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不可厚颜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彭萋冷冷道,“穿云峰我说了算,我师父可没工夫听你交代,也没什么可交代。”

碧云馆馆主的脸一下成了猪肝色。

“不用急,你不用急,碧云馆上下百十来口人都不用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彭萋轻飘飘的说着,走到众人视野前,春泥杵在韩谊的丹田位置,扭头对冯宓勾勾嘴角,道:“想好了吗,没想好我用力了哦~”

冯宓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煞是骇人,她在彭萋发力前,嘶声道:“想好了。”

彭萋满意的收回手,跟师姐点点头,明善也收了剑鞘。

“彭萋,你会遭报应的!”冯宓疯了似的大吼。

为什么她会遭报应?她又没做出过毒害未婚夫的事,实在不明白冯宓这滔天的仇恨是从哪儿来的,是针对师兄还是针对她?彭萋怒极反笑,“报应?你跟我说报应,你还知道有报应。”

“报应来了,不也应该是来找你的吗,冯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彭萋懒得再废话,对着韩谊的丹田杵下去,韩谊失声张大嘴,虾子一样的弓起背。

“停!我说,我说......”冯宓盯着彭萋,好似恨毒了这个人,却不得不交代道:“革蚊,黄砂狸,绿鬼蛛,虹地蟾......”

“等一下。”彭萋挥手打断了冯宓。

那一刻,冯宓呼吸凝滞,心跳如鼓。

彭萋面带微笑,从容的经过冯宓,走到异宝阁登记器物的门人面前,取了纸笔。

“继续。”彭萋悠然道。

冯宓咬牙切齿的说出剩下的三煞,彭萋也随之搁笔,徐徐吹干纸上的墨迹,走到冯宓跟前,照着纸上念了一遍。

“你确定,是这七煞?”

“没错。”冯宓从嘴里挤出带着血气的两个字。

“真遗憾。”彭萋叹了口气,抬头怜悯的看着碧云馆馆主,道:“你看,我给她机会她不珍惜,拿碧云馆满门的性命当儿戏呢!”

“你!”彭萋□□裸的威胁,碧云馆馆主气得发抖,却没有底气反驳。

“彭萋,你什么意思?”冯宓强装镇定道,“既然你不信,还废什么话!”

“假话我怎么会信?”彭萋满眼戏谑,将纸撕成碎片扔在冯宓脸上,“你故意把噬阳蜈蚣换成虹地蟾,让我怎么信?”

冯宓僵住了,只有一双眼珠在惊恐的转动,片刻,她恶毒的指着彭萋笑的前仰后合,“你尝了,味道好吗?你为陈嘉树尝了七煞膏,你也要死了,哈哈哈,不愧是一对狗男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彭萋既然知道冯宓弄假,那七煞膏的原料就已经解出来了,一定是有人亲尝试药,能为陈嘉树不顾性命的能有谁?彭萋和明善看着什么事也没有,难道是没露面的凌恒?也有可能是彭萋,毕竟她有春回大地的天赋,能抵御剧毒也说不定。

“你一口一个狗男女,是在说你和这小子吗?”彭萋去拎起血肉模糊成一滩的韩谊,扔到冯宓面前。

冯宓赶紧俯身去探韩谊的心脉,探到还有跳动,稍稍放下心来,但看着韩谊的惨状,不仅泪如雨下,她满脸泪痕指着彭萋,恨声道:“你和陈嘉树一对狗男女,装模作样,私相授受。”

一旁的吴远道不自然的干咳一声,其他人脸上也都是异常古怪,这种情爱纠葛传出去,肯定要沦为谈资了。

“冯宓,你脑子进水了?”彭萋嘲弄道,“我和师兄私相授受?哈,用得着吗?我和师兄若是有意,还能轮得着你?还让你有今天?”

彭萋用春泥照着冯宓的侧脸拍打了两下,不屑道:“别转移视线,爬墙就爬墙,爬墙还想立牌坊?牌坊立不成就泼脏水。”师兄师妹就是私相授受,你冯宓就没几个师兄师弟?

冯宓打开彭萋的法器,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骂道:“要不是你一朝得势,哪轮得到陈嘉树这个废物鸡犬升天,彭萋你这个祸害,怎么不和陈嘉树这个废物凑成一窝,还要出来分头害人。”

明善早在冯宓对师兄出言不逊时,指尖的剑气迸出将冯宓打翻在地。冯宓被打的伏在韩谊身上,剑气所致的伤口横在背后,血流如注,深可见骨,但仍愤愤地说个不停。

“当年红浦庄紫睛蜥之乱,他只顾着寻你,把我抛在脑后,凭什么,凭什么......”

彭萋斜举着春泥,优美白皙的手指一寸寸的抚摸着,红润的的嘴唇微微开启,唇角还带着一丝天真,她歪着头用淡漠的语气对冯宓说:“他只顾着寻我不是应该的吗,那时候你们什么也不是,不是吗?”

