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屋宇因着剑气处处坍塌陷落。
泼天的大雨霎时灌进来,流水漫了一地。
宋寂眉右手持剑横在身前,左臂抬手轻拭去嘴角的血渍,冷眼相视站在断裂横梁前的苏平庐。
苏平庐低头瞧了眼被剑气划破的衣襟笑了声道:“小小年纪,竟然是近乎知天境的剑道,中原江湖还真是卧龙藏虎。”
“宋师姐,你要不要紧?”施年想要去看看她伤势。
宋寂眉长剑一横将她拦了回去,“退后,这人是知天境,不可小觑,我暂时无虞,还可问上几剑。”
苏平庐挑着阴鸷的眼笑道:“小姑娘,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将来我若是心情好,也可通知你家里大人来给你收尸,免得做了那无主的孤魂。”
“延凛宗宋寂眉,前来问剑——”
月白清影惊鸿一现,长剑游龙一般掠去。
施年抱着不稳的圆柱惊叹地看着宋寂眉那超凡离俗的剑法,这一路而来遇到的基本都是惊道后天境以下的,连中天境都没遇见几个人,哪能见到这等境界高手问剑。
“噗——”宋寂眉单膝跪地,右手扶剑,一口鲜血喷出。
苏平庐也没好到哪里,他的衣襟外袍碎了大半,那头上的发带也散了,披散的青丝遮住了他的一脸怨憎。
“原来是来极的好徒儿,这一手剑法果真不俗,要是给你时间,将来必成大患,今日便让你命丧于此吧。”苏平庐提着剑缓缓走来,嘴角泛着阴冷的笑意。
他的一剑行至半途强迫性的撤了手,怨毒地盯着那旁边的施年,右手捏住想要穿透他血肉的蛊虫,稍稍用力,那蛊虫登时化作血水流了他一手。
施年没想到这人这般强,也终于晓得,知天之上她的这蛊毒之术实在是不能看,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架起宋寂眉就要跑。
“想走——”苏平庐身影一现,闪到了两个人跟前。
宋寂眉轻轻推开了她,右手剑锋一抖迎了上去。
“前辈若是顺利就要来了,你往前走,路上定能相逢。”宋寂眉再次跃向了苏平庐。
施年跑到门槛那里始终狠不下心跑,她微微侧过脸,宋寂眉已经是强弩之末,好几次险些被伤到了要害处。
“苏平庐你可知睨凡剑仙!她就在附近,你最好是不要伤及了她的人,否则你难逃一死!”施年没奈何了开始放狠话。
苏平庐一剑劈开宋寂眉全力一击,笑出了声,“黄口小儿,江湖上谁人不知睨凡剑仙早已陨落多年,你还想拿她出来吓唬我,既然不走,那就一起留下来!”
施年感觉身子一轻,再一回神,已经重重砸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五脏六腑都积压在了一处,一口血冒了出来。
宋寂眉勉强来到了她身前将她扶起,“为何要回来?”
“我......不想欠人......你要是跑了,那我肯定也义无反顾的跑,说不定还要卖一卖你.......”施年依在宋寂眉臂弯中有气无力道。
宋寂眉沉默了一瞬,无言以对。
“还要遗言吗?”苏平庐也没了耐心。
施年示意他停一下,歇了口气道:“我把布包给你,能换我们两个活着离开吗?”
“晚了。”苏平庐一剑袭来。
不是吧,还是难逃一死?
施年真不想再经历这一遭折磨了。
剑气在她眉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施年小心地偏过头,一眼见到了在门口的乔谧。
她激动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前辈?!”宋寂眉也是又惊又喜。
乔谧提着霜寒剑走来,看也没看苏平庐,径直走到两人跟前,温和地笑笑,“路上耽搁了一些,寂眉,扶着小施起来吧。”
“你是何人——”苏平庐又惊又怒。
乔谧平静地看过去,“江湖传言是假的,我并未陨落。你是北辽的武道者?我不愿同后辈动手,但我提的问题,你最好是老实一些回答。”
苏平庐惊骇地连连后退,“你——睨凡剑仙!”
