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闻十八下

所以那天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无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向前走。

他知道,都不能再继续向前了。

沈从越垂下双眼,紧紧盯着他面前的女孩,轮廓分明的面容在晕亮的灯光下越发的俊朗。

闻喜本以为他满足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便会松开自己的手,却没想到他攥着她的手,又放在了他的胸膛处。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任由粗粝温厚的手掌笼着她的手,牢牢贴向了他的心房处。

紧接着头顶上传来了他沉漠缓慢的声音:“闻喜,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死不是一件可以去急于求成,操之过急的事情,它可以被称作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但这个节日没有欢声,没有笑语,它是黑白的。”

“闻喜,你很好看。这么漂亮的你,应当是缤纷多色的,黑白一点也不适合你。”

他将最后那几个字咬的极为清楚。

闻喜按捺住心头的涟漪,扬唇笑了,按着他心房的手往下压了压,说:“有多漂亮?能和彩虹一样吗?”

“彩虹有几种颜色?”

“七种。”

沈从越听到她的回答,也跟着笑了下,眉目舒展开,露出温和闲散的笑容,专注地注视着她:“那彩虹比不过你,你的颜色要比它多的多。”

她顿了一下,随后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压着他胸口的手改成去敲他。

“沈从越,你真幼稚,我又不是小学生。”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情还是变好了很多,一股股热流淌过她的心头,整个人热烘烘的,连带着一向白皙的脸也变得红红的,唇角压抑着上扬的趋势。

说他幼稚,她自己何尝不幼稚。

明知道他说这些,还是在配合着继续说下去。

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她才有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

她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原来,也不是只有闻女士一个人在关心在乎她。

她很幸运,遇到了沈从越,这个姑且可以被称作是她的朋友的人。

他正在不遗余力地拉着她往前走。

既然如此,她应该也有勇敢起来的底气了吧。

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

所以从现在,她不想再总朝着悬崖边走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几分久违轻松的笑容,将手放了下来,然后让他稍微等一下,她则转过身,慢通通地摸索到床边,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起来,然后重新回到他跟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耳机。

“今天为了感谢你纵容我实现了我口中所谓的公平,我决定送你一首歌作为答谢。”

听到这句话,沈从越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这丫头嘴上再难缠,心里倒还是跟个明镜一样,知道倒腾来倒腾去还是自己占了不少便宜。

倒也不算个没良心的。

她将单个耳机给了他,轻咳了声,许是要唱歌,姿态也放正了不少,抵坐在床边,将腿往前搭了搭,让他也别光站着,坐在椅子上,听她说。

那一副严谨认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说啥大事,最后她挺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正正经经而又真诚热忱地跟他说:“大恩不言多谢,就送你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手组合五月天唱的歌。”

她皱了一下眉,似是在斟酌选择唱哪一首,最后应当是做出了选择,秀气的眉毛好似划出两笔水墨画似的晕晕淡淡的散开,柔软的脸上充满了放松下来的甜意和温和。

唱前,她唇角上扬了几分,露出几分憨意和扭捏,应当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在人跟前这么唱,免不了几分害臊,但毕竟是感谢,还是得做出个样子,专门清了清嗓子。

沈从越看她这般模样,压抑住翘起的唇角,将她手心里的那个耳机塞进了一侧的耳孔里,安静地听着。

闻喜唱的是五月天的知足。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外面夜幕早已降落,漆黑一片,浓浓的夜色静谧而又深沉,点点的繁星在无边无际的黑空里闪烁,医院病房里的灯已经被按开,将整个房间照的通亮,房间内,女孩的嗓音轻和而又舒缓,唱歌时的表情专注而又沉醉。

她不知道,沈从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将她给他的那个耳机拿了出来,好让自己两边的耳朵都能听见闻喜唱歌的声音。

她唱的很好,并不需要伴奏来加持。

也或许是因为唱的是喜欢的歌,她唱的很轻快,唇角一直是弯着的,有时候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在她唱到“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的时候,沈从越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才晃荡了下,然后又定格在她唇角发甜的笑容上,平静如秋湖的水的双眸这才蒙上了厚重的夜色,抿住了薄峭的唇角,想要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可好似粘连住了一样,怎么也移不开。

沈从越觉得,不光是自己的眼睛被粘住了,心也跟着粘上去了。

他可能是真的要长熊心豹子胆了。

于是在她唱完后,沈从越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决定浇一盆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语气冷静地出声问了一句:“闻喜,你今年十八?”

闻喜:“……对。”

应该是吧,高考生应该就是十八。

她纠结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十八……

说不可以倒也毕竟幸好是成年了。

但说可以的话,十八着实还是小了些。

沈从越眉心的浓雾越发的重了起来,突然感觉自己的烟瘾犯了,碰了碰口袋里的烟盒,忍了半天也没有去拿出来。

闻喜以为她模糊年龄这件事被他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紧张感袭来,让她忍不住攥住了衣角,挨不过心上的勾勾痒痒,直接开口小心翼翼去问:“你忽然问我……年龄干什么啊?”

沈从越无言了几秒,后淡淡回了一句:“……没事,刚刚唱的挺好的,要不是你提前跟我说学的是绘画,我还以为你学的是唱歌。”

闻喜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因为他借喻比喻的说法而被哄的心花怒放,但那两边圆润的眉梢是已经飞了起来,若是她屁股后面长个毛茸茸的尾巴,估计也能跟着翘起来,忘形成这个样子,还不忘抿着小嘴笑盈盈地故作矜持地说一声:“哪有哪有。”

沈从越不出声,只盯着她忍不住发笑,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声震动。

闻喜后来还是正儿八经地为自己的唱功做了解释:“没有专业学过,就是喜欢,这人活在世上,本就难得明确喜欢和不喜欢的,遇见喜欢的,自然得把这种感觉发挥到极致。”

他弯起唇角,看着她将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那么人呢?”

她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直视着她,一一咬字地又说了一遍:“对待喜欢的人呢?”

闻喜听到这句话,一直跳动不息的心脏猛缩了一下,像加了慢倍速,还专门加了特效,使得在心头猛震了几下,她这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抖了几下自己的唇瓣,神色迷瞪地开口说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