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呀,我真的觉得好冷。
向来惧寒,当的士从上海远来苏州,当踏出车门,摄氏四度,一阵寒风袭来,我来不及戴上帽子和手套,马上即猛打哆嗦,几乎想跳回车厢叫司机大佬连夜开回上海算了。
梁文道曾在电视上调侃我为“东亚病夫”。这个坏家伙,一语成谶,我确是财不多但身子弱,怕冷怕饿怕累怕痛,经此一吹,鼻水直流,肯定过不了两天便会感冒。在家时想出门,出门后想回家,我是一个麻烦的男人。
既来之,则安之,这应是我开始学习的。所以,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推着行李,走进“平江客栈”登记住房。瞄一下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平江客栈原为姑苏城方家大宅,四百多年历史,典型的江南院落,外形格局保持不变,只把房间装潢为酒店,床椅柜桌当然仍是旧式的,但马桶浴盆全属摩登,亦有冷暖气兼宽带上网,“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很crossover。
建筑物的造型对心情是有影响的。踏进平江客栈大门,我破口即喊:“有人吗?掌柜在不在?”隐隐自认为午夜投宿的赴考秀才。小女孩在旁忍不住笑了。
“丫头,有什么好笑?”我故意瞪她一眼,戏剧化地道:“待会儿,进了房间,赶快替爹娘端上热茶!最好还替我们捶腿!”
等了一分钟,不见有人出来前厅;再等一分钟,终于来了,服务员和守卫,陪着笑脸,频说不好意思,太冷了,把大厅门关上,没听见客人来了。
不打紧,“东亚病夫”——即系我——一边用双臂抱住自己,一边说,貌似白粉道人毒瘾发作。赶快办登记,我们饿了,晚饭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