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拂,冷意阵阵。
四目相对许久,王隽拿起挂在手臂上的大衣,抖开,披在她身上。
季烟是临时起意出来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休闲的淡紫色卫衣。
衣服偏薄,在冷风中久站,还是有些冷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抬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她企图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丝端倪,无疑她想多了,王隽甚是平静地看着她,颇为诚实地说:“见个客户。”
果然,他是过来忙工作的,怎么会是特意过来见她。
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季烟说:“忙完了吗?”
他淡淡嗯了声。
静默片刻,季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直奔主题:“我只有带这个出来。”
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王隽说:“住我的房间,还是再开一间?”
还需要选吗?
到了酒店房间,门刚合上,季烟撇开身上披着的大衣,扑进他的怀里,去勾他的脖颈,一边亲着他的唇角,一边问:“烟花看到了吗?”
他刚才在电话里有说要看烟花。
他揽住她的腰,抱着她,往沙发走去。
见他没回答,季烟勾着他的脖子,笑笑地说:“市区可不许放烟花,你去哪里看?”
他抱着她在沙发上放下,然后一腿屈着,一腿抵在沙发上,让季烟贴着沙发背靠着,而他将她圈在怀里。
季烟仍是笑意不减,执着地问:“回答。”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半晌,低下头,噙住她的呼吸,与她温柔地缠绵。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
闻着那股冷冽的气息,季烟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她的手几乎是毫不费劲就与他的腰相贴。
王隽有锻炼的习惯,忙的时候会晨跑,闲的时候则是上健身房,偶尔也会去私人游泳馆。
他运动得很有分寸,讲究的是个适度,是以,他的身材保养得是恰到好处。
季烟极其喜欢他的腹肌和精瘦的腰。
除了饱含力量感,还有另外一种禁欲感。
尤其是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
季烟再一次觉得,王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迷得晕晕乎乎的。
比如今晚,知晓他人就在广城,她想也不想就立刻奔来找他。
隔着衬衫,她把手贴在他的腹部,来回划,像是在排解此刻的郁闷。
就在这时,王隽突然摸了摸她的耳垂。
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
季烟小声惊呼,哪里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她拿开手去推他。
王隽声音有些哑,有些沉,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息:“还玩吗?”
季烟的耳朵很敏感,自从被他知道之后,他每次拿捏她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从耳朵下手,偏偏她每次都上钩。
她看了看他,埋在他的怀里:“谁让你不回答我的?”
他说:“回答什么?”
他故意的,可她吃这套,把问题复述了一遍,然后从他怀里仰起头,“烟花看到了吗?”
看到了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分外惹人。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难以压制的波澜。
王隽认真地看了会,打算顺着本心。
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唇角微弯:“正在看。”
话落,他不顾她眼里的一瞬怔然,低头,再次覆住她的唇。
这次,闹得是有些过火的。
反反复复不知过去多久,再次停歇下来时。季烟一看,时间已过两点。
是夜静悄悄的,除了彼此清晰明显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季烟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脏跳跃速度有所减缓,她转过脸,倏然撞上一双幽沉沉的眼。
此时此刻,王隽也在看她。
他不露声色,很是沉静。
她认真地和他对视了数秒。
忽地,他朝她靠过来,她脸色一红,就近扒了个枕头盖在自己脸上。
真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隽看着眼前的枕头,伸手拿掉。
季烟用手挡住自己:“去去去,洗澡去。”
她难得害羞一次,他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惊呼:“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什么,忙说:“睡觉吧,我明早还得回去收拾行李。”
他逗她:“这么早睡?不像你的风格。”
她:“……”
气得她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他声音幽幽落下:“看来你还想继续。”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
季烟不敢再折腾了,安分地趴在他的肩膀,说:“我累了。”
他没再逗她,抱着她走进浴室。
-
次日一早,季烟睁开眼,手往身侧一摸,不出意外,扑了个空。
王隽又早早地起来了。
哪怕是过年时间,他依旧有着严苛的作息时间。
偷懒、赖床于他而言仿佛不存在般。
季烟滚了两圈,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毕,推开推拉门,目光扫视客厅一遍,在桌子的位置瞧见了王隽,这会他面前放着一台电脑,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曾抬头朝她看来。
工作狂!
