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似没什么威慑力,三言两语竟真将两个孩子训得不敢回嘴半句。
二哥二嫂搬出顾府一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老夫人也被要求着一并跟去。
折腾了一大圈,到头来竟还是和孟晚棠最初所做的一样,那他们当日为何还要因为这事吵架。
待到将几人安顿在孟晚棠此前安排好的住处后,顾渊回到空荡荡的府邸中,头一次觉得,府上竟是这般冷清。
宅子是成婚之时匆忙买下的,顾渊记得最初这里还是荒凉一片,曾经有一处老宅在此坍塌,所以才售卖了出来。
因着需要翻修重建,定下婚约的头一个月他们暂住在了一处简陋的小屋中,孟晚棠穿着锦衣华缎入到小屋中时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但她面上却无半分嫌弃,反倒很快将屋子填充上了温馨的小物件,叫这个原本家徒四壁的屋子,顿时有了人烟气。
好像她在的时候,无论是何时何地,顾渊总觉得是生动的,日子是温热的。
顾渊缓缓步入他们的主屋,孟晚棠喜海棠花,窗台上一年四季都会栽种着海棠花苗,春季是海棠花的花期,如今窗台这两株已是微微张开了花苞,要不了几日便会灿烂绽开。
她喜柔色的床铺,自成婚以来,顾渊便没在家中睡过生硬粗糙的床榻,躺入的被窝从来都带着一抹淡然的馨香,并非那些她惯来爱捯饬的香精,而是她身上本身带着的幽然女儿香。
她身子柔,却常常会冰冷,去年冬日他回来得勤,每每入了被窝她便会像猫儿般直往他怀里钻,迷迷糊糊地点了火,却又不给他灭火,倒叫他好生折磨。
屋中处处都有着她生活过的痕迹,她爱躺着的贵妃榻,摆满她的饰品的梳妆台,占了一大半柜子的女子衣物,还有屋中她留下的若有似无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了。
顾渊在屋中吃不好睡不着,心绪烦闷之际还是决定先到北镇抚司寻些事来做,叫自己转移注意力。
待到顾渊回到北镇抚司时,叫众人着实吓了一跳。
“头儿,几日休沐你怎放纵成这副模样了。”
“你懂什么,头儿好不容易回府一次,哪是你这孤家寡人能明白的。”
“但是头儿,娇妻虽好,也要多注意身子啊。”
“说什么胡话呢,咱头儿的身子,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亏不了!”
众人鲜少瞧见顾渊这副憔悴的模样,眼下乌青一片,即使出府前将胡茬清理了,却仍是掩盖不住面上的狼狈,大家在见过顾夫人的美貌后,便不由自主往着那方面给想了去。
独守空房好几日的顾渊闻言,顿时脸就黑了,阴沉着一张脸,火气就直往上涌:“都闲着没事做了?”
顾渊一怒,大家都愣住了,这才意识到头儿今日可不是亏空了身子,而是当真心情不佳,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字了,大家一溜烟跑没了影,唯恐顾渊的怒火误伤到自己。
周围大多数人离去,顾渊深吸一口气,又向一旁的班锦下达了指令:“找个案子出来,即刻行动探查。”
班锦不明所以,眨了眨眼,迟疑道:“大人是想查什么案子?”
“什么都行,莫不是这天下太平了无事可做了?”
倒也不是天下太平了,北镇抚司每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案子堆积下来,可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更甚不需顾渊亲自出马,底下的人自会将其解决了去。
班锦很快也估摸出来顾渊这几日应是家中出了事,在心底思索一阵,总算捞出了案件来,试探着问道:“大人,李家小少爷的那个案子他倒是催了好些时候了,可要今日去办?”
顾渊眉心一颤,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动了动唇问道:“还有别的吗?”
“东大街的李大婶被偷鸡一案?”
“西区的王大爷状告儿子娶媳妇不告知他一案?”
