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目张胆的包.养。……

谢权停在休息室门前, 调整好表情,抬手敲响门。为了不让里面的认为是温逢晚去而复返,他极有预见性地先表明身份:“请问, 有人在吗?”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谢权小幅度扬起眉梢,推门进去。

休息室里的人真如温逢晚所说, 六个, 有的瘫在沙发上,休息空间不够,甚至将两张椅子拼起来当简易的木板床。

谢权粗略环视一周, 目光缓缓定格在离房门最近的办公桌前, 中年男人手中的小笼包咬了一小口, 手边的豆浆也喝了半杯。

短暂的半分钟, 温煦已经认出来人。

年轻男人站姿随意, 神情却严肃, 眉眼间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算起年龄, 也该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食物, “找我?”

谢权和温父对视几秒,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嘴边说不出口——他是不是需要表现的乖一点,毕竟眼前这位是未来的岳父。

一旦接受了这个关系, 谢权平时对待旁人的招数全都不顶用了。

而且他还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如果眼前的是他爸,说不定他就直接摔门走了。

谢权眼睫垂下, 嘴唇动了动,一向灵便的大脑此刻突然卡壳。电光石火间,温逢晚教给他的方法浮现在脑海里。

休息室中所有人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谢权反倒觉得轻松了,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他弯唇,笑容浅淡,基本的礼数做足,想要打探的情报也成功获取,正当他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温煦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谢权往后撤步子的动作顿住:“?”

“……好的。”

事实证明,露天阳台是最适合私密谈话和调剂心情的地方,或者说是温家人一脉相承的独特爱好。谢权站在露天阳台,手肘抵住栏杆边缘,一言不发、非常成熟地等温父先开口。

温煦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平淡又冷静,“你们是在谈恋爱吧?”

他开门见山的问法让谢权不用在心里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也索性直接承认:“是,您没猜错。”

温父侧目,语气稍微柔和了几分,“怎么说也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我要是再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谢权薄唇紧抿,通过这一两句谈话,他感觉温叔叔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一个冷面罗刹。

温煦轻叹口气,“我记得前几年见你的时候,你像只刺猬似的,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谢权抬眸,漆黑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您和晚晚也有四年没见了吧?”

温逢晚出国读书的四年不曾回过家,逢年过节也是待在异国他乡的学生宿舍,那狭小的单人房间,不需亲自去,他就能想象到有多么孤寂清冷。

温逢晚又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就算有华人朋友邀请一起过节,她肯定也会婉言拒绝。

谢权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别人尚能保持和蔼可亲态度的人,会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漠。

温煦没有因为他的话表露出半分恼怒,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你是在怪我?”

谢权反问:“我可以怪您吗?”

“你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温父低头无奈笑了声,“现在的年轻人气性还挺大,我承认我们父女关系走到这一步有我的不对。”

谢权蹙眉,淡淡改正他的说辞:“您的过失应该占绝大部分。”

温煦收了笑,“这么不留情面?”

“我没有把过错全推给您,就已经很留情面了。”谢权放在栏杆上的手蜷起,“您可能会觉得我这样说很自以为是。”

温煦半开玩笑道:“你知道就好。”

谢权:“……”

两人静默半刻,彼此都没有轻易开口讲话。温父揉了揉眼眶,昨晚进行的手术令他精疲力竭,大概受不住困意,决定早谈完回去休息。

“逢晚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失去了母亲,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忙,给她的关爱太少。”温煦转身,拍了拍谢权的肩膀,“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好好照顾她。”

谢权恍惚一阵,冷声问:“您是在刻意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温父对待温逢晚的态度,或许此刻他就被这番慈父言论蒙蔽过去了——那个前天和亲生女儿冷漠错肩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温父静静凝视他,只说是:“等哪天你做了父亲,你就会体谅我如今的心情。”

谢权扯动唇角,后退了一步以示划清界限,“抱歉,我永远都无法像您一样。”

温煦的手僵在半空,顿了几秒而后云淡风轻收回来,转身离开前,他留下一句:“父母并不是永远都能陪在儿女身边的。”

