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堂屋里采光不好,别说快入夜,就是大白天这里也是要点烛,一进来,那四面开裂的墙体往里面挤进来凉飕飕的风。

施年取出火折子,隐隐绰绰见到了堂屋里头坐着的几个人影,她下意识地摸上了短刀,慢慢地凑近。

她手一搭过去,那坐在椅内的人应声而倒,再看那旁边坐着的人,基本上都是没气了。

原本还想亲自动手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瞧着这几人的惨烈死法,是青木宗的手笔没错了。

既然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要离开了。

天高路远,自有去处。

走出里屋时,施年还沉浸在怎么处理小道士的事情上,冷不防半路来了一剑,还好这些年不是白混的,连忙避开了去,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那人的剑法极好,瞅着这空隙又是一剑。

施年短刀还没拔出,致命的一剑先被人化下了。

张亦怀青衣持剑,站在了她的跟前。

要杀她的人也是个女子,瞧着还比她大几岁,那一手的剑法和修为怕不是惊道中天境了,差几个境界,那根本就是毫无反手之力,但凡反应慢一些,现在张亦怀都要笑出声了。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那女子冷声发问。

施年握住了手里的短刀笑了声,“这又不是什么禁地,我们想来就来,你不也来了?我说你来这里截杀我,是奉了青木宗的命?先杀了这几个人再杀我们?”

“胡说八道,我来时这几人已然丧命,反而是你们鬼鬼祟祟的,怕是和杀几人的幕后凶手有干系。”女子有了怒气。

“原来你不是青木宗的人,那好说,我呢是过来找我朋友的,我朋友几天前在营县失踪了,我抓了青木宗的弟子问过后,说在云离山,我就和这位道长一起来了,我俩是准备进来借宿一晚,明天早上再进山救人的,张道长你说呢?”施年推了一把在前面沉默地听着她胡诌的张亦怀。

张亦怀是个不太能扯谎的人,于是他选择沉默。

沉默不代表承认,也不代表否认。

那女子稍稍放下了戒备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原来这样,这些天是有不少的人失踪,我也是一路追查,最近有了些眉目,如此说来,确实是误会,姑娘,对不住了。”

施年悬着的心放下了,在江湖上能不打就不打,这是她一贯的生存原则,毕竟她这等修为也打不过几个人。

残破的蜡烛被重新点燃,屋子里有了光。

施年也看清了那姑娘的样貌,生得很是貌美,其实不开口就是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一握剑,平添了些清冷疏离的气质。

“姑娘瞧着我作甚?”女子问道。

施年开口就来,“瞧着姐姐好看,而且姐姐好生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张亦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样拉关系。

女子被她一说不好意思地笑了,幸好对方也是个女子,要是男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孟浪小子。

“在下吴琅,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吴琅自报了家门。

施年也大方了做了介绍然后问道:“吴姐姐也是有朋友失踪在了云离山?”

吴琅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失踪,我来云离山,是想追查出这营县闹鬼的始末,你们前面说的青木宗,难不成是和这里的异常有关系,说来惭愧我追查这般久,能查到的消息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查到的湘南四鬼还莫名失踪了。”

施年有些意外,吴琅竟然也在查湘南四鬼。

说实话道州闹鬼的事情还没发酵开,江湖上知道的人少,能一路追查这么多,那肯定不是道州以外的宗门弟子了,她还在揣摩间,一直没出声的张亦怀开口了。

“吴姑娘可是劈琅门的弟子?”张亦怀道。

这小道士,脑瓜仁转得真快。

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也不敢把他留在身边。

张亦怀察觉到视线的凝聚,微微侧过脸,见到施年那肃然的神情,他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这施姑娘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如何知道?”吴琅呼吸一急。

张亦怀轻笑道:“猜的,看来我猜的不错,吴姑娘你隐去身份来追查,想来是劈琅门的人都不愿意参与进来,听说近来老门主阮平渡过世了,现在门内是小弟子范冲在主事。”

吴琅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张道长,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我们劈琅门是个小宗门,在江湖上极不起眼,能了解的这样详细,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张亦怀笑了笑,“吴姑娘莫要紧张,我来营县肯定要了解当地的宗门,你这样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吴琅自觉有些失态,“这些天追查是让我有些草木皆兵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偏房休息。”

“小道士,这吴姑娘有些不寻常,万一动起手,你可得拔剑,不然蝶音蛊失去了我这下蛊人,你这宿主也得下来陪我。”施年特意提醒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张亦怀。

张亦怀会意一笑,“自然,施姑娘放心,没有蝶音蛊我也得保你的命,毕竟你还要和我去金陵。”

“你还做梦呢?后半夜我们就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给你解蛊下毒,然后我俩再也不见。”施年嗤笑道。

张亦怀叹气笑道:“施姑娘我俩没深仇大恨,你给我解蛊又下毒?非要我死不成,施姑娘,我可以不死吗?”

施年哼了声不去看他那副惨兮兮的模样,“本来是要送你去黄泉找阎王说话的,可看在你今天救了我,我想开了,那毒不要命的,就是让你无没空追我,小道士,我也心善,看在你这么可怜,是不会杀你的。”

“施姑娘是好心的,那我再可怜一些,你能把你带的干粮分我一些吗?这一路过来,确实饿了。”张亦怀过来一些问道。

施年丢过去一个馒头。

“你带了肉干的。”张亦怀委屈道。

施年噌的一下站起来,“你眼珠子光盯着我了?我不给又怎样?张亦怀你以为你装可怜博同情,我就——”

“万华丹,补气凝血。”张亦怀识相地给过去。

施年哼唧唧道:“你卖药的啊?”

张亦怀笑出了声,“我炼丹有天赋没事就炼,下山带的确实有些过剩,能不能换?”

“败家。”施年一手交丹一手交肉干。

望见施年咬着肉干跑进了后堂,张亦怀开始坐下来慢悠悠地打开口袋,谁知道里面就可怜兮兮的两根。

他哀叹一声,亏大了这把。

睡到半夜,施年还没来得及跑路,先被喊叫声吵醒了过来,她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

“是劈琅门的弟子。”

张亦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她吓一跳。

她压低声音道:“她干什么了?被自家门中弟子追到这里?难道就因为范冲那狗东西自导自演怕被揭穿?”

张亦怀听着她的吐槽没忍住轻轻一笑,“也许吧。”

两人悄摸着到堂屋的窗口,趴着窗缝往外瞧。

庭院里面火把通明。

吴琅和那些弟子对峙着。

“少主有命,要你回去,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不会回去的,我兄长的事情我要自己查清楚,我知道谁也靠不住的,范冲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师哥了。”

趴墙角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什么大瓜。

两人越听越来劲。

吴琅寸步不肯退让,手里的剑再次杀向同门的弟子。

她的剑法很好,这些弟子都得过她的指点,

没多时,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受了伤的弟子。

“你哥哥是弃师叛徒,你也要做劈琅门的叛徒不成?竟然还敢对同门师弟下手!”

喊话的人施年太眼熟了,那可是故人红肿馒头脸,不过这会儿蛊毒消除了,已经不怎么肿了。

吴琅凄然一笑,“我兄长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容不得你们污蔑,有本事就一起上!”

“吴姐姐,算我一个!”

施年被这一嗓子吼得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