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两天兼职,温静感觉到轻微疲惫感,刚好收到段小佳约她去泡澡的邀请,一起去放松筋骨。
南城地段不南不北,各处都有公共浴室,她们寝室有独立卫浴,但位置太窄,温度不够,没有澡堂泡得舒服。
温静下午骑车来到学校南门,放在电桩那边充电,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检查后发现车篮里挂着的小物件丢了。
是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的哆啦A梦。
不知道丢哪儿了,找起来遥遥无期,几乎不可能寻回。
温静推开挂着“汤臣一品”字样的寝室门,看见三个舍友都在。田婉一如既往地窝在床上打游戏,另外两个一边谈天一边捣鼓化妆品。
“首先,要找准自己是什么脸型,适合什么样的妆容。眼线很重要,你想要画好的话每天都要练习……”
越初妍清脆的嗓音教导着,手里握着一支刷子,“当然,眼影也不能忽视,你平常出门的话画个大地色就好了。”
段小佳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哎呀你不要动,我都画歪了。”越初妍嘟嘴。
“对不起,我不动了。”段小佳乖巧脸。
平时上课的时候没见她这么认真,这会儿挨个儿去记各式各样的小刷子和眼影颜色。
温静随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澡堂?”
“再等一会儿。”段小佳脸仰起,不敢动,只用嘴巴回答,“妍妍教我化妆呢。”
高中学务繁忙,根本没时间化妆,顶多偶尔偷偷摸摸用妈妈们的BB霜抹一下脸蛋,蹭一下精品店的试用口红。段小佳老早就羡慕校园里青春靓丽的美女了,不像自己成天一成不变。
她们寝室里只有越初妍是个美妆达人,无时无刻保持着精致漂亮。她化妆很熟练,底子也不错,刚开学那会儿还被男生们私底下评为系花。
越初妍帮段小佳画个简单的妆容。
不可否认,气色立刻提高几个度。
段小佳手笨,平时只涂个粉底液,描个眉涂个口红,太过粗糙的手法反而让自己显老。
“哇。”段小佳欣赏镜子里的自己,“妍妍你太厉害了,这比我画的强一万倍。”
“简简单单。”越初妍把用过的刷子丢给她,“这个送你吧,我不用了。”
“你真好。”
段小佳喜滋滋的,蹦跶到温静面前,让她好好欣赏一下。
温静点头,“嗯,好看。”
“静静你底子比我还好,要不让妍妍给你画一个?你的眼镜太老土了,把它摘了吧,还有衣服,每天都是灰不溜秋的……”
段小佳好心相劝,温静只是莞尔一笑,“我习惯了。”
越初妍也劝一句:“你衣服确实很奇怪,不是黑就是白,跟古代那些守丧女一样。”
温静瞳眸颤了颤,没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犀利,越初妍耸肩,“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大家漂亮一点,你要是舍不得钱买衣服的话,可以找我借的。”
“是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段小佳双手合十,“没准就能被自己喜欢的男神看上,从此收获真爱,走上人生巅峰。”
视线一转,瞥向上面一直没掺和话题的田婉:“田婉你说对吧。”
上面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喜欢纸片人。”
“……”
收拾好后几个人带着盛有换洗衣物的小桶下楼,秋意浓浓,校道两旁的梧桐树落了一地枯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还没到冬天,澡堂人不多。
越初妍和段小佳还在交流化妆心得,温静已经褪去衣物进去了,这里有隔间,没有面对面的尴尬。
热水仿佛冲透神经里的酸痛,让人慢慢放松。温静闭着眼睛洗头发,上面的淋浴水流穿过头顶,流过眼睛,鼻子,她呼吸的时候呛了下,胸腔和喉咙顿时一阵涩痛。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
她对水有一定的恐惧,没冲洗太久,裹着浴巾出去了。段小佳她们嫌闷,很快也挨着出来。
洗完澡卸完妆,都恢复最原本的模样。
段小佳去拿衣服的时候,瞄了身边的温静好久,忍不住眨两下眼睛,“我靠,刚才我在想这边这个美女是谁呢,没想到是静静。”
她都不太敢相信,温静肌肤细腻得跟牛奶似的,睫毛上挂着水滴,双眸清澈透亮,唇红齿白五官精巧,完全是平时没见过的模样。
就连身材也好到离奇,白色浴巾包裹着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胸口的维度大她两个,双腿又长又直,跟小仙女下凡似的。
她的声音让越初妍都注意到了,放下手里涂抹身体乳的动作,朝那边瞥了眼,此时的温静确实不同以往,黑发白肤,纯净清纯,明晃晃的漂亮美人。
她皱紧眉头,怀疑自己看错了。
再想多看几眼时,温静已经利落穿好衣服,重新戴上遮住那副又老又土的大黑框眼镜,扎起头发,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走之前她说:“这里有点闷热,我出去等你们。”
又到周五。
这次段小佳没带温静逃掉吉他社的组织,上完课后乐颠颠地往教室走,路上兴冲冲地告诉温静,吉他社社长这次也在,她想去打好关系。
段小佳上次因为练完琴后手指头疼得要死打了退堂鼓,如果不是因为帅哥的颜值,估计要退社了。
她们来得早,教室里人不多,社长倒是提前在,温静之前在宣传海报上看过他的照片,气质斯斯文文的,真人长得比照片更俊俏一些。
段小佳来的路上跟只小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真见了面连声都不敢吭,还是社长主动来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社长叫陈之原,性格和长相一样,温和儒雅,典型的白衫干净少年,惹得段小佳春心荡漾。
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段小佳摸着手里的吉他,激动不已:“他好帅好温柔,完了,我对他一见钟情,你试试我的心跳快不快。”
不等温静回答,就拿起她的手往胸口上一放。
温静没感觉到心跳,敷衍点头,“挺快的。”
“你呢?”
