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今日格外强硬的态度让一向被她顺着惯了的顾渊气得不轻。
再待到顾渊从主屋出来一路吩咐着下人将二伯二伯母一家的行李搬回去时,更是发现孟晚棠做得决绝十足,一点也不含糊,俨然是打定了主意没留半点退路。
顾渊阴沉着一张脸,一旁的二嫂还在喋喋不休抱怨着,有了顾渊撑腰她自是气焰十足,丝毫不藏着掖着,更甚有些不堪入耳的话也自顾自从嘴里说了出来。
直到一旁连老夫人也听不下去了,呵斥着止了二嫂的话,这才走到顾渊跟前,沉声道:
“子奕,今日一事你也有责任,平日你久不在家,这媳妇没了个人管着,现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后宅之事哪能是像她这般处理的,到底是高贵惯了的千金小姐,没有一点气度见不得人忤逆她,更是打小便未接触过这些事,要我说,还是得有个性子温良内敛,懂得人情世故的姑娘,才能做好你的贤内助,让你安心在外不叫这些后宅小事扰了心神。”
顾渊侧头看去,老夫人这话听得似是句句在理,却又觉着好些刺耳。
今日一事,他的确不满孟晚棠的做法,可若说她是高贵惯了的千金小姐,这点却叫他难以认同。
默了一瞬,顾渊也无意与老夫人争论此事,只是淡声回道:“此事是她做得不妥,之后会让她再来好生道歉的。”
显然老夫人并不怎么在乎孟晚棠道歉与否之事,转而继续道:“此次带回来的姑娘,你可是有意将她纳入府中?”
顾渊思绪有一瞬停滞才反应过来老夫人提及的是霓裳,而后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也未说是或不是。
但这回应显然是默认了,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出了自己想法:“那姑娘瞧着不错,虽出身低微了些,但性子温良,实乃贤妻之选,你也不需攀附那些名门权贵,就这般找个踏踏实实的姑娘,可不比端着个高高在上的小姐好,若是要纳入府上,我看啊,便娶为平妻好了。”
顾渊一怔,俨然没想到老夫人要提及的是这茬,眉心不自觉微蹙了一瞬,他并无要娶平妻之意。
霓裳为隆安一案的关键人物,整个县令府如今就剩有她一人,她言曾亲眼目睹行凶者头领,于是他们商议决定先将她带回京城,但也不能将她放置在外以免遭遇不测,这便叫顾渊带回了府上。
平白无故带回一姑娘,确有不妥,顾渊亦有纳妾的打算,这样更便于掩人耳目,但娶为平妻,的确太过了。
顾渊开口道:“此事我还未做打算,祖母也不必过多忧心,待我与晚棠商议后再说吧。”
原本顾渊就打算在今日回府后与孟晚棠说及此事的,但如今两人之间吵了一架闹得僵持,一整日孟晚棠也未曾房中出来过,待到夜里该安置了,顾渊倒生出几分不想回房的心情来。
若是她继续这般执拗强硬,两人定是会再度起争执的,那纳妾一事便不好言说了。
入夜了许久,顾渊才终是动身往主院中去了。
轻声推开房门,屋内一抹淡然的幽香扑鼻而来,似是刚沐浴后的那股子清爽和淡雅,闻着便叫人缓和了些心绪,顾渊面色了松动了几分。
瞧见孟晚棠静坐在窗边,这便先开口道:“在看什么?”
屋外漆黑一片,孟晚棠的视线好像是落在外头,又好像是在瞧窗台上的海棠花,顾渊没话找话,孟晚棠也还是有了些许反应,没有回头,淡声道了一句:“瞧瞧这花,何时才开。”
孟晚棠喜海棠花,不知是否因她名字中带有一棠字。
顾渊缓步走近到她身边,俯身能瞧见她单薄衣衫下柔美的肩颈,白皙的脖颈在烛火下泛着摇曳的盈光,他惯来爱将热烫绵密的吻流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但每每也会叫她羞恼地轻轻推搡一下,不许他留下印记,担心第二日叫旁人看了去。
于是,他只能变本加厉将印记留于其他位置,此时微风拂过微微荡起她的衣襟,便能瞧见锁骨下一处还未完全消散的淡红。
顾渊眼眸沉了几分,嗓音低哑道:“花期到了,自然便开了,夜深了,回榻上?”
话语间,顾渊的手掌便落在了她肩头,意图不言而喻,却叫孟晚棠微皱了眉头:“你便无话要对我说了吗?”
此时此刻顾渊还哪有心思与她说旁的事,俯下身来凑近,耳畔低哑的嗓音显然带着几分敷衍的意味:“今日一事过了便罢了,我并未过多计较。”
孟晚棠忽的动了身子避开了顾渊将要在她颈后落下的吻,在顾渊唇间落空之际,便从另一侧退开身子站了起来:“所以你还是觉得,是我做错了对吗?”
顾渊方才热烫起来的眼眸顿时沉冷下来,他本以为这一日孟晚棠在屋中已是冷静了下来,可显然她并没有,仍是揪着这事不放。
“我不想与你争吵,我说这事过了便罢了。”
孟晚棠是知晓顾渊的性子的,他如此神情便已然是不悦的前兆,如若她再继续说下去,便会再一次将气氛逼至僵点。
所以她向来是退让的,是隐忍的。
孟晚棠抿着唇不再说话,顾渊沉沉看了她片刻,知晓她这是不再执着于这事,这便缓了些神色,再次向她靠去。
孟晚棠的确想忍下心中的委屈,可当顾渊的气息靠近之时,心底没由来生了些抵触,下意识便后退了半步,叫顾渊的动作再次落了空。
一连被抗拒了两次,饶是顾渊有意不与孟晚棠摆脸色,此刻也终是阴沉了一张脸,目光晦暗不明看着她。
孟晚棠也知自己这般定是会叫顾渊不悦,但她今日却想执拗一次,抿了抿唇才轻声道:“我今日身子不适……”
白日里还气焰十足与他争吵,丝毫看不出半点不适来,这会子这话便是无比刺耳的借口,顾渊再无半分兴致,沉沉应了一身,转身便要走。
刚走没两步,又忽的顿住脚步,默了一瞬回身道:“对了,我欲纳霓裳为妾,此事先告知你一声,待事情定下来了,你便着手着安排此事。”
纳妾二字将孟晚棠耳根震得嗡嗡作响,待到她再想开口说什么时,顾渊已大步离开了屋中。
再一次,将她独身留在这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那摇曳的烛火还在颤动着,其余一切都好似静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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