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芙莉!快过来!带上阿杜雷!”伊弗爽的声音听起来焦急迫切,盖过了轰鸣的海浪。
“她嚎什么嚎?真讨厌。”阿杜雷一边问,一边挖着黑色的黏胶。我们被海浪偷袭了好几次,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害怕了。”她一害怕,我也害怕起来。我们朝着伊弗爽干活的地方奔去。这里堆满了茅草,她负责修补破船。
“怎么了?”我问道,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猜测,担心得到证实。伊弗爽怕得发抖,从来没有什么会把她吓成这样——不是熊,不是狮子,甚至不是毒蛇。这些生物,她都能对付。山底只有一种野兽叫她害怕——克罗修斯人。她三番五次催促我们快点下水起航,他们成群结队地来杀我们。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
“蹲下来,别起身。”她嗅着味道,轻蔑地瞪着阿杜雷,“他的味道怎么办?”伊弗爽的嗅觉一定很敏锐,因为我什么也没闻到。她抓起一团沥青,就往阿杜雷身上抹。阿杜雷愤怒地跳起来。“你干什么?”
“她说你身上很臭,他们会闻到你。”
阿杜雷翻了个白眼。“我身上当然臭啦。好几个星期没洗澡了。”
“他会暴露的!他们来了。”
我听到了。林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虽然动静轻微,但是可以听到。
“要是他不要我碰的话,您来抹吧。”伊弗爽建议道,“无论如何,他明显喜欢你来。”
阿杜雷果然不再抗议,任凭我把沥青抹在他的胸膛和肩膀上。“特别要涂好他的腋窝。”虽然不情愿,但是我照做了。
“为什么你不用涂?”阿杜雷问我。
“就算要涂,也不用你来。”我回答,一不小心,口气有点冲。
伊弗爽站起来,透过浓密的树林张望着。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四肢着地,来回潜行,嗅着味道。阿杜雷讨厌她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伊弗爽经常这样,大多出于本能。我承认这架势挺怪,但是自有一种优雅之美。她进入了进攻模式。我们能否从克罗修斯人手里逃命,全靠她了。
她直起身,把船掀了过来。“躲到下面去。”她吩咐道。
我照做了,阿杜雷也乖乖跟着我。
阿杜雷和我躲在反扣的船下面。船身和地面之间,留有一道大约三英尺的空隙,我们从这里看到伊弗爽时而挺身直立,时而匍匐爬行。
只听什么东西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阿杜雷和我只能看到伊弗爽扑了出去,视野有限,我们在船下移动着调整视角,接着看到伊弗爽扑向一只个子较小的野兽。
“那是什么?”我和阿杜雷不约而同地想,但是他抢先小声问道。
“看起来像一只熊,但又太不对。”我是看到了熊皮没错,但是这只生物明显不够魁梧。
“这也不是山底凶兽。动作不快,也不利落。”阿杜雷说得对。这只生物的动作迟迟疑疑的,和克罗修斯人闪电般骇人的步伐太不一样了,那动作令我觉得莫名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也许我们太高估它了。伊弗爽一举击倒了这只轻飘飘的野兽,似乎和我们一样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生物从地上爬起,双脚直立。不管这是什么,我之前肯定见过。接着,一把斧头破空袭来,伊弗爽一闪,险险避开。这下她生气了,用上了蛮力,又把那野兽撞倒在地,居高临下盘桓着,准备了结它的性命。
“不要!求你!饶了我吧!”绝望恐惧之中,那家伙居然开口求饶了。上帝啊,那声音我认得。
是特朗因。