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年来东苑时,恰好遇见吴琅在院中闲坐。
“吴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你昨夜可是被人抬回来?不要多休息休息吗?”施年说着走过去自然地落座下来。
吴琅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一阵,勉强是认出了她,“我睡了两天多,已经没有那么严重,我实在是不想躺下去就出来透透气,施姑娘你来我是有事吗?”
施年走神了会然后笑着送出自己带来的小木匣子,“我特意过来给你送药的,这可是玉虚丹,对你这种清毒后的人大有好处,你们的人帮我去云离山探听消息,应该的。”
反正不是她的玉虚丹,做个人情探听探听消息也好。
“云离山......探听消息.....施姑娘抱歉,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要是你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去找周浮或者周海都可,他们说你对我们劈琅门有恩,那该帮忙的我们都会去,这玉虚丹就不必了,太过贵重了。”吴琅推了回去。
果然是不记得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别啊,我都送来了,你就拿着,你养好伤也好尽快接管劈琅门,你们劈琅门现在可是很需要你。”施年不肯拿回来。
吴琅拗不过她,谢过后收了下来。
她右手拂过放在桌上的剑轻叹一声,“过去师父在,哥哥在,我是无论也想不到劈琅门的担子要压在我一人肩头。哪怕是师父离世,哥哥失踪,我身边也曾有小师哥在......”
“周浮和我说他做的事情,我却是统统不记得了,我想要是自己亲身经历,怕是很难走出来吧。我醒来后一直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可再也没办法知道了......”吴琅越说声音越低落,最后紧紧握住剑。
施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别人,要是要她开口怼人骂人,那她很在行。
尴尬了会,她想到了那一夜破庙吴门和她说的话,当下都告诉吴琅了,吴琅眼里的哀色更重。
这氛围越发沉闷了。
好在周浮跑来了,打破了这胶着的氛围。
周浮先向吴琅单手行礼,又看向施年,“施姑娘,你前面让门内弟子替你追查云离山的情况,现在已经传来了飞鸽。”
“云离山那里有青木宗的弟子在活动,据那些弟子私下闲聊,那山里确实关押着不少的人,他们过一段时间是准备把那些人再送往另一座山头去,那里好像是他们的总坛。”
“我们的人还想进去云离山里面查查,没想到那山里不知有什么古怪,我们的人碰到了鬼打墙,几番折腾差点被青木宗弟子发现,只能先行撤出来,也不知打草惊蛇没有,希望没有误了施姑娘你的事情。”
周浮说到后面,神色有几分愧色。
施年也不好去责怪他们,毕竟别人已经尽力了还差点把命丢在那里,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赶去云离山。
“周姑娘麻烦你给我准备好两匹能跑的骏马,我即刻就和小道士出发,顺带着也准备一些干粮。”施年冲吴琅抱了抱拳。
吴琅微微点头,“要不要我们的人同去?”
“说到这个我们还真要一个你们的人。”施年道。
吴琅疑惑,“就一个人?”
施年笑了声,竖起食指,“就一个。”
周浮目送着施年潇洒离开摸着头笑道:“也不知道施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对了,师姐,这个我想了想还是给你拿来了,你要是不要了我就让人熔了。”
吴琅视线落在周浮右手提着的那个黑布长条,黑布散开刹那,她呼吸微滞。
——那竟然是范冲的剑。
“先留着,你去找施姑娘吧,问问她还需要什么,凡是我们劈琅门能帮的都帮一些。”吴琅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剑,还是她央求师父给他挑选的。
君正,望君行止端正有方。
“小师哥,你以后别说师父不待见你了,你瞧,这剑名取得多好,小师哥你可莫要辜负师父心意了。”
“也不会辜负师妹替我求剑的心意。”
多年前的梨花树下的一幕幕蓦然间清晰。
以至于她现在还记得少年眼眸中真挚滚烫的情意。
她微微低头,右手死死地握着君正剑,泪水砸落在上面雕刻的梨花上,砸碎过往种种。
或许,这剑回炉重造是最好的结果。
故人不可追,剑却可重来。
自劈琅门骑马不歇,傍晚时分总算是到了云离山。
张亦怀下了马顺带着将一路带着的麻袋丢在了凉亭中,“施姑娘,你带着他过来做什么?”
施年松开捆绑麻袋的绳子,“也不知道憋没憋死,带着他肯定有用处,他跟在范冲身边,多少知道点事情,我们想要顺藤摸瓜查平栩司,那摸葛丹这个瓜就得要他帮忙。”
被冷水泼醒的周意懵圈地看着抱着手臂的两人,好会儿反应过来吓得大叫,想要逃又被施年抓回来。
“你再鬼叫一声,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阎王。”施年不耐烦地威胁还在叫喊的周意。
周意在小镇见过施年,他相信她做的出的,迟疑了会,又开始连连告饶,要不是手被反扣他高低磕一个。
施年单膝蹲下来,把玩着手里的短刀,“你是范冲的心腹,跟着他灭了近马庄,又在小镇那里杀了近马庄逃出来的那几个人,这云离山的情况,你想来是很清楚了。”
周意拼命地往后仰生怕施年手里的刀不小心割了他脖子,“施姑娘我我我就是个打杂的,近马庄的事情我去都没去啊,那小镇上的人也和我没关系。”
“施姑娘,如此说来他还真无辜。”张亦怀抱手道。
周意像看到了救星讨好笑道:“道长就是好心......”
张亦怀笑着看了他一眼,“要不,你给他来个蛊试试,他这样的修为不消半刻钟就会和你坦白了。”
周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施年有些生气,“怎么说话呢还用蛊。”
“是啊别用蛊啊......”周意小声地哀求着。
施年利落地翻出几种毒药,“用毒就好了啊,就说你败家,来来搭把手,我瞧瞧哪种死得慢一些。”
张亦怀一副恍然的模样,“确实是我疏忽了。”
周意来回地看着还在选毒药的两人,欲哭无泪。
“近马庄和小镇别院的人命我是真......我说我说近马庄我杀了几个人......其余的我真不知道......”周意被施年手里穿肠的毒药吓得哇哇乱叫。
施年一脸嫌弃,又抬头同张亦怀说着话,“你敢信,他前面还说找到我要把我扒皮。”
“你说你能把他扒出一张完整的人皮给我看,那我相信,施年,你有那种手段吗?”张亦怀好奇地笑着。
施年拉着他一起蹲下来想了会兴致高昂地道:“你想看?小道士,我还真会。”
周意吓得魂都要没了,这两人比青木宗手段还毒啊!
“你们是要去云离山?云离山上有座葛丹亲自布下的四方冥离阵,那阵法要是深入进去根本出不来只能被青木宗的弟子猎杀,但我知道怎么破阵!!”周意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施年直起腰抻了抻手臂笑道:“你看,这不问出来了,你别说他还真抱着能从我们手里跑掉,投效青木宗卷土重来的想法。能跟在范冲左右还能去青木宗总坛的,是有点子聪明的。”
“可惜不够用。”张亦怀替她补充说完。
周意都要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死当场。
这下好了完全是不能逃走了。
“我带你们上山你们能放了我吗?”周意小心地问着。
施年认真地考虑着,“能吧......”
周意大喜过望。
张亦怀看着一脸庆幸的周意,替他的无知摇了摇头。
施年说的能,八成是有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周意:你们是真的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