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美华听见动静,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对女儿说:“你手机响了。”
云采奕按下吹风机开关,手机铃声已经停了。
她“哦”了声,继续吹头发。
陶美华倚着门框,也没马上走开,而是从镜子里看了会自己的女儿。
多少人都说她生了只小凤凰,从小就长得好看,皮肤白,天生丽质,又聪明有才学,在一群同龄人中非常出挑,将来一定会飞上枝头。
到了高考那年尤甚,桃源县出了第一个女状元,名字轰动全城,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就是她的宝贝云采奕。
可是这只小凤凰飞出穷山沟,去大城市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穷山沟,多少人不理解,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和她一肚子的才学。
原因陶美华是知道的,云采奕从小就有主见,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陶美华也不求她大富大贵,择选夫婿上全由她自己作主,只希望她好好的,开开心心就好。
但这些年相亲无数,没一个成的,陶美华不得不重新审视女儿的问题。
女儿哪哪都好,待人友善,爱说爱笑,就是一到感情上就有点儿淡漠,对谁都热不起来。
莫非他们低估了大学里那段恋情对她的伤害?
云采奕吹好头发,走回房间,拿起手机看了眼号码,什么也没说直接关了机。
陶美华跟进来,见女儿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是谁?”
“一个卖保险的。”云采奕搪塞,转头问母亲,“和二姨打过电话吗?”
陶美华点了点头:“打是打过了,她正在教训晴晴,那丫头就是不肯好好读书,我还没说,明天再和她说。”
晴晴是二姨的女儿,刚读高中,成绩不太行,二姨着急。
家家都有日子要过。
云采奕体谅地嗯了声:“和二姨说,高中三年很重要,让她把时间多放在晴晴身上,我的事就别操心了。”
“你要这么说,二姨又要伤心了,她可不就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陶美华见女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母亲的天然属性使得她加重了语气,“你也多少上点心吧,你看看你周围同学还有哪个没结婚,云秋女儿都5岁了,云希都有两个孩子了,就你还单着。”
“妈不干涉你,不是就这么让你单着,妈不希望你读了那么多书,结果却是找不到男朋友,结不了婚。”
“要是这样,你说你何必从小苦读书,你爸和我又何必那么苦挣钱?你说你现在这样,要是你爸知道了……”
说着说着,陶美华有些上火,因为云采奕坐到书桌前,双腿随意往椅子上交叉一叠,头发不绑不扎,随手薅一把,吊儿郎当的,仰头靠在椅背上,装聋作哑。
见母亲要动气,云采奕才将坐姿收敛了一点,哄母亲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回来。”
“我有什么称心不称心,关键是你自己。”
“行,那就等我找个称心的带回来给你看。”
云采奕站起身,将母亲往门外推,一百万从狗窝里抬头,铃铛在脖颈上清脆响起,云采奕指着它说,“你看看你,都6岁老姑娘了,还没个男朋友,老妈为你操碎心了。”
一百万鬼机灵,马上跳出窝,往陶美华身上扑,抱住陶美华的腿献媚。
陶美华嫌弃地拿脚挥开它:“好了好了,我欠了你们了。”
说完,转身回房。
云采奕扶住门框,和一百万挤在门口,恭送母上大人:“老妈晚安,老妈做个好梦,老妈梦里给我找个好对象。”
第二天一早,云采奕开了手机,给云秋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见面时间,她就又换成了飞行模式。
云采奕隐隐有预感许铭还会打电话,这是最直接的逃避方式。
今儿她要和云秋夫妻俩一起去安山市,云秋的老公叫孙少禹,他们两人打算去安山市买房,云采奕陪他们去看房。
孙少禹有一辆捷克,在安山市和桃源县之间往返跑出租,早几年生意不太好,一天接不了两趟活,这两年安山通了高铁,往安山旅游的人多了些,顺带起了桃源县的旅游,孙少禹的生意才好做了些。
两人想去安山买房,说起来是为了孩子。
他们的女儿开心果今年5岁了,马上要读小学。
路上,云秋抱着开心果和云采奕并排坐在后座,和闺蜜推心置腹说:“我们就生这一个孩子,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现在有点能力,当然就想往高处走,想她起跑线不要输太多,早点走出我们穷山沟,将来才不至于落人后太多。”
云采奕逗着孩子,默默点头。
车窗外,山路崎岖,连绵青山险峻巍峨,头顶只有被山林裁剪出的一小片天空,艰难地透下深邃又刺眼的阳光。
她想起小时候住在山村,父母每天起早贪黑,骑车十几公里出门打工,在她到了上学的年龄,又举家搬到县城,租了一间小房子,省吃俭用供她读书。
那时候家里一穷二白,父母两个人的衣服补丁打补丁,在工地吃的都是咸菜蒸饭,为了多挣几块钱,要比别人多做几个小时的苦力。
吃尽了千辛万苦,所有得来的劳动成果全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她,只为了她不再像他们那样贫穷,能出人头地,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而她的父亲更是积劳成疾,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留给自己一身病痛和折磨……
有些事情不能去回忆,一回忆,便如汹涌洪水挡不住。
到安山市,三个人带着孩子将几个学区房全部转了一遍。
云采奕在手机里花了几分钟,做了一张表,将各种算法和公式都设定好,发给云秋,云秋只需要将收集到的数据往上面填,就能直观地比较出每套房子之间的差异。
“不愧是数学天才,有了这个表,什么都一目了然,连计算器都省了。”云秋大赞。
“那可不。”云采奕扬眉,这些对她而言太简单了。
只不过她总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偶尔一次恢复服务,发现许铭果真打过电话。
心脏突突跳,毛细血管都在颤抖。
脑海里盘点了一下公事,这两天的交接工作并无错漏,今天又是星期天,公司休息,根本没她什么事。
可这么关机拒接电话,心底底气总是不太足。
云采奕给门店打了个电话,问问店里情况,店员掩着哈欠说“无事发生”。
那是私事找她吗?
