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色下的滇池幽美至极,柳絮温柔地轻抚过堤岸。
隔着不远的空旷地面架起了火堆,火焰窜动着舔舐着架子上冒着金黄油光的烤鸡,香味慢慢地溢出来。
“小道士多放点孜然辣子,加了辣子好吃一些。”施年兴致盎然地指导着在烤鸡的张亦怀。
齐逐尘盘腿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
施年撕下烤好的鸡腿走过来,眼里都是戏谑,她半弯下腰拿着手里的鸡腿在齐逐尘跟前晃悠,“要不要尝尝黄吉姑娘的腿?别说处理它的尸体还要多亏了小道士帮忙。”
“你又骗我!”齐逐尘愤愤地抢过鸡腿大咬一口。
施年单膝蹲下来托着下颌笑道:“要不这样你看见我们就要跑了,再说了也没骗你啊,这是“大黄母吉”啊,老婆婆的女儿就不能是她养了很多年的母鸡吗?是你理解错了我没办法啊。”
齐逐尘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咀嚼着鸡腿。
“行了既然没有厌恶我,就过来一起吃,那里还有打包的肉干和果子酒。”施年起身招呼着齐逐尘。
齐逐尘闷闷地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我不是生气你是刺霄,是生气你骗我!还有亦怀,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施年身份也不告诉我,一个个都瞒着我!”
还在专心烤肉的张亦怀突然被点名顿时哑然失笑,他把手边烤好的肉干油纸袋给了过去,“是,隐瞒你确实是我不对,不过那会儿贸然告知你,不是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齐逐尘喝了口酒不服气问道。
施年笑了,“他要是告诉你我是刺霄,要你帮忙抓我,你是抓还是不抓?你犹豫间反而会容易被我利用,让我得以逃脱,小道士可不会让计划出现纰漏的。”
齐逐尘认真地设想了一番,好像真的很难做出抉择,他饮了口酒又问道:“那现在亦怀不想抓你回去了?”
“我都没做过的事情,小道士他自然不会抓我。”施年看了眼还在专心致志地烤肉的张亦怀。
“那施年你是真的没有参与杀观楼主?”齐逐尘追问道。
施年懒懒地瞧了眼张亦怀,“乱穹山和尘真人入室弟子都相信我没做过,你相信不相信?”
“我信我信啊,就算没有亦怀我也信,这几天我想了好多,越想越觉得江湖上的传言不可信。”齐逐尘眼眸里面亮晶晶的。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去拿手边的肉干,突然手一顿,讶然地抬头去看张亦怀,“你是和尘真人那个最得宠的小弟子,那个江湖上人人都说将来会是最年轻天师的小弟子?”
张亦怀笑了声,“江湖传言嘛,也不能尽信,比如我师父最宠溺我这个事,好像也就江湖人在说,乱穹山没人说。”
“哦?你师父对你不好?”施年好奇心大起。
“师父老人家对我很严苛,我又是个天性散漫无拘无束的人,常常和山门的清规戒律犯冲,一来二去,受罚是家常便饭,最折磨我的莫过于禁足于我那小小庭院,每天悟剑实在无聊。”张亦怀转动着手里最后一份烤肉慢悠悠地说道。
张亦怀这种性格要是被羁在庭院里。
每天抱着手里的剑,那确实会无聊死。
“啊还要关在院子里不出去?那多无聊啊。”齐逐尘嘴里塞着肉含糊地问道。
张亦怀见肉都被烤完,寻个好地方将双臂枕在脑后舒服地躺了下去,“春数花,夏看蝉,秋观云,冬踏雪,说无聊也不是那么无聊,有时候出剑剑气收不住,也会有弟子来找我聊天。”
“你确定是聊天。”施年很怀疑。
“不过是语气重了些,还有的会和我问剑,你看我那些师兄们还是关心我的精神生活的,这样多来几回,师父也会让我出去,亲自来教导我。”张亦怀慢条斯理地道。
齐逐尘喝着酒,醉笑道:“你师兄们对你真好。”
“你是不是喝多了?哪里好?分明是他仗着悟道后天境故意出剑惹怒他的师兄们,这叫故意找茬,然后顺利地被他师父赶出去,我说你别喝了。”施年要去抢他的酒。
齐逐尘连忙护着手里的梅子果酒,“这是我买的!你们都把我点的菜都吃了,我现在肚子还饿着,不给!”