段小佳问完,擅自伸出手,往温静胸口上试探。
没感觉到明显的心跳频率,一如既往地平淡。
但她淡定不了了,“看不出来啊,你怎么那么大?”
平时温静穿的衣服太宽松,胸前平滑如飞机场,结果呢,完全颠覆段小佳的认知。
温静将那只恶爪拿开,很是无奈,这妮子可真能折腾,要是那个社长把她收了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能安分点。
教室陆陆续续有学长学姐进来。
这边吉他社没有请专业的老师,一来是本来管理就松散,二来,前辈们水平足够。
因为两次缺席,她们两个面孔怪生的,没能交流到一块儿去,两人一小组地练习,拿谱儿时,大眼瞪小眼。
段小佳想起上次忽悠她买琴的学长,说包教包会,屁颠颠过去请教了,还说学成后来教温静。
这教室里多以组队来练习。
温静一个人在不显眼的角落,抱着怀中吉他,弹出来的调调暗沉而低鸣。
教室里突然响起阵阵躁动。
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两人,和陈之原似乎是认识的,做了熟络简单的交流。两人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发出惊叹的议论声。
“那不是林神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就是你们新生不知道了吧,林神和社长是搞乐队时的好兄弟,还挂名副社呢。”
“不是听说他专注于赛车,早就不玩乐队了吗?”
带着惊讶和疑惑,众人目光纷纷投落。
陈之原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大家继续练各自的。
林叙早已习惯众目睽睽,泰然自若走过去,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时,随行的梁成低声笑着提醒:“你原先的位置被人占了。”
努努嘴,看向靠窗的位置,那里有人了。
之前林叙浑身反骨,不爱正儿八经地坐,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窗台边上,长腿懒散撂下,俨然一副渣男变文青的安然神态。
有人也没妨碍林叙过去,梁成看他敲了敲那边学妹的桌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林叙被禁赛,改装车被收走不少,出入还被限制在校园里,大少爷估计实在闲得无聊,只能弹弹吉他打发时间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桌面的时候,温静头低垂得很,最先感知的是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薄荷香,她眼睫动了动,随后听到头顶落下的声音:“同学,弹错了。”
抬眸便是那张令少女们沉沦的盛世俊颜,林叙五官生得极好,眉骨分明轮廓流畅,眼眸湛黑如墨,自带绝然和薄情,挽起的唇际却透着慵懒的轻浮。
这是温静少有的近距离看人。
林叙也少有地教人指正错误,中间的围着那么多人,学长们热情地为漂亮的学妹手把手教学,而她坐在偏僻的角落孤独一人。
看起来似乎是个格格不入的高手。
但走近一听,错得离谱。
“维瓦尔第的春天不是这样弹的。”
他撂下一句,身子倚着桌边,用随手拿的吉他做了示范教学。
熟悉的旋律,从容的姿态,温静看得眼眸呆滞,仿佛触及到记忆中的某个点,鼻头一阵酸涩。
其他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
谁也没料到林神会降临吉他社,更没听过他会给落单的新人做教学,一些学妹们脑海里也飘着念头,早知如此,自己跟着落单好了。
温静存在感太低,饶是林叙在她旁边,也没人去注意到她是谁。
她低声和林叙说“谢谢”。
“同学。”林叙好整以暇睨着她,“看你有点眼熟,我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