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 高楼上 偶然的暖意

呆站在黄鹤楼入门处,感冒头晕,没法子也没兴趣拾级登楼,只图寻个温暖之地,等待朋友游毕高楼,齐齐跳上旅游车返回酒店冲凉睡觉。

入门处有一座小亭,挡不了风,却至少避得了雨,急急脚往亭里跑去,坐在冰冻的石椅上,寒气从屁股冲到脑门,直打哆嗦。

亭外景观倒是别有历史苍凉之美,雨密雾浓,朝远眺望得见长江大桥下黄水滔流,如果忽然有人拉起一阕二胡,听者恐必感触流泪。“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泽东先生的句子涌上心头,但此时此刻四周寂静,终究没有完全应景。

坐了不到两分钟,抵受不了寒风,瞄见十尺外有一个房间,门敞着,应可窜进去避冷。那原来又是展览厅,摆放着十来座湖北奇石,附照片,向游人诉说地气之灵。我不管三七廿一,把半边屁股坐在其中一个陈列架的窄边缘上,虽然室内没有暖气,总能隔开风雨,让我有机会闭目休息。

“很冷,是吗?”背后突然响起一把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石神不悦,显灵将我驱赶。

转头一望,见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扫帚,应是这个小展厅的管理员。

“嗯,冷呀,我是香港来的南蛮,受不了寒呀。”我苦笑,调侃自己。

“到炉边来取取暖吧!”她放下扫帚,引领我到展厅的另一个角落,那里摆着一台细小如电风扇的暖炉,插着电,炉里的两支管子烧得亚红,力度没有太强,我须把双手伸到管前始能感受阵阵低微的暖意。聊胜于无,坐着,暖着,哆嗦也停了。妇人站在旁边,端着茶杯,边喝茶边跟我闲扯淡,说说湖北的天气,谈谈香港的楼价,我的心寒,在无伤大雅的话题里沉静下来。

过了廿多分钟,门外响起一阵喧闹,朋友们游楼而回,我也站起来,对妇人致以深切的谢意,然后推门出去,登车告别黄鹤楼。

没游高楼,却遇“贵人”,这让我对黄鹤楼增添了诗词歌赋外的几分好印象,下回来时,却必已是“黄鹤楼高人不见,却随鹦鹉过汀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