“还是南巷……”
顾渊怒不可遏:“北镇抚司现在什么案子都接了?他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班锦尴尬地笑了笑:“大人,近来司里大多案子都已了结,所以调动了一些底下所里的小案子协助办案,这些大多都交由司里的杂役在办。”
顾渊记起自己年少时入北镇抚司,似乎也每天都被派去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似事小,实则麻烦至极,他是断然不想再去参与分毫了。
最终,也只得深吸一口气,愤然道:“通知李家小少爷,让他在拍卖行与我碰头。”
“是,大人。”
京城中大大小小拍卖行不少,其中规模最大的,要数城中心的流连阁,今日便是流连阁的名品拍卖会。
流连阁门前热闹非凡,有围着堆看热闹,也有被簇拥着入阁内的公子夫人。
楚云黎安排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带着孟晚棠从侧门小道绕了进去,刚上到二楼,便正巧见从雅间内探头看出来的许梦。
许梦眸光一亮,忙朝着两人招手道:“这间这间,快过来。”
此次孟晚棠的字画能临时加到拍卖名单中多亏了许梦帮忙,许梦为商户之女,许家在流连阁投了不少钱,也算半个东家,办这点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待到两人入了雅间内,许梦便招来小厮吩咐道:“把我上个月拍下的那一批茶叶沏上,都给端上来,快点。”
小厮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刚入雅间的两人,也不知这位大小姐今日又是要在这招待什么客人了,不敢怠慢,连忙应了声便退下了。
“梦梦,此次多谢了。”孟晚棠温笑一声,被许梦拉着落了座。
许梦满不在乎摆了摆手:“说什么呢,我可不是白白帮你的,我头次在拍卖会上拍了不少茶叶,也不知真的假的,花了我好些银两,过段日子我要办个小宴,正巧今日你在这,便帮我品一品,若真是良品那便到时候拿出来炫耀一番,若是没你帮我,其中掺了什么假,我还得在宴席上闹笑话。”
孟晚棠擅品茶,这事在京城权贵圈倒是人人皆知的,但许梦却是个性子鲁莽,不拘小节的大小姐,她从不是会自揽麻烦办小宴之人,只会在别人举办宴会之时,厚着脸皮往热闹处凑去。
许梦本听闻孟晚棠需要钱的时候曾道直接给些银两让孟晚棠,她也不差钱,但被孟晚棠拒绝了。
她既决定要离开顾府,自然也不可全数依靠旁人,依靠一时不可依靠一世,况且还不是走投无路的时候。
所以这品茶办小宴,自然也是为了给孟晚棠一个说辞罢了,孟晚棠心里清楚,默默记下这份情,朝许梦点了点头:“自是好好帮你品鉴。”
许梦给楚云黎递了盘瓜子去,拍卖会还未开始,便磕着瓜子八卦道:“婠婠最近怎想着要将字画拿出来拍卖,数量还不少,可是家中有什么困难了,莫不是顾渊那小子破产了?”
许梦说话没遮没掩的,但几人之间也很熟悉,这便也没顾忌什么,甚至向来都是对孟晚棠的夫君直呼其名,用她的话来说,便是顾渊这小子当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娶了孟晚棠这么个好媳妇。
但顾渊二字一出,孟晚棠的面色显然僵了一瞬,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许梦忽然又惊呼起来:“婠婠,那是不是顾渊啊!”
孟晚棠一怔,顺着声音朝许梦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巧对上了雅间对面斜下方窗边,顾渊投来的惊愣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宝子提到二伯母
二伯母是配角,故事并不会展开来写
其实二伯和二伯母这两个角色也是从现实中一部分夫妻相处模式演化而来的
隐忍的丈夫或者是忍气吞声的妻子
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类夫妻,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勇气提出离婚,结束这段婚姻,最后也都是得过且过
所以二伯母说,她羡慕婠婠的勇气
并且生长的环境不同,婠婠是娇养的独女,有学识有才能更有底气,但二伯母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乡下女人
古代背景下夫为天,和离或是被休弃更是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我还没想好二伯母的结局,或者就是没有结局,暂时还没想好,再往下思索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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