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痨鬼还在做着坐拥万两黄金的美梦,眼见就要抱到金子,被人一喊,金子顷刻化作了泡影。
“我的金子喊什么......什么啊......”
在看清是到出手阔绰的蓝袍窄袖背剑少年后,病痨鬼那想要发火骂人的不堪言论一下咽下去。
齐逐尘急忙道:“你见到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姑娘吗?她有没有和你说去哪里了?我今天一起来就没见到人了!”
病痨鬼想了想又摇摇头肯定道:“我没见过,她都不和你们说,和我说做什么,她可对我没好脸色。”
顿了顿,病痨鬼又道:“我说啊,她肯定是昨天不知天高地厚烧了军卒纸人被恶鬼缠上,我看八成和那些人一样丢了......”
病痨鬼没想到这个一直单纯憨直的少年,眼里迸出的怒气这样的吓人,他识相的闭了嘴。
“你个乌鸦嘴!施年她是悟道初境怎么会有事!施年说得对!就不该信你个神棍!要不是昨天夜宿在你这里,我想施年根本就不会出事,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齐逐尘越说越激动,右手已经准备拔剑了。
病痨鬼见到那厚重的黑铁剑都吓坏了。
“逐尘你做什么!”马希升及时赶来了。
齐逐尘哼了哼,坐下来不发一言。
马希升也是一脸懊恼,来这里没找到他大哥,反而丢了施年,两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什么声音?”齐逐尘抬头茫然问。
病痨鬼小心说道:“是丧乐。”
马希升推开前面的窗户,在雾气下隐隐见到是有一队送葬的队伍,漫天洒下的纸钱铺满了街道,招魂幡在空气中飘飘荡荡,像极了游魂追随。
病痨鬼咳嗽着要过来关窗户,“别看了,不是好事,听说前几次莫名失踪都有送葬的队伍出现,这是不祥的征兆。”
齐逐尘和马希升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走——”
马围见到马希升要出门,连忙放下手里的热面,喊上其余两个悟道初境的随从,一起护着马希升走出了这间白事铺子。
丧葬队伍走得缓慢。
他们五个悄然地跟随在后面。
“都要出城了?这是去哪里?”马希升小声地问道。
齐逐尘哪里晓得。
不过既然失踪和丧葬有关系,那就追上去瞧瞧。
一出城,那雾气越来越浓,半米内都快见不到人影了,耳边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哀怨凄然的哭声。
没想到那丧葬队伍就这样消失在他跟前了。
“希升我们——”
齐逐尘一惊。
原本紧紧跟着他的马希升四人不见了!
他想也没想拔出了肩头的炙炽剑,“别装了!出来!有本事就和我比一比,躲在暗地里算什么——”
一剑劈下,烈焰轰然掠开雾气。
他见到了雾气后的景象,手都有些抖了。
那是丧葬队伍里面的几个人,披麻戴孝地站在前面,手里还拿着招魂幡,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都快到跟前了。
他见到那些人都没有眼珠子!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他想要后退,右肩突然一沉,身后一只手搭了上来。
齐逐尘觉着他要窒息了。
唢呐声吹着最让人悲戚的曲子,回荡在寂静的山岭,哭坟的人哀哀戚戚,买路钱洒了一路又一路。
“落棺呐——”
抬棺的人将棺木慢慢地落在指定的地方。
送葬的人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哭声,木然地围在棺木前,听从着青石台上的人的指挥,盘膝落座,开始诵念着咒语。
“送棺呐——”
那些人俯身一拜又起身,开始准备抬棺。
“送你大爷——”
棺木的棺盖被大力掀开,施年踏着棺盖而落。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抻了抻腰。
“你们这棺材板实在不好睡。”施年点评道。
她的突然出现,不止是送葬的人惊慌,那青石台上站着的黑色斗篷中年男人也有些惊讶。
施年笑了笑,“你好奇我怎么会没事?毕竟棺木里面是放了毒蛇的,还把棺木都钉死了,正常来说,我现在该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等着你们把我推进下面这个坑洞的。”
黑色斗篷男人沉声笑道:“能孤身来近马庄夜探的,果然是有些本事,不过也就一些,悟道初境,不堪一击。”
施年哦了一声,又转头去看那些诵年的送葬人。
果不其然在里面见到了惊慌的老婆婆。
她笑了声抱着手臂道:“我说你们这都不给你好好教教吗?你那装疯卖傻手段我十三岁就不用了,不过要不是跟着你,我也不能来这里啊,老婆子,以后去进修再来骗人。”
黑色斗篷男人颇感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现在什么情况,你们埋伏在近马庄做什么?和近马庄的火海灭门有什么关系?”施年追问道。
黑色斗篷男人笑了,“一个快死的人问这么些做什么?你还是说说你有什么遗言为好。”
施年也不慌笑道:“我很惜命的,我能孤身跟你们一路,自然是有本钱,我早知道我武功不行,都是悟道境,一个初天境和中天境是很大的鸿沟,但不代表我没办法。”
黑衣人也笑了,“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问完,那些送葬的手下排着队口吐白沫倒下。
很快这里就剩下了他和她。
施年耸耸肩笑笑道:“一路上闲着无聊,给他们放了毒,你也放了,可我知道你这境界怕是没用。”
黑衣人冷笑,想要抓人,身法突然一慢。
“哦忘了说,我给你没下毒,是蛊,这蛊虫知天境下无解,哎真是肉疼,这蛊可贵了。”
“哎别试着运功,你强行突破是能杀我,但你也会死,我看我俩不如各自安好,告辞了!”施年笑着向他道别。
她转身在那丧葬人群中,摸摸索索,然后在黑衣人震惊目光下,走向了崖壁,沿着崖壁的绳索慢慢地攀爬下去。
下到一半,她差点没被恶臭熏晕了去。
崖下是个大天坑,里面是些没有腐烂的尸体,还有些干涸了的血水,施年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会儿也受不住了。
她眼力非常好,一眼见到了隐匿在血肉下蠕动的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那该是喂养的大蛇,能喂养到这么大,那攻击力怕是知天境下都得玩完。
她没有和大蛇玩耍的兴趣。
当即贴着崖壁滑向在崖壁上开凿的洞口去。
洞口那里隐隐能见到有火光摇晃,里面还有人声喧哗,她屏气凝神强压住慌乱,往洞口内一跳走了进去。
“谁?”盘问的人拦住了她。
她将手里的蛇牌一亮,“青蛇堂口孙十三。”
盘问的人又问了几句切口,她对答如流,得以顺利地往核心地带走去,得亏昨天听了一宿的唠嗑。
这洞穴挖凿的真是个人才。
里面像蜂窝一样,入口极多。
都不知道哪条路通往哪里,幸亏她记忆好,要是换个人迷了路,那依照青木宗一贯手段,得竖着进来碎着出去。
她一路摸索过去,来到了昨夜他们口里的堂口。
据他们说,他们是一个什么青木宗下的青蛇堂,这里是他们的总坛,堂口就是他们宗门大佬商量着怎么嚯嚯人的地方。
没错,营县闹鬼的流言就是他们的手笔。
论起下作恶心,这青木宗是真的到了巅峰造极地步。
她没有行侠仗义的心情,得到想要的消息她就跑路。
这年月哪里不死人,给那些官府和江湖正道来管好了。
好不容易迷晕了和她搭话的看守弟子,她拖着那弟子丢到了洞窟深处,送他提前去见了阎王爷。
自己换上他的衣裳,悄然地往石墙罅隙处看去。
这里一墙之隔就是堂口。
那人声鼎沸,灯火煌煌。
十把交椅坐了五人。
她再仔细一看,不禁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