季烟倒了杯水,抿了两口。
“现在叫早餐?”他的声音徐徐传来。
循着声源看过去,他依旧盯着电脑看,不曾抬头分毫。
季烟放下杯子,倚着椅子靠着,从容而坦荡地盯着他看。
白色长袖,灰色长裤,很简单的一身休闲搭配。
但因这人长得清隽,倒是衬出了几分矜贵。
搭上他此刻严肃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以及眼睛透露的认真,季烟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留存。
毕竟,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甚至可以说,过不了几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思及此,她回房拿手机。
怕被他发现,季烟特意将声音关了,装模做样地划了几条微信的消息,然后举起手机,朝他的方向,快速点几下。
忽地,王隽抬眸,不紧不慢地朝她看来。
季烟拿手机的动作一顿。
她以为她做得够滴水不漏了。
那边,王隽盯着她看了一会,眉间微皱,就在季烟进退两难之际,他一手按下电脑盖,起身朝她走来。
?
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瞥了眼手机,再看看愈来愈近的王隽,季烟咬咬牙,将手机熄了屏,两手背在身后。
待王隽走近了,她先发制人,指着他身后的桌子,说:“这么早就加班?”
王隽瞧了她好一会,始终安安静静的。
她犯嘀咕,正纳闷着,听到他问:“刚才没听到?”
“听到……什么?”
他刚刚有问了什么吗?
王隽瞥了眼她,不咸不淡地说:“饿了吗?现在叫早餐?”
哦,是有这事,不过那会她光顾他的美色去了。她笑笑的:“好呀,吃完我该回去了。”
他唇角微弯,一边拿着手机打字一边说:“待会我送你回去。”
因为后面这一句话,吃早餐的时候,季烟心不在焉的。
王隽察觉到她的情绪失落,扫了眼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肠粉,问:“不好吃?”
季烟摇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他默了默,问:“想说什么?”
她眨了下眼:“待会你就不用送我回去了。”
他眉一扬,似乎好奇:“为什么?”
你觉得呢?
季烟极认真地说:“我自己回去,附近都是生活多年的老邻居,看到了……”她斟酌了下,说,“不合适。”
不合适。
王隽觉得这三个着实让人不舒服。
转瞬一想,季烟说得不无道理。
他嗯了声。
声音似有若无的。
季烟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毕竟就在家门口,确实要小心些。
尤其都是要说再见的关系了,万一被季砚书撞见,又或者季砚书听说了什么,到时她又要苦恼该怎么跟母亲解释。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烟觉得自己考虑得实在周全。
尽管王隽淡着一张脸,她也看得顺眼。
她昨晚传来的衣服被弄脏了,好在王隽夜里已经顺手放进洗衣机清洗烘干。
闻着淡淡的洗涤剂味,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一晃而散。
季烟又嗅了嗅衣服,在王隽递过来卫衣外套时,她仰起脸,冲他笑着:“这洗涤剂什么牌子的,味道很好闻。”
素净的一张脸,因为弯弯的一双眼,多了几分朝气,犹如窗外的晨曦。
王隽给她穿上卫衣,拉好拉链,而她至始至终看着他,眼里透着几分笑意。
这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王隽盯着她看了看,伸出手,就快要触碰到她脸颊时,他又停下。
而季烟则是奇怪。
她抬起手,将他悬停在脸侧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颊,略是奇怪地说:“这次是你没回答我了。”
他恍然回过神,眉眼微敛,淡声问:“喜欢洗涤剂的味道?”
她点点头:“很喜欢,就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他说:“我回去买了快递给你。”
她眼睛一亮,像得到了一件大宝贝:“那感情好呀。”
她的快乐一向这么简单。
极容易被满足。
从酒店出来,两人站在路边,季烟不让他再送了,也不愿意坐他安排的车。
她说:“这边我比你熟,不会丢的。”
他也不坚持,捏了捏她的手指,说:“下午回深城?”
她嗯了声。
他沉吟数秒,抬眸盯着她:“我过去接你?”
好像又绕回去了。
季烟愣了愣,问:“你下午回去?”
他不作声,但明显是这样。
她心里泛了蜜似的,甜甜的。
这一瞬,她终究是有在他的计划内的。
她很满意。
季烟说:“那就在陈家祠外面那条道上等我。”
上一回他就是在那边等她的。
他漫不经意地问了句:“东西多吗?”
“不多,就几件衣服。”
他又淡淡地嗯了声。
正好叫的网约车到了,季烟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和他挥手:“下午联系。”
回去路上,季烟拨通江容冶的电话和她说了这事。
电话里,江容冶恨铁不成钢地说:“咱能不能有点志气,都要说拜拜了。现在他给点甜头,你又不管不顾扑上去了?”
季烟倒是想得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他多少有点在乎我,没有那么无情。”
“怎么的,那点在乎能当饭吃吗?”江容冶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梦,“你想和他长长久久,他只想睡你,你是理想,他是现实。”
你是理想,他是现实。
江容冶最后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哗哗地泼在季烟脸上,当即把她泼了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