“你家饿肚子喝酒啊?我说你把肉都吃了?我还没吃饱呢!你是饕餮啊!你家没点钱还真养不起你!”
“那是我买的!”
“我拿来的就是我的!”
施年气得一屁股爬起来追着抱着酒壶瞎跑的齐逐尘。
齐逐尘边跑还不忘往嘴里倒着果子酒。
张亦怀瞧着两人抢夺酒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还是山下好啊,春花秋月也别有意思。
“我说——”张亦怀扒拉下脸上的肉,“你们干架能不能小心一些,都说没肉了,能不能小心——”
话没说完,齐逐尘手里的小半壶酒洒在了他的脸上。
“齐逐尘——”
“施年——”
施年和齐逐尘见势不妙相继逃跑,临走前,施年还不忘把齐逐尘推向了一脸不爽的张亦怀,自己乐不可支地往前跑。
人都是得意忘形时容易栽跟头。
她一个踉跄平地摔了个狗啃屎。
后面沉默了一瞬,传来了爆笑声。
“谁在笑!”她气呼呼地爬起来叉腰怒吼。
齐逐尘和张亦怀憋了又憋,最后一起再度爆笑。
这前半夜,几乎就是在鸡飞狗跳中渡过了。
后半夜又困又累的三人和衣躺在了火堆旁。
“施年你还会和我去救希升吗?”齐逐尘偏头去看施年。
施年打了个哈欠,“我为什么来都县,就是救人,别废话了,太困了,明天早上再说......”
她往左边一瞧,齐逐尘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这睡眠质量她是自叹不如,再看右边,小道士也睡死了。
她抬头去看苍穹上悬挂着的残月。
这些年头回心里有了安心温暖的感觉。
原来,人在江湖能有一群志同道合同伴的还蛮不错。
在滇湖睡了一夜后,三人都是饥肠辘辘。
听到齐逐尘说都县县令和青木宗不清不楚,几人当即往城内的县衙去,在县衙对面的包子铺先落了座,边吃边聊。
齐逐尘接过包子铺老板递来的蒸笼,给两人分好热乎乎的包点,自己顺手拿起一个咬了几口,“我是前两天跟着云离山的青木宗弟子来的,就见到他们去了县衙。我潜入县衙内堂,亲眼见到了那县令大人和青木宗的三堂主在聊着什么,我怕被发现又不敢仔细去听,就见到那青木宗三堂主给了县令大人一个什么东西他恭恭敬敬地接过送走了三堂主。”
“三堂主什么境界?”施年就怕打不过。
齐逐尘道:“是悟道中天境。”
上次那位被她杀了的五堂主也是悟道中天境,这青木宗高手也不少啊,葛丹之下都是悟道中天境。
“你说都县县令对青木宗三堂主毕恭毕敬?”张亦怀向还在大口吃包子的齐逐尘问道。
齐逐尘连忙点头鼓着嘴道:“是啊,那县令大人全程都很恭敬,我也纳闷,他好歹是一县之长,那青木宗在江湖上都排不上号的,一个堂主有必要吗?”
张亦怀又问道:“给的什么的东西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不过有点类似腰牌的东西。”齐逐尘努力回想着。
施年随手拿起一个热乎的包子,“青木宗自然不能让朝堂官员臣服,但他背后的平栩司呢?”
“这县令都见过了青木宗三堂主,还拿了三堂主给的信物,也许接了什么任务,这两天他都去了哪里?特别是经常去的,有没有印象?”施年问他。
“经常去的?哦,还真有!”
齐逐尘连连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要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