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浸入热水的时候,双腿的酸涩顿时缓解不少,姜昀祺舒服得不想动,窝在裴辙怀里打哈欠。过分激烈的情潮余韵荡漾,姜昀祺顺从本能不时仰头舔咬裴辙下颌喉结,一个劲地亲昵,像只被喂饱的奶猫,又娇又懒。
过了会,裴辙神色不动将人转了个身,姜昀祺面朝裴辙时愣了愣,然后就被裴辙握着膝盖打开。
姜昀祺瘪嘴想哭,裴辙扣着他后颈压下来亲吻,一手不容置疑往下按姜昀祺后腰,依旧没什么表情,开口沉哑:“又娇。”姜昀祺蹙眉咬唇,过了会弯下脖颈,额头抵在裴辙宽肩低低喘,又过了会,好不容易适应了,带着哭腔说:“没有啊……”
姜昀祺搞不懂裴辙为什么老是说他娇,腰身凹陷的弧度被扣着贴紧,一瞬,奶猫似的哼唧彻底软在裴辙肩窝。
裴辙偏头吻了吻姜昀祺额角,不再说话。
只剩下剧烈水声。
真正洗完花了不少时间。等姜昀祺被抱回床上,已经快九点。
外间客厅还没收拾,裴辙看起来完全不着急,掐着姜昀祺腰一点点揉。
姜昀祺趴在被子里意志挣扎,咕哝:“沙发怎么办啊,弄得都是的,还有墙上,得擦一擦吧?裴哥……”
裴辙“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姜昀祺实在担心宋姨突然回来,后仰着腰往床边爬:“我去看看——”
裴辙拽着小腿把人拉回:“我去。”
“还要通风!”说完,姜昀祺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
裴辙好笑瞧他:“倒是熟练。”
宋姨回来的时候,裴辙正在拆沙发套,墙上痕迹已经擦干净。
屋子里冷飕飕,阳台窗户还开着一条缝。
瞧见认真拆沙发的裴辙,宋姨搁手袋的动作都放慢,像见着什么新奇事,疑惑:“裴先生这是——”冷风呼呼窜进室内,宋姨又问:“暖气坏了?”
姜昀祺听见声音噔噔噔从房间跑出来:“我把水倒沙发上了!屋子里太闷,我就开窗了!”
裴辙直身对姜昀祺拧眉:“回房间,太冷了。”
姜昀祺又噔噔噔钻回裴辙房间。
一连串汇报发生得太快,裴辙握着换下的沙发套经过宋姨搁去洗衣机洗的时候,宋姨立在客厅中央还没回过神。
后来,宋姨去阳台把窗户关严实了。
厨房压根没有开过火的迹象,鱼汤纹丝不动,一碟子蛋糕倒是吃了不少。
宋姨敲裴辙房间门的时候,姜昀祺刚把衣服穿好,脸上还有些红,纯属心虚弄的。
“昀祺晚饭吃的什么?”
见姜昀祺脸实在红,宋姨伸手摸了摸:“怎么了这是?不舒服?刚才着凉了?”
姜昀祺小心关好门,犹豫几秒往餐厅走:“没有——没吃。”
宋姨跟在后面脸色顿时不好:“裴先生没带你出去吃?家里也没做?”
姜昀祺立即回身解释:“不是的,我吃了。吃蛋糕吃饱了,就、就不想吃晚饭了。裴哥也没吃,裴哥感冒了。宋姨,我现在饿了,我能喝点汤吗?”
宋姨看着他,想说几句,但又狠不下心,正好裴辙路过——
姜昀祺心疼裴辙感冒,赶紧拉宋姨进厨房:“宋姨,我们去热汤好不好?”
刚摆正脸色张嘴要说什么的宋姨直接被拽走,裴辙看了眼姜昀祺急慌慌背影,笑了下。
厨房里,姜昀祺背靠桌台吃剩下的几片蛋糕。这回宋姨在,姜昀祺规规矩矩端着餐碟吃。
宋姨絮絮叨叨:“裴先生感冒了?我看你才像要感冒的。那会跑出来穿的什么衣服?自己没衣服穿?非要穿裴先生的?衬衣那么薄,还开着窗户——待会喝点药预防,知道了吗?”
姜昀祺点头:“知道了。”
宋姨瞥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皱眉弯下腰:“是不是撞了哪里?我刚看见一大块青紫,怎么回事?磕哪里了?让姨看看。”说着就去扯姜昀祺裤腿。
姜昀祺吓得跳起来,差点摔了碟子,一口干巴巴蛋糕呛进嗓子:“咳——咳咳咳!”
裴辙调的蜂蜜水还剩些在保温杯里,姜昀祺咳得惊天动地,宋姨心疼死了,倒了杯给姜昀祺喝:“慢点吃呀!又没人跟你抢。咳得难受了吧?难受和姨说啊。”
姜昀祺后退几步猛灌水,一边摇头。
宋姨叹气,见姜昀祺喝完朝她没事人一样笑,止不住操心:“行了行了,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姨做好了叫你。”
姜昀祺见宋姨去拿柜子里的细挂面,提醒:“裴哥也没吃,姨弄多点!”