情人没了可以再找,师妹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而且,那个时候陈嘉树和冯宓的感情只是刚刚起步,远远没到需要在生死关头选择家人和情人的程度,是后来凌恒的渡劫成功和彭萋的声名鹊起让陈嘉树也跟着水涨船高,加上碧云馆馆主的急功近利,才催熟了他们的情感,陈嘉树和冯宓本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去思考,也许他们原本的终点并不应该是这样。

“你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那亲事你别答应,答应了你退婚啊!”

“哦,师命不可违,那你该恨你师父呀,恨他故意把你往火坑里推,你今天怎么不毒死你师父呢?”

彭萋绕着叠在一起冯宓和韩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好像是在思考该如何下手,好用最解恨的方法折磨这两个人。

“别跟他们废话,讲正事。”明善不耐烦的说。

“唔,知道了。”彭萋小声嘟囔了一句,顺应师姐的话回归正题,对着碧云馆馆主扬眉道:“碧云馆弟子冯宓,毒害穿云峰首徒陈嘉树,一心致其于死地,事情败露仍毫无悔意......”

“冯宓不是碧云馆弟子,这贱人已被逐出门墙!”碧云馆馆主大声道,眼下必须将冯宓这条臭鱼抛弃,方能保全整个碧云馆。

冯宓浑身一震,显然大受触动。

“瞧瞧你师父,啧啧,同样是死到临头,比你上道多了。”彭萋对冯宓温声道,好似谆谆教导。

“反正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冯宓头也不抬的说。

“诶~你怎么知道我不放过的是你呢?”彭萋嘟着嘴摇摇春泥,一脸不赞同的回道:“我本来是要灭碧云馆满门,叫你师父回去挖好坟坑的,你和韩谊呢,就好好的活在世上。”

“彭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与师门无关,更与韩谊无关。”冯宓的声音中终于有了恐惧。

“还不都是被你连累了。”彭萋假意责备道,“你以为一命抵一命就完了?你毒害的可是大乘修士凌恒的首徒,明善和彭萋的师兄,不是道个歉送点礼,夹起尾巴避几年风头就能过去的事。”

“让你一人做事一人担?那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只要舍得一身剐,就能把穿云峰弟子拉下马了吗?”

“所以,得让大家都知道,敢谋害穿云峰的人,就得殃及家族,祸及师门,这才能以儆效尤。”

“你冯宓做的缺德事,连累了整个碧云馆,他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投胎也不会忘记你。”彭萋蹲下,用春泥将冯宓的下巴抬过来,声音不急不缓的对着那张露出恐惧之色的脸说道。

冯宓瑟缩了一下,她知道彭萋不是吓她,他们能做得出来,排外又护短的穿云峰能做得出来,一个碧云馆,凌恒都不用出手,明善和彭萋两个人就够了。

“冯宓已与碧云馆无关,还请穿云峰高抬贵手。”碧云馆馆主强笑道,心惊胆战,冷汗早已湿透衣衫,连着身后几个弟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彭萋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明白对冯宓以及碧云馆的处理结果,真是急死人了。

碧云馆馆主见彭萋似笑非笑的不接话,明善冷着脸,心头就像一口热锅,上面有千百只蚂蚁在团团转,他急红了眼,抽出佩剑向冯宓刺去,“辱我门风的贱人,我宰了你!”

碧云馆馆主不是当众作态,也不是失态,是真的想要杀了冯宓,他不会自欺欺人的以为与冯宓划清界限碧云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恨极了冯宓这个丧门星,累得碧云馆满门都悬在刀刃上任人宰割。

明善随之而动,挑开了碧云馆馆主的剑,冷冷道:“她不能死。”

“是是,这么死太便宜她了。”被明善轻轻一挑的剑好悬没脱手,碧云馆馆主无力地坐了回去,弱弱道。

“于馆主。”彭萋淡淡的看着碧云馆馆主,轻声道:“望碧云馆以此为耻,引以为戒。”

碧云馆馆主低头擦着汗,连连称是,心里乱成一团,想的是如果穿云峰的雷霆之怒真要照着碧云馆劈下来,他现去投靠谁有用。

有命没命碧云馆的脸面都被冯宓丢尽了,陷在污臭不堪的泥坑里捡都不好捡。

穿云峰也好不到哪儿去,弟子韩谊和准师嫂勾连毒害师兄,陈嘉树身前身后少不了要被奚落嘲笑,但也比碧云馆被天下人耻笑要强百倍,因为陈嘉树是受害者,嘲笑他是无德的行为,可碧云馆就不一样了,出了冯宓这个丧心病狂的罪犯,人人都要啐一口,碧云馆上下谁能抬起头来?

关键是他碧云馆要脸啊,人生在世可以厚颜,但不能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灾难面前,家人情人你顾谁都要遭人怨,更严重的是遭人恨,但这都不是害人命的理由。

小天使们,你们说冯宓说的是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