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多度高温下在长沙走动是痛苦不堪的事情。城市宽大,过一条马路须先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两三分钟,然后急步行走数十尺,走到对面路口时已是气喘咻咻并汗流浃背。
打的?不容易啊。不知何故,长沙的士似是僧多粥少,等呀等,有好几回要跟其他路人抢的士,仿佛回到七十年代初的香港,然而七十年代的香港终究从未出现这么有趣的司机,至少我从未遇过。
这里的司机几乎没有一个不在车内抽烟,毫无遮掩地,大模厮样地,车窗摇开,左手肘搭出车外,右手掌握驾驶盘,嘴角叼着一根吊挂着烟灰的香烟,眯起双眼,享受万分,造型有点似《国产凌凌漆》里的金牌无敌猪肉佬周星驰。
我遇过一个很经典的麻辣司机:穿着粉红色衬衫,胸前开着两颗纽扣,头发涂满发油,发尾往上翘,非常油脂look。嘴角当然含着烟,收音机声响转到接近爆炸地步,播着迪克牛仔的摇滚老歌。一路上,左穿右插,车子以时速八九十公里游走前进。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应是仿冒的Ray-Ban黑超。
对不起,我有点头晕,能否开慢些,反正我不赶时间。我嗫嚅地问他,担心他把我和她赶下车。
他用眼尾余光狠狠地扫我一下,犹豫了两秒,伸手扭低音量,让我的耳根稍得清净。然而行走不到三分钟,显然受不了了,他再伸手扭键,把音量调回原先的爆机境界。幸好很快便到达酒店,我丢下钱,第一时间冲回房间闭目静神。
真的要提防被赶下车。同行的几位香港朋友说他们的车照例没开空调,他们请求司机开启,司机二话不说把车停在马路中间,断然地说,不开,坐不习惯请换车。他们只好摸摸鼻子表示纯属误会,别怒别怒,请继续开。
我则另遇见几位司机都在倒后镜旁挂着小小的毛泽东徽章,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道,他是湖南伟人,人也可靠。其中一位更认真地说,他有过好几个老婆啦;语气充满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