宋姨没好气:“他那么大人,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
姜昀祺嘿嘿笑,笑到一半想起什么,脸红得彻底,在宋姨发现之前赶紧溜了。
客厅暖气渐渐回温,厨房传来刀落砧板的笃笃声,不是很清楚,又鲜又浓的鱼汤香味很快弥漫。
一大一小并排坐着喝汤吃面,宋姨开始一件件说事。
“通风通一阵就好了,通那么长时间,进门跟冷窖似的,昀祺感冒了怎么办——裴先生感冒好了?”
裴辙点头。
姜昀祺偷偷瞧裴辙。
裴辙握着筷子的手屈起两指夹了夹姜昀祺脸颊,姜昀祺转脸朝他害羞笑。
一大一小旁若无人。
宋姨好气又好笑,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昀祺午饭也没吃吧?”宋姨瞪了眼不敢看她的姜昀祺:“姨电话里怎么说的?现在才吃上正经饭,晚上胃又要难受睡不着。”
姜昀祺打包票:“不会的。我现在就很困。”说着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宋姨噎住,顿了顿佯怒:“吃饭打什么哈欠?没规矩。”
姜昀祺:“……”
宋姨又去看裴辙:“裴先生也不说?”
裴辙面不改色:“没看见。”
宋姨:“……”
***
还有几天过年。
林西瑶给姜昀祺打电话的时候,姜昀祺正在省人医监督阿随复健。宋姨在楼下陪闻翌做最后的检查,闻翌咳嗽好了不少,今天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阿随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撑着平行杠气喘吁吁,对姜昀祺说:“能不能休息会啊?我不行了。”
姜昀祺难以置信,看了眼腕表:“你十分钟前才上的平行杠。待会还有平衡板和矫正板,快点。”
阿随又去看面带笑容的霍向书,申请:“霍医生,我可以先练平衡板吗?”
霍向书微笑:“可以。下来吧。”
姜昀祺怒瞪霍向书:“练这么点时间,怎么都没有效果啊。”
霍向书思考片刻严谨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姜昀祺:“……”
“不说理论,就阿随的情况呢?”
阿随见这会没人看着自己,往后挪了挪,重新坐上轮椅,长舒一口气。
省人医康复医学科的治疗室分左右两大区,空间宽阔,明亮洁净。
阿随经常在的是左边类似于健身房的治疗室,右边又细分语言治疗室,心理治疗室等,门类众多。早上刚过八点,由护士带着去往右边治疗室的患者一波接着一波,大多是老人。
霍向书看了眼明目张胆偷懒的阿随:“像姜随这样的,估计明年下半年才能出院。”
阿随张了张嘴,和霍向书对视几秒,又去看怒气冲冲的姜昀祺:“下半年?”
姜昀祺冷哼:“你再没毅力,后年都有可能。”
阿随苦了脸:“可我真的疼,关节特别疼。”
霍向书走到阿随面前蹲下,握住一条小腿搭自己膝上,撩起阿随裤管,扣着苍白能清楚看到青色血管的瘦削脚踝寸寸往上摸索:“他关节挛缩黏连情况比较严重,肌肉萎缩治疗后期还需要配合理疗和按摩,总体来说,十分钟已经及格。当然,如果意志强大些,最好坚持二十到三十分钟。”
阿随抽了抽小腿,想抽回来,没成功。
姜昀祺叹了口气,走过来也蹲阿随面前:“我本来还想过年带你回家呢,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出去。”
阿随问霍向书:“霍医生,我可以短暂地出下院吗?几个小时也行啊。”
霍向书眯眼一笑:“不可以。”
姜昀祺:“算了,我年初一给你带好吃的。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待会宋姨来,你也可以和她说。”
阿随伸出两手啪叽握住姜昀祺的手:“兄弟,什么好吃的都别忘了我就行。”
姜昀祺白眼。
霍向书拎开阿随手,架着阿随肩膀把人拉起来:“走吧,去平衡板。”
姜昀祺跟在后面,手机响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阿随刚离开的平行杠上,护士搀扶一位同样行动困难的病人慢慢走了上去。
姜昀祺的角度,只能看到病人的侧脸。
电话那头林西瑶说班级聚会时间确定了,就在明天,徐瑞静金瀚阳他们今天才回江州:“你明天下午有空吗?大家吃完去KTV!”
姜昀祺觉得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没有说话。
“姜昀祺?喂?姜昀祺你在吗?喂……”
侧身朝姜昀祺的病人走到了另一头,接着在护士帮助下,转身——
姜昀祺走上前,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好,明天见。”
印象深刻的事不算很多,但记忆复苏的几个瞬间,姜昀祺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很久之前,在附中那条马路上,他因为目睹一场车祸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后来站在马路中央差点被过往车辆撞倒的时候,就是这个人拉开了自己。
更早的,是在省人医门口,裴辙带自己去体检,他也见过这个人。
但是知道他的名字,却是从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口中——
章政铭和他说,裴辙为了解决姜正河,一直安排人跟踪自己,每个月定时定点邮件汇报,事无巨细,就是为了看他有没有和姜正河接触。
这个人叫李勋,因为一场意外成了植物人。后来,跟踪自己的人就换成一个叫于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