他态度那么恶劣,一见面就差生吞活剥了她,还找她干吗?
不行。
她一定要将失忆进行到底。
一个坑里绝不摔第二次。
云采奕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最后终于心安理得地继续打开飞行模式,直到周一上班才恢复正常。
周一,天气晴好,早上八点半是公司上班时间。
平时迟到早退就算了,现今刚换了老板,同事们一个个机灵得很,全都在八点半之前到了公司,连司机大刘也来了,可就是不见云采奕。
云采奕接到李欣电话时,刚到工商局。
云采奕电话里告诉李欣:“我在办变更法人,办好了就回去。”
声音平和,一点也没有故意不去公司的意思,毕竟跑外勤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她的工作,别人替代不了。
李欣压低声音回:“那你抓紧时间,快点回来。”
大概许铭在旁边。
云采奕语气有些为难:“我尽量,但估计快不了,这不还得找人办,不是我想快就能快。”
于是等她回到公司,已经过了十点了。
云采奕没回自己办公室,直接背着斜挎包,带着户外的风浪,风风火火走进老板办公室,将文件袋往大班桌上一放:“老板你急着叫我什么事?”
甚至额头上还有几滴热汗,鬓角几缕散发还没来得及整理。
可惜没能打动老板椅上的人。
许铭敞着双腿,半侧着上身散漫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握着手机在打转,像是百无聊赖,在打发时间。
可是在看到他面目阴沉,一双漆眸凌厉凛然时,就会知道,他这份无聊是建立在一股暗火之上的。
就像还没爆发的火山,沉寂时的状态。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男人语气冷淡,气压极低。
“你哪个号啊,我不知道。”云采奕表情无辜,缓慢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我加你微信,你会不知道?”
“那……昨天星期天,是休息日而不是工作日,和工作有关的电话我当然不接了。”
“这是身为公司总助该说的话吗?”
许铭脸上无波,声音也没有刻意提高,甚至玩弄手机的手也没停止过,可他眼皮缓慢掀起,视线笔直地射过来,就像扼住了人的咽喉。
这种威慑力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要不是隔着一张大班桌,云采奕都要担心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那……”第一次觉得手机在手里很重,云采奕将手机丢到桌上,手撑在桌面上,“你找我什么事?”
“你不接电话,我怎么说?”男人锋利的目光不挪一分,似要盯穿她,“总不可能是叙旧。”
云采奕:“……”
一口呼吸不上不下。
办公室大而空,而且阳台的门开着,连通大办公室的门也开着,空气畅通无阻,可就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窒息感,让人觉得要命。
“阿嚏!”
突如其来一个喷嚏,挽救了她。
云采奕掩着口鼻,转身跑出办公室,在大办公室找到纸巾盒,擤了擤鼻子,卸下身上的包,顺便将自己冷静一下。
不接电话是她的不对,可是是他的举动将她往旧事上带,现在又明嘲暗讽她公私不分,撇清自己没想和她“叙旧”。
该死的。
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
以前两人在一起,她总以为主动的人是她,可仔细想想,除了追他这件事之外,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哪怕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也全是在他的主导之下。
就是后来,他要她考雅思,要带她出国留学,也全是他在计划。
要不是分了手,她现在的人生恐怕全被他操控了去。
云采奕连抽了几张纸巾,鼻尖都擦红了。
“感冒了?”李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关心地问。
“有一点。”云采奕扫眼大办公室,问李欣,“其他人呢?”
“送货的送货,去门店的去门店。”
李欣递上两张送货单,平时都要云采奕签字,今天审批人一栏里的签名龙飞凤舞,陌生又大气,要不是知道许铭的名字,怕是认不出来。
云采奕接过,看了眼,没想到许铭把同事们的工作都安排好了,那还要她干什么?
“云采奕。”
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从老板办公室传来。
云采奕后背不自觉打了个颤,抬手用力揉了揉鼻尖,揉到通红,揉出一副楚楚可怜相,才重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许铭,我告诉你,你这样是追不到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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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大有四杰,四位天之骄子,何嘉晟,许铭,裴星野,俞湛,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是女生疯狂追求的对象。
在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每个人的个性也非常鲜明,也皆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何嘉晟冷漠刻薄,许铭心机腹黑,裴星野一心搞事业,不沾风月,俞湛更甚,精致利己,爱自由。
他们在事业上能力突出,在各自的领域里出类拔萃,一个个年纪轻轻却财富雷人,可是在感情上却全都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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