
从入学那天她就注意到程纾了,她不属于那种明艳的长相,但无论是身上的气质还是面貌,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像是夏日山间清澈流水,波光莹莹,却又不起眼。
程纾轻笑,摇头解释:“算是比较感兴趣。”
选课结束之后便开始安排上课,程纾和曲夏如为了凑学分,两人又额外选了一节恋爱心理学。
这节课算是在学校内比较火的课程,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老师讲课诙谐引人,单是在一旁旁听的学生便有很多。
许是老师知道每年都有那么多学生抢她的课,今年额外多放了几个名额。而她们两个不知道踩了什么运,网卡成那样竟然也抢到了。
但她们还是低估了这位老师的吸引力,等到教室的时候几乎已经虚无坐席,只剩角落零散几个位置。
程纾站在原地环视一圈,抬手指了下墙角旁的位置:“那边有两个。”
“行。”曲夏如点头,推着她后背朝那个方向走去。
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此时老师讲台边围了不少人在闲聊。
程纾刚坐下便拿了一本书随便看着,可一页还没看完,一旁曲夏如突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曲夏如力道不小,隐隐疼痛感瞬间传来。
她强忍吃痛,小幅度挣扎着,提醒道:“夏夏。”
曲夏如反应过来连忙揉了两下,指着另一边压低声音道:“我看见陈惟朔了,这也太巧了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纾下意识抬头望去。
闹哄哄的人群,男人身子懒散斜靠后仰,宽松的衣服在阴暗处显得有些皱,像是起的急随便拽了件衣服套在身上。
他坐姿随意,微侧着身子听着旁人讲话,时不时搭腔失笑。
学校里知道他的人不少,本就惹眼的他,在此刻封闭密集的空间内,倒像个焦点。
“怎么我们班就没有这种品相的男生呢?”曲夏如喋喋不休:“这个位置选的好,纾纾,我喜欢。”
程纾小声“啊”了声,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解释道:“开始没看到他。”
如果开始就看到了他,她恐怕不会选这个位置。
曲夏如一副我都懂的眼神,接着岔开话题聊了几句,便低头玩手机去了。
教室燥乱,周遭刻意压低的声音宛如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程纾挺了挺腰背,继续低头翻看着书。可没看两行,耳边总传来不远处的谈话声。
人总是这样,格外注意某个人时,尽管之间隔着距离,但仍是能听见他发出的声音。
陆烨斜眸瞧着一旁犯困的好友,问:“真没选?”
尽管知道事已成定局,他还是没死心的问着。
他想着抱点希望,万一这个人不想他受难为念兄弟情为他选了呢?这可说不准。
但这一切,只是想想。
陈惟朔揉捏着眼皮,面露烦躁:“没。”
金融大一课虽不多,可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不想整天都泡排球馆,太累。
撑起的嘴角收起,陆烨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完蛋了,教练那边我怎么交待。”
“我不想选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惟朔微蹙着眉心,侧眸瞧着好友演戏。
指尖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机,随后,他低眸道:“教练那边我去说,你别管了。”
“成交。”陆烨没有考虑,立马爽快应下,又思量着:“估计就这两天了,你准备准备,咱教练那架势你可是知道的。”
陈惟朔轻扯着唇角:“我知道。”
他这人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再加上排球打的好,想来教练也不会再说什么。
见状,陆烨起身笑嘻嘻地拿过好友放置在桌面的烟盒:“那我完全不管了。”说着,他低头打量着烟盒,敲打着桌面:“哎,今儿早上找你那个程纾,还记得吗?”
听到自己名字,程纾悬着的心像似提到了嗓子眼那般。
可再想听下去时,上课铃正好打响。
望着对方口型,她盯着看了会儿,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垂下眸克制自己放松下来。
也是这一刻,才发现书角早已被自己攥的皱巴巴,她紧抿着唇默默抚平。
手上动作停止,陈惟朔抬眸:“怎么?”
“人是不是也喜欢你?我看的真真地,人姑娘跟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你。”陆烨语气激动:“人紧张那劲儿,一看就是。”
脑海中浮现出女孩当时模糊的样子,他也记不清了。
随后,摇头:“别乱说。”
“行行行,我乱说。”陆烨嘴巴不停地嘀咕:“也是你们不太熟,不然好姑娘真白瞎了。”
程纾。
他认识她。
早在高中他便见过她。嘈杂的巷子里,小姑娘不受影响似乎在写着什么,好像始终静静的。林老师看到这一幕,一直到吃饭结束都在夸这个女生,从初中到高一,说了个遍。
陈惟朔低敛着眼睑,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前几天女生模糊的身影。
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