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没想到还有鱼汤,我顺带给我们也要了几碗!”
齐逐尘欢快地笑声自庭院门口传来,已经隐隐可见那少年端着托盘雀跃跑来的身影。
张亦怀目光沉沉地掠向庭院。
施年心里咯噔,这小道士脸色不太好啊,难不成是不愿意和她联手?还是要一根死脑筋走到底?
那他这眼神就是想......
想着想着,她率先站在了门口,一把接过了齐逐尘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屋子里的茶桌上,伸手拦住了他。
“这鱼汤熬的很好,走啊进去喝汤啊!”齐逐尘乐呵呵地笑着,他想要进去,又被施年一把拦下来。
齐逐尘疑惑地笑着,“怎么了?不愿意让我一起喝汤吗?施年,你和亦怀也喝不完的,大晚上的喝多了鱼汤睡不着的!”
施年偏过头,恰好和张亦怀那双看不透的双眸对上,在他欲言又止前,先开了口,“齐逐尘,你不是一直在找刺霄?”
齐逐尘纳闷地点头,“是啊。”
“我就是刺霄。”施年抱手斜依着门框随意说着,“我曾救过你一命,你也说欠我一条命,我呢也不要你还我命了。要是小道士要你出手抓我,你给我到一边去就行。”
齐逐尘完全呆在了原地,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勉强笑笑,“施年你和我开玩笑的吧,你不是和我说刺霄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你还说要找她......”
“假的都是假的,明白了没有?要不要我把背后的霜寒剑给你看看真伪?听明白了现在就给我回房去休息!你要是记得欠我命最好就不要出来,也不要想着告诉劈琅门的人!”施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须臾又背过身去不去看他。
张亦怀适时地插着嘴,“那个我其实——”
“小道士你没想到吧?他是不会帮你的!你那点小心思都给我灭了!”施年白了张亦怀一眼。
短暂的一瞬,施年却感觉过了几个时辰。
她都要回头去看看齐逐尘什么神情,他说话了。
“施年我拿你当至交好友的!你竟然骗我!”齐逐尘委屈地大吼起来,眼圈霎时就红了。
施年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去回答他。
齐逐尘握紧了拳来回地看着两人,委屈又愤怒,在张亦怀要开口前,猛地转身跑了,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施年叹了口气,她是真伤了齐二傻的心了。
她生平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类心思单纯情谊真挚的人了,要不是张亦怀逼得紧,她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告诉他。
“你的提议我是愿意的,在你开口前,我是没有任何想要揭露你身份的想法。”张亦怀在施年眼神杀过来前连忙说道。
施年又惊又怒气极而笑,手指点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张亦怀一脸无辜叹了口气笑道:“我承认我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在刚刚见到逐尘后,这念头彻底打消了,他赤子之心待我,我也不愿意为了带你回金陵,这般对他。”
“那你现在去把人给追回来。”施年拍着桌子哼哼道。
张亦怀摊摊手无奈道:“他临走前那一眼,把我也恨进去了,现在我俩谁去他都不信了。”
“其实告诉他了也好,我也不想瞒下去了,恨就恨吧,等他把刺霄和乱穹山的张道长混在一起的消息传遍江湖,这也蛮好的,小道士,你师父会不会把你踢出去啊?”施年这会儿已经没有那么气了,幸灾乐祸地看着张亦怀。
张亦怀自顾地扒拉过鱼汤,“施姑娘你要失望了,我这个徒弟是我师叔祖亲自算的,我师父也不敢踢我出去。”
“哟喲哟了不得哦。”施年嘁了一声。
张亦怀喝了口汤笑了笑道:“我师叔祖是多年前剑入虚空的剑仙张问境,他的卦象一向准,你说我师父信不信?”
施年怔了会,小道士师叔祖竟然是剑仙张问境!
那可是据说剑入虚空的境界啊。
连她背后这把霜寒剑剑主也赶不上的存在啊。
她心里是这样想嘴上还是说道:“那就看你师父信卦象还是要乱穹山百年盛名咯。”
“那恐怕是卦象。”张亦怀放下手里的碗筷笑着道。
施年哼了声不去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去。
夜已深,劈琅门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吵。
施年走了一段路也没见到齐逐尘,心里有些烦躁,远远地瞧见几个弟子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齐少侠?没有见到?”
“我们要赶着去前门迎回师姐,施姑娘我们就不奉陪了。”那弟子匆匆说完跑向了前门。
师姐?吴琅找到了?
施年好奇地也跟着一起去了前门。
前门那里挤满了弟子,人声喧哗。
“吴琅的毒解了。”张亦怀冷不防的开口险些吓到了她。
她眼里都是惊讶,“你不是喝汤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到了这里啊?你是不是跟踪我?”
“你想找逐尘怕他冲动,我亦然,至于跟踪谈不上,这劈琅门蛮大的,我走的是条近路,施姑娘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可问这位小弟子。”张亦怀拉过激动的小弟子过来对证。
那弟子就差一步能进去见见吴琅,这会儿被拉扯出来,极度不耐烦地给施年说了一通,又往里面挤。
施年冷哼着,“我没找齐逐尘,我出来散心,再和你待下去我怕要掀了你桌子。”
“原来这样,是我误会了,施姑娘莫要生气了。”张亦怀眼里藏着笑意轻声道。
“都让让,师姐要静养,别围着了。”
那些弟子慢慢地散开,施年也看到了说话的人。
那是周浮,他断了一臂。
“怎么回事?”她问道。
周浮苦笑道:“范冲疯了,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神志不清,幸好没有伤害师姐,我们一群人交手了多时,死了不少的弟子,就在以为都要丧命在山洞中,他突然全身筋脉爆裂而死,我们幸存的几个弟子就把师姐抢回来了。”
施年蹲下身去看躺在简易担架上的吴琅,她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是脉象沉稳,那毒果然是解了的。
“毒怎么解的?”她追问道。
周浮纳闷地摇头,“我们抢回师姐本来都没抱着师姐生还的希望,谁知道一路上回来,师姐的脉象越来越沉稳,我想是师父在天护佑,光大我劈琅门。”
这套说辞,施年才不信,不过也没开口反驳。
吴琅被抬走后,这里偌大的前门广坪一下冷清下来。
施年手肘推了推张亦怀,“小道士你怎么看?”
张亦怀想了想道:“大概是范冲救了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吴琅中的毒,要是毒发和周浮描述的情况是差不多的,难道是范冲把吴琅的毒转到了自己身上?那是换血?还是别的法子做到的?”施年越想越想不通。
她一向对蛊毒感兴趣,碰到这类事情就钻牛角尖。
张亦怀抬手接住飘落的雨丝,“下雨了,先回别院,明日要是吴琅醒来了,自然知晓的。”
施年嗯了声自顾地往前走,没多时张亦怀也追上来了。
她闷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一抬头,头上多了把伞。
“我问弟子要的,你也受了伤,还是不要着凉了。”张亦怀和她并肩走着漫不经心地说着。
施年头回没有开口怼他。
沉默地和他隔着小小的距离,一起走回了别院。
她想,小道士有时候也蛮像个人的。
睡了一晚起来,施年还惦念着吴琅的事情。
可没想到的是,吴琅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