他的冷漠,只是想让他们能适应没有依靠的生活——因为有朝一日他终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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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权陪温逢晚回南溪镇收拾行李,宋导那边将开机仪式定在后天,温逢晚想先回申城一趟,等开机宴结束直接去剧组找他。

谢权没拒绝,第二天送她上了飞机,自己驾车回了T市。

顾阳的病症比较严重,离开前医生说还要在ICU呆一周,在医院的所有花费都是由李主任暂时垫付。李主任在南溪镇工作,家里还有个念大学的孩子,经济条件支撑不了多久。

谢权回到酒店,和宋导打过招呼就回了房间。想起余杭手中有个医疗救助项目,他记得不太清,拿出手机给余杭发消息:【我记得你有个医疗救助项目?】

余杭那边回的快:【亲亲,您记得没错。请问是您想要申请救助金吗?】

谢权:【还有名额吗?】

余杭仗着隔着屏幕,谢权打不到他,格外肆无忌惮:【有的呢,但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您脑部机能缺失的疾病,最好找大医院治疗嗷~】

谢权磨了磨后槽牙,没心情和他闲扯:【具体流程发我一份。】

余杭见他不是开玩笑,非常纳闷地拨来一通语音通话:“小谢,我们这个慈善项目只能帮助有病但没钱医治的人,你别瞎掺和啊。”

谢权言简意赅交代:“我遇到一个小男孩,家里没人了,有血友病,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现在还在ICU昏迷,这样符合条件吗?”

余杭听完,二话不说发来一张流程表,“具体审批需要半个月,救助款最快也得一个月到账。”

谢权先浏览了遍文件内容,云淡风轻回应:“没事,我先给他垫着。”

余杭纳闷了,“你确定不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这天根本聊不下去,谢权冷着声音问:“那小男孩都十三四岁了,你确定我有这本事?”

“十四五岁啊……那你就是七八岁的时候生的?”余杭仔细想了想,“噢那你确实没这本事。”

谢权:“……”

“所以,你们不沾亲不待故,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余杭恐怕是被商业荼毒了善良的心智,“也不见你帮帮我。”

谢权被气笑了,“我准备启动个脑残救助基金,你要报名试试吗?”

余杭预感到谢少爷的耐心濒临极点,非常识趣地挂断电话:【尽快把填好的表格发给我。】

谢权没有留李主任的联系方式,只能再跑一趟医院。李主任拿到申报表,老泪纵横,一把抱住谢权,“菩萨显灵了,顾阳有救了!”

谢权被勒得差点窒息,拉开李主任后,笑着说:“倒也不必这么迷信。”

离开前,谢权又以基金会的名义给李主任留下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支付顾阳半个月的治疗费用。

其实,那张卡是谢权的私人工资卡。里面的钱全是他入行以来攒下来的积蓄。

回到酒店,谢权打开钱夹,把里面的银行卡一张张拿出来,迫不得已要对学生时期的奖学金下手了。

温逢晚落地申城,将手机开机,李主任报喜的消息蹦出来:【温医生,你简直是顾阳的救星啊!不光你,还有小谢先生——你看看,这是他来医院留下的。】

后面附着两张图,一张申报表,负责人是余杭。

另一张银行卡,李主任说是基金会的救助金。

谢权的说辞骗骗李主任还行,申报表还没送上去,资格也没经过审核,就提前拨款救助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温逢晚拉着箱子坐在休息区,谢权做些事的时候并没有和她商量。

肯定是想偷着做好事不留名。

那她还是不要直言不讳地拆穿他为好。

温逢晚左思右想,打开和谢权的聊天框,点击转账那一栏,在金额处输入:5000。

他最近拍戏,估计用不了多少钱,五千块够他吃几顿好的了。

温逢晚转念一想,谢权好歹也是个少爷,这五千块还不够他买件衣服的。

算了,让他过一段艰辛的日子吧。

思及此,温逢晚不再犹豫,将五千块给他转过去。她坐在休息区等谢权的收账信息,等了五分钟,对话框蹦出来他的回复:【?】

【你这是准备明目张胆包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