“人老没耐心,回答我。”乔谧开口道。
苏平庐剑险些握不住颤声道:“在下北辽上品十三都麾下地网小宗者苏平庐,见过前辈。”
乔谧嗯了声又问道:“你们来中原为何事?”
“晚辈是奉命办事,其中细节不得而知。”苏平庐小心道。
施年不干了,“他肯定知道其中关键,不然也不会杀了峦县的县令又追杀那司兵,还有这布包,他可是要得紧。”
苏平庐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乔谧接过施年给来的布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往来信件,信都是写给一个人的,除了那些信笺,还有一些扇形的羊皮鼓,上用朱砂绘了阴气森森的图案,内缀着骷髅铃铛。
“施姑娘小心——”宋寂眉反应极快。
她一剑护住了完全没防备的施年,还想出剑,谁料那苏平庐不过虚晃一下,等他们注意力都在施年这里,趁势跑得无影无踪,消失在大雨旷野中。
“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这不要脸逃命的架势,前后一比,真是让人发笑。”施年又气又恼出言讥讽道。
“前辈,这些是何物?”宋寂眉开口问道。
乔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这些是北辽巫术必须的青骨皮鼓,用来控制人的,也可控制活死人,说来,上品十三都也是北辽数一数二的宗门,怎么会容纳这等人?”
“或许就和平栩司一样,什么样的人都要。”施年插话道。
乔谧眉眼带了笑意放下了手里的布包,“小施,现在你信了,现在楚国就是龙潭虎穴,你伤势未曾痊愈,还是和我们一路同行,你的朋友或许也去了潭州,你和朋友在一处也安全些。”
施年自然是信的,就是她习惯了独来独往。
可在这般危险下,还是保命要紧。
就是保命前,有些事情还要问清楚。
“前辈,酒楼中,您就避重就轻没有回答我为何救我,现在到了这里,很难说您是路过救我的,我不明白我有哪里是需要前辈一再相救的,还望您告知。”施年低头抱拳。
乔谧笑了笑招手要她落坐下来,“时机还未到,到了我自然会和你说,你只要明白,我不会伤害你。”
那是自然,施年一万个明白。
乔谧想要伤害她,那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施姑娘,不要多想了,雨停后,我们同去潭州便是。”宋寂眉也在旁轻声说道。
施年这会儿心绪稍稍落定,想到宋寂眉的伤当即取出腰上挂着的小布袋,在里面摸索一阵给了丹药过去,“宋师姐,我这里还有一些小道士炼制的丹药,对你的伤应该有好处的。”
“小道士?乱穹山和尘真人晚年唯一一位入室弟子就是张亦怀了,听闻他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剑道天才,和尘真人很是器重,这丹药,嗯,确实炼制的好。”乔谧和蔼笑笑赞声道。
聊到小道士,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这趟再去潭州,还是给他把蛊解开了。
宋寂眉谢过后服下丹药,盘膝而坐开始运气。
施年百无聊赖在角落找了些干柴开始生火。
“你的蛊毒术是和西南那些流派有关?”乔谧看着她忙前忙活眼里含笑,缓声问她。
施年拾柴禾的手一顿。
她不愿意提及那些过去。
乔谧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再问只是笑着道:“你学蛊毒时间该不长,短时期能到这等出蛊洒毒随心所欲地步,实在可叹。如此悟性,要是学剑道,大有可为。”
避开了她不愿意说的话题,施年也乐得聊天了。
她生了火,笑着凑到乔谧旁边,“那前辈您说我要是学剑,多少年能到小道士和宋师姐这境界?十年行不行?”
“两年足矣。”
她手里的干柴“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大家喜欢请多多评论,